了得網歷史_西域文史（第六輯）

內容簡介

《西域文史》是由北京大學中國古代史研究中心與新疆師範大學西域文史研究中心合辦的學術論集，本輯發表與西域相關的學術論文20篇，內容涉及考古、語言、歷史、文學、民族、學術史等方面。

西域文史（第六輯）適合於從事西域考古、語言、歷史、文學、民族等相關學科的專家學者及大專院校相關專業師生參考閱讀。

作者簡介

朱玉麒

中國國家圖書館藏BH5-3號佉盧文買賣土地契約段晴
中國國家圖書館藏BH5-4、5號佉盧文信件和買賣契約釋讀與翻譯皮建軍
中國國家圖書館藏BH5-6號佉盧文木牘文書釋讀與翻譯張雪杉
英國圖書館藏和田出土木簡的再研究——以木簡內容及其性質為中心荒川正晴撰田衛衛譯
龜茲語smā*考釋荻原裕敏
北京大學圖書館藏回鶻文《西寧王速來蠻贊》新探阿不都熱西提·亞庫甫
安瑙印章及其引出的問題汪濤汪海嵐撰韓香譯
漢晉西域所見漢文簡牘透視王炳華劉子凡
羅巴塔克碑銘譯注與研究羅帥
旃檀忽哩與天可汗——上海博物館藏中亞三語錢幣研究馬小鶴
重議柘厥地望——以早期探險隊記錄與庫車出土文書為中心慶昭蓉
11世紀初於闐佛教王國滅亡新探——兼談喀喇汗王朝的成立與發展榮新江朱麗雙
論墓制與墓主國家和民族認同的關繫——以康業、安伽、史君、虞弘諸墓為例瀋睿文
漢文摩尼教文獻中的佛教影響——評《摩尼教與西域史研究》一書之摩尼教部分丁一中國國家圖書館藏BH5-3號佉盧文買賣土地契約段晴
中國國家圖書館藏BH5-4、5號佉盧文信件和買賣契約釋讀與翻譯皮建軍
中國國家圖書館藏BH5-6號佉盧文木牘文書釋讀與翻譯張雪杉
英國圖書館藏和田出土木簡的再研究——以木簡內容及其性質為中心荒川正晴撰田衛衛譯
龜茲語smā*考釋荻原裕敏
北京大學圖書館藏回鶻文《西寧王速來蠻贊》新探阿不都熱西提·亞庫甫
安瑙印章及其引出的問題汪濤汪海嵐撰韓香譯
漢晉西域所見漢文簡牘透視王炳華劉子凡
羅巴塔克碑銘譯注與研究羅帥
旃檀忽哩與天可汗——上海博物館藏中亞三語錢幣研究馬小鶴
重議柘厥地望——以早期探險隊記錄與庫車出土文書為中心慶昭蓉
11世紀初於闐佛教王國滅亡新探——兼談喀喇汗王朝的成立與發展榮新江朱麗雙
論墓制與墓主國家和民族認同的關繫——以康業、安伽、史君、虞弘諸墓為例瀋睿文
漢文摩尼教文獻中的佛教影響——評《摩尼教與西域史研究》一書之摩尼教部分丁一
新疆古代語文佛典的發現和研究——回顧與展望耿世民
藏文文獻瑣議——以一世達賴喇嘛的傳記為中心瀋衛榮
拉施特和《史集·部族志》金浩東撰趙阮譯
平定西域戰圖解說高田時雄撰譚皓譯
稿本《新疆圖志》探析史明文
和闐的老古玩店丹尼爾C.W. 阨蘇拉S-W.撰王冀青蔣小莉譯
《西域文史》第六輯著譯者單位及文章索引
《西域文史》簡介與稿約

在線試讀

中國國家圖書館藏BH5-3?盧文買賣土地契約
段晴
中國國家圖書館藏?盧文木牘文書研讀之前言
中國國家圖書館收藏有五件?盧文木牘。在*人文社科重點研究基地重大項目“絲綢之路的文學與文化交流――新出於闐語及梵語文獻研究”的支持下①，在國家圖書館的協助下，我們展開了對這批?盧文書的釋讀。首次發表的這一組文章，由北京大學外國語學院梵巴專業在讀博士生皮建軍、張雪杉以及我本人撰寫。在?盧文研究領域，其從事研究者在國際上雖說屈指可數，但卻在不多的幾所大學形成了團隊，學術傳承畢竟已有近百年的歷史。在中國，以林梅村《沙海古卷》的出版為標識，已經於二十多年前實現了拓荒的業績。然而，對於從事印度語言文學專業的師生來說，進入對?盧文獻的研讀領域，雖不意味著隔行隔山之溝壑，卻仍需經歷開頭之艱難。這次推出的三篇文章，重點在於利用語言專業所擅長，並依據以往學者的成績，釋讀出?盧文木牘文書的內容。
首次發表的三篇文章，分別刊出對國圖藏BH5-3至6號?盧文書進行研讀的成果。這四件文書，書於矩形木牘之上，大小尺寸不一，記載的事件紛繁，涉及信件、土地買賣契約、債務歸還之約以及人命官司。幾件文書來自不同時代，時間跨度相對不大，涉及兩個王的朝代。張雪杉釋讀的BH5-6號文書，寫於馬伊利王治下第6年3世紀末，是這四件?盧文書中古老的一件。皮建軍釋讀的兩件以及我負責解讀的BH5-3號木牘，寫在孟治下，4世紀上半葉。這些木牘出土地點不詳。但從BH5-6文書可讀出，文案正是發生在精絕故地（caota）。
除了刊布釋讀結果之外，我們還準備了以這些木牘文書為基礎而制作出的?盧字母表。在國際學者已造相同之業的前提下，發表這樣的字母表，似乎顯得冗贅。但其實不然。一方面，國際學者的著述，仍是國內學者鮮能讀到的書籍。自制的?盧文字符表，
① 項目編號：2009JJD770004。

更方便國內學者參照比對。另一方面，我們發表依據原始文獻而造出字母表，猶如初入學者交納的份作業，昭示北大梵巴專業從此步入了研讀?盧文書的領域。
中國國家圖書館藏BH5-3號楔印契約的釋讀與翻譯中國國家圖書館藏BH5-3?盧文買賣土地契約

段晴

中國國家圖書館藏?盧文木牘文書研讀之前言

中國國家圖書館收藏有五件?盧文木牘。在*人文社科重點研究基地重大項目“絲綢之路的文學與文化交流――新出於闐語及梵語文獻研究”的支持下①，在國家圖書館的協助下，我們展開了對這批?盧文書的釋讀。首次發表的這一組文章，由北京大學外國語學院梵巴專業在讀博士生皮建軍、張雪杉以及我本人撰寫。在?盧文研究領域，其從事研究者在國際上雖說屈指可數，但卻在不多的幾所大學形成了團隊，學術傳承畢竟已有近百年的歷史。在中國，以林梅村《沙海古卷》的出版為標識，已經於二十多年前實現了拓荒的業績。然而，對於從事印度語言文學專業的師生來說，進入對?盧文獻的研讀領域，雖不意味著隔行隔山之溝壑，卻仍需經歷開頭之艱難。這次推出的三篇文章，重點在於利用語言專業所擅長，並依據以往學者的成績，釋讀出?盧文木牘文書的內容。

首次發表的三篇文章，分別刊出對國圖藏BH5-3至6號?盧文書進行研讀的成果。這四件文書，書於矩形木牘之上，大小尺寸不一，記載的事件紛繁，涉及信件、土地買賣契約、債務歸還之約以及人命官司。幾件文書來自不同時代，時間跨度相對不大，涉及兩個王的朝代。張雪杉釋讀的BH5-6號文書，寫於馬伊利王治下第6年3世紀末，是這四件?盧文書中古老的一件。皮建軍釋讀的兩件以及我負責解讀的BH5-3號木牘，寫在孟治下，4世紀上半葉。這些木牘出土地點不詳。但從BH5-6文書可讀出，文案正是發生在精絕故地（caota）。

除了刊布釋讀結果之外，我們還準備了以這些木牘文書為基礎而制作出的?盧字母表。在國際學者已造相同之業的前提下，發表這樣的字母表，似乎顯得冗贅。但其實不然。一方面，國際學者的著述，仍是國內學者鮮能讀到的書籍。自制的?盧文字符表，

① 項目編號：2009JJD770004。

更方便國內學者參照比對。另一方面，我們發表依據原始文獻而造出字母表，猶如初入學者交納的份作業，昭示北大梵巴專業從此步入了研讀?盧文書的領域。

中國國家圖書館藏BH5-3號楔印契約的釋讀與翻譯

編號為BH5-3的?盧文木牘，寬9.7釐米，總長17.8釐米，高度約1.3釐米。若將長方形狀的木板橫向擺放，可見底牘於兩側留有約一寸寬的邊，中間是寬闊平整的凹面，可令一塊覆板嚴絲合縫地嵌入其中，整合成一件木牘。覆板外面中間部位，留有一小方形凹槽，凹槽的上下各用刀刻出三道整齊的線，以供麻繩纏繞。麻繩沿刻線勒住上下兩塊木板之後，在覆板的小方形凹槽處打結，然後用泥封住②。

?盧文字，寫在底牘內側的凹面上。通常在封牘外側，還要寫上提示性的文字，指出這件木牘裡面所寫內容。如果凹面不夠書寫，可以轉而寫在底板的背面。BH5-3的封牘外側，已經看不出曾書寫過文字，而封牘內側，有半行十分清晰的文字，是因底牘凹面書寫不下而移行至此。

如此形制的木牘，有?盧文的專稱，叫做kilamudra ，又拼寫作kilamutra，kilamutra，等等。若直譯，可譯作“楔印”。“楔印”文書，一般是契約，因此又可將此類?盧文書統為“楔印契約”，以方便從泛指的?盧文木牘文書中凸顯出此類文書。

圖一中國國家圖書館藏?盧文楔印契約BH5-3 a

圖二中國國家圖書館藏?盧文楔印契約BH5-3 b（封牘板內側）

② 例如國圖編號BH5-4的?盧木牘，還將封泥和古老的麻線繩很好地存留下來。見本輯皮建軍文。

圖三中國國家圖書館藏?盧文楔印契約BH5-3 c

（一）西文轉寫底牘內側：

1. savatsare 4 4 mahanuava maharaya jiugha vamana devaputraa mase 10 2 divae 4 3 i.a hunami

2. cokto pgita kurora bhuma aini bhia milima 3 tsuriteya suitaa ca vati vikrita muli vyala

3. uaa tsuriteya suitaa ca ditati cokto pgita nita puraha rajadharagana cozbo kranaya othagha lyi

4. peyaa ca nieya kiati aja huna upātaya se buma tsurite suidaa ca tanuaga huta e.vari huta va

5. vanae kriane a.aa laina mani deyaae arvakaranena e.vari bhaveyati yathakama karai siya

6. ti ko paima kalami iheyati eta a.atha karaae rayadvarami muhacotana apramana bhaveyati daa pra

7. pta ta catuvaraga .aa a.paa③ prahara satati sarva eta daa prapta paicheyati emu eta bhaveyati yatha u

8. pari lihitaga eta bhumaa sima pradea purāthimade dira ca ulgeyaa bhuma anusadi dahinade lyimeyaa

9. bhuma ausadi paimade peta aaneciyana bhuma anusadi utarade masici bhuma ausadi adra ca sahi

封牘內側：

1. cozbo lyimsu togha suita kitra suitaa

③ 傳統讀法應該是asa。但-pa的部分顯示寫者的強調意圖。

（二）翻譯

（1）俱大威德的偉大的國王，孟（Vamana ）天子的8年，12月，7天，在此統治時期。（2）有Cokto Pgita把（可收獲）3彌裡碼之粟（aini）種的耕地出售給Tsurite及Suitaa，以一頭野駱駝為價。（3）Tsurite和Suitaa已給付。Cokto Pgita已收訖。

在諸位朝廷官員的面前，州長Kranaya、稅吏Lyipeyaa （4）做出決議：

從今起，這塊土地成為Tsurite和Suitaa的財產，歸他們支配，（無論）（5）用於播種、農耕，（或者）作為禮物之寶贈送他人，他們擁有對一切應做之事的自主權，所做隨意。誰日後欲得他種處理，他於王庭的狀訴都將無效，將得到懲罰：四歲騸馬，杖七十，這一切是將獲得的懲罰。雖如此，以上所書，仍將維持。

此塊土地之界處，東起與Ulgeya的土地相接，南起與Lyimeya 的土地相接，西面與Peta Avaeciyana 的土地相接，北起與Masici 的土地相接。茲有證人：州長Lyimsu ，頭領Suita，Kitra Suitaa 。

（三）詞語新釋

BH5-3號楔印契約，記錄了一次土地買賣的過程。土地的出售者，是一個名叫Cokto Pgita（卓可特?基多）的人，買方是兩個人，以一頭野駱駝為價。這件買賣案，線索本來清晰，價格也明確，據此可以獲得鄯善故地一些比價關繫。然而長期以來，對一些詞語的解釋有值得商榷之處，對此，特提出筆者的見解。需要探討的詞組如下：

kurora bhuma aini bhia milima 3 “（可收獲）3彌裡碼之粟的耕地”。

關於kurora bhuma ：“農田，耕地。”kurora，有學者認為它與波斯語的kura-r同源，後者表示 a plot of land with a raised border prepared for sowing④，即“有一塊有田壟的土地，以備耕種”。文案使用了kurora，說明這裡出售的，不是一塊荒地，而是一塊熟田，經過開墾，經過種植。

關於aini bhia：首先應指出，aini是一種谷物，並非“籽種”⑤。bhia通梵語的bīja，指“種子”，也可泛指收獲的谷粒。與本案文書相似的表述，也見於其他?盧文書，例如579號有詞組如下：

akri bhuma vikrida aini bhiapayati milima 1 khi 10

Burrow對這句的譯文如下：

“akri land …with a capacity for seed of one milima ten khi of aini”.

Burrow認為，579號文書所謂bhia payati ，正是梵語的bīja-paryāpti- ‘capacity for seed’“對種子的容量”。他進一步解釋說，土地的大小，不是實地進行丈量，而是以用來播種的種子之量來估量⑥。Burrow此說的正確性，非常值得懷疑。依據一般常識，

④ Burrow, T., 1935, p. 780.

⑤ 參閱KI. 第579、222號文書；Burrow, T., 1940, p. 41. 劉文鎖未加釋義給出籽種，參閱：劉文鎖 2007，92頁。

⑥ ?盧文轉寫見KI. 第579號文書。譯文見Burrow, T., 1940, p. 118。他的注釋見Burrow, T., 1937, p. 110.

土地面積的大小，直接、簡單的辦法，是實施丈量，因為土地的質量如何，直接影響到收成，同樣的種子撒在石地或者沙漠中，與撒肥沃的土地上，其結果會有天壤之別。古今中外，誰會去購買白白撒種而不知收獲的地呢？從詞語論證：梵語parya-pti，直譯作“獲得”，在復合詞中表示“能力”、“勝任”之義。結合第579號文書，意思是指所售出的地能勝任產出1彌裡碼又10khi的糧食顆粒。

為了論證對同一組詞重新做出的定義，先要了解1彌裡碼（milima）大約合多少斤糧。依據Burrow，1彌裡碼相當於20 khi。Khi作為度量單位，相當於古代於闐的kha⑦。從漢―於闐語雙語文書，可知kha相當於唐制的“鬥”。已知唐代的鬥大於晉代的，“晉鬥三鬥當今（唐）一鬥”。古代於闐、鄯善地區的度量也可能發生變化。本件?盧文土地買賣案，發生在晉時。假設本案中的khi相當於晉代的鬥⑧，再參考吐魯番地區文書所反映的比量，可大抵了解1彌裡碼的糧食分量。考慮到小米的產量高，故而這裡以小米為例。

吳震先生對唐代與唐以前的度量衡關繫，做過詳細的對比，並對容器所容納的毫升與真正所盛糧食，進行過實際的測量⑨。依據他的實際測量結果換算：一漢小石小米，相當於10公斤。十鬥為一石，由此，可知晉代一鬥小米約1公斤。20khi等於1彌裡碼，1彌裡碼約合20公斤，3彌裡碼則達60公斤。雖然不知aini究竟是何種谷物，但無論何種谷物，以60公斤（120市斤）為播種量，都是非常之大的。按照一般常識，一畝地用種量，如果是小米，不超過3斤，小麥不超過15斤。如果真以60公斤的小米為種，至少需要40畝田地。而以一頭野駱駝，換得40畝，也實在便宜得不合常理。

關於古代鄯善國的稅收、戶籍，以及社會基層的構成，實在不是本篇的主題，但是477號文書所記交納谷物的狀況，多少可以參照。根據此文書，共有6名擔任da.avita 之職的人，共交納7彌裡碼又17khi給一位僧人。這是他們從管轄之下的農戶收上來的。據此可分析出，古代鄯善地區產糧的量並非很大，至少沒有達到一戶人家可以播種120市斤的量。

一些問題，其實無需太多學術的投入，以常理便可解決。兩名百姓買地，給付一頭野駱駝。他們買的是熟地，是已經驗證可以有收成的地。他們買地，於其中寄於了收獲的希望。他們為了收獲而交易。3彌裡碼之谷粒，應該是那塊地可以勝任產出的產量，是那塊熟地曾經收獲的產量，而不是播種的量。那時在漢地，晉代每畝田，約產一石糧（唐制，三倍於晉的石），約合30公斤小米。由此或可推測，可期待收3彌裡碼的那塊土地，價值一頭野駱駝的土地，大約合2畝地。

至此，可以重新翻譯579號文書的那句話：

akri bhuma vikrida aini bhiapayati milima 1 khi 10

⑦ 對於kha的詞源，學者之間有不同說法。但沒有學者懷疑?盧文khi與於闐kha的一致性。參閱榮新江、文欣2009，65頁。這兩位中國學者認為：“kha-是塔裡木盆地南沿自3世紀、即大部分?盧文書書寫的時代便開始使用的一個量詞。”

⑧ 以上信息，依據《中國經濟通史》推算得出。見朱伯康、施正康 1995，510、511頁。

⑨ 這裡的推算，依據吳震《近年出土高昌租佃契約研究》，載《吳震敦煌吐魯番文書研究論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456、457頁。

“akri land …with a competence (for receiving) seed-corn of one milima ten khi of aini”

“耕地，可產1彌裡碼10 khi（鬥）之粟粒。”

（四）詞彙

人名：ulgeya 音譯“烏結亞”，陽性單數屬/為格：-a。此名未見於其他?盧文書。kitra-suitaa 音譯“金得?蘇吉多薩”，在此案中作為證人。kranaya 州長的名字。音譯“克羅那耶”⑩。cokto pgita 音譯“卓可特?基多”土地的賣方。Pgita是?盧文獻中常見人名，例如見

於馬伊利王的第26年（KI. §169）。也見Cokto與其他字組合。Cokto與Pgita之組合

首次出現。tsurite 音譯“祖裡德”土地購買方。單數屬/為格時也寫作tsuriteya 。相同形式又見於KI. §701。土地購買者。peta aaneciya 音譯“裴得?阿奈奇?”，此人名又見於KI. §162號文書中寫作

avaneciyana 。 masici 音譯“馬斯奇”。此名未見於其他?盧文書。vamana 鄯善孟”!1。lyimeya 音譯“黎傑亞”，陽性單數屬/為格：-a。多次見於其他?盧文書。lyimsu 音譯“黎肅”。一位cozbo的名字，這件買賣土地之案的證人。lyipeyaa 音譯“黎貝耶”，任稅吏。suita 音譯“蘇吉多”，頭領，在此案中作為證人。suitaa 音譯“蘇吉多薩”，土地購買方。又寫作suidaa（第4行）。這個字是?盧文獻中常見的，似是鄯善地區百姓喜歡用的名字。參閱KL. p. 377.

官名： cozbo 20世紀學者，對此詞的西文轉寫一般作cojhbo。21世紀以來，美國青年學者Glass對?盧文字做了總結性的全面概述，所涉基礎文獻，包括了阿富汗新出?盧

文獻，以及中國新疆所出?盧文獻。他在總結歸納前學者對字符

!2見識之後，認

為這個字符本來表現的是印度語音的從dhy而演化的jh，而在?盧文所表征的方言中，jh與z合並使用，所以jh總是用來表現外來的z!3。鋻於cozbo之詞源，原不出自

印度詞彙繫統，因此，?盧文的

，應當轉寫作cozbo。這也是我們這一組文章

⑩ 孟凡人 2000，137頁。!1 馬雍推測此王登基之年，約在324年。馬雍 1990，101頁。另見孟凡人 2000，114、115頁。

!2 基於國圖BH5-5第4行的

字符制作。參閱皮建軍的釋讀。

!3 Glass，Andrew，2000，p. 110 .

采納的轉寫形式。

目前國內討論?盧文獻的著作，一律采用“州長”緣對cozbo，似已成為傳統譯法。實際上，必須明確指出，尚缺乏有說服力的依據支持這一譯法。沒有漢、?盧雙語文書可供判定此職位的原始漢譯名稱。以“州長”之漢字的字面意義，似是以區域劃分而定的官職。然而據Burrow統計，中國新疆地區發現的?盧文獻中，大約有40個人曾經擁有這一官銜。僅在本文所釋讀BH5-3文案中，就有兩名cozbo同時出現，一名負責制定決議，一名作為證人出現。二人同時出任“州長”，而未見有所轄區域的描述，似有定義不清之嫌。

古代鄯善地區的職官制度，不能用漢地相應時代的職官制度來比對。鋻於這一地區曾使用?盧文寫犍陀羅語作為官方語言以及多民族居民構成的特色，對這一地區職官體繫的探討，應參照古代印度地區邦國之體繫，參照古代伊朗文化區邦國的體繫。這將是後期研究課題之一。鋻於目前的研究狀況，鋻於cozbo“州長”之譯已為眾人所采納，建議折中方便，即以音譯加意譯為釋，以“州”為音譯，“長”為意譯，“州長”之用，僅在於突出此名詞的官銜意義，而並非漢字字面的一州之長。如Burrow所歸納，“州長”職位所轄，包括仲裁民事，判定財產歸屬，裁決人口買賣、人命官司，並遵國王的敕諭處理行政事務!4。

jiugha 官號，“侍中”!5。這是基於充分的依據而得出的比定。在?盧文獻中，鄯善王，一面自稱為王中王，又兼有漢地的封號，體現了鄯善故地多民族雜居之狀。以古代伊朗、印度的社會為參照，王中之王的稱謂顯示，此王的轄御範圍內，有相對獨立的以氏族為核心的聚落，又有與中原命脈相連的漢人。

togha “頭領”官吏稱號，具體職務、品位不詳，詞源不詳。有學者譯作“督軍”（林梅村1988，639頁）。Burrow對尼雅出土的?盧文書進行梳理之後，發現擁有此職務的人常與駱駝、馬匹打交道，並且負責王國境內的運輸。Burrow認為，此官職恐是軍職，如“captain”（隊長）之謂（Burrow 1937，95頁）。斯坦因從尼雅獲得的第96號?盧文木簡，羅列了多個任職Togha 的人名，屬於他們管轄之下的人員數目不盡相同，有人可支配20人，有人可支配14人。此件木簡，或許正是 Burrow認為此官職是軍職的來由。我譯作“頭領”，並無其他依據，隻為突出此詞的官職意義。

othagha “稅吏”。依據Burrow（1937，127、128頁），這是掌管稅收以及記賬的官吏。可由州長任命。本件買賣土地案顯示，稅吏是協助州長寫下決議的人。州長與稅吏判定的契約，不可逆轉，即使國王也無權改變。這樣的決議，如果有人事後反悔，要遭到重罰。

!4 Burrow, T., 1937, p. 91.

!5 Brough 早比定出此對應的頭銜。Brough, J., 1965, p. 600.

? 8 ? 西域文史（第六輯）

一般詞彙!6： aja 〔梵〕adya 今天。aa “另外，其他”。單數屬格：aaa。aatha 〔梵〕anyathā “另外，另樣，他種”。aini 某種谷物。ausadi＝anusadi adra “這裡”anusadi “毗鄰，銜接”。apramana “無效”。a.pa “馬”。復數主、賓格：a.paa。as “有，是，存在”。祈願語氣單數第三人稱：siyati “是，有”。i.a 〔梵〕iha，“這裡”。i “想要，願望，希望”。祈願語氣單數第三人稱：iheyati ua 〔梵〕ura“駱駝”。uaa uaaua utara “北，北方的”。從格：utarade “從北”，“北至”，“北起”。 upari “上，上面”。upātaya “從..始”。eta 代詞 “此，這”。emu 〔梵〕evam,“如此”。e.vari “主權，所屬”。karai “所應做，所當做”。karaae 不定式“做”。kala 〔梵〕kāla , “時，時間”。依格：kalami 。kiatik kurora “耕地，農田”。k “做”。完成時復數第三人稱：kiati 。ko “誰”。kriane 〔梵〕ki的不定式“耕地”，“農作”。khi 度量單位，相當於古於闐語的kha-，“鬥”。ca “和”catu-varaga “四歲的”。huna “紀年，時代”。依格：hunami ta 代詞，“這”，“那”。tanuaga.“私有的的，自我的”。daa “杖，杖罰”。

!6 條目黑體表示詞基，即未經變化的詞。條目斜體表示含有語法變化成分的詞。

dahina “南方”。從格：hinade “從南邊”，“南至”，“南起”。dā “給予，施與”。完成時復數第三人稱：ditati ditati dā-dira：從上下文看，這個詞應是梵文的di.“方向”，並加了第5格詞綴。但未能在已經

刊布的?盧文獻中找到相同的表述。20世紀20年代，洛陽曾經出土三塊石碑，上面有?盧文銘文。其中第三塊石碑，刻有caturdi.a “四方”字樣。Brough, J., 1961, p. 520-1.

divaa “日”，依格：divae deyaae 不定式，“給”。devaputra “天子”，陽性單數屬格：devaputraa nita 過去被動分詞，“牽走，帶走；收訖”。nieya “決定”。 paicheyati 祈願單數第三人稱，〔梵〕prati√gam “（作為回報）獲得”。paima “後期，以後”,

“西，西方”。從格：paimade “從西”,“西至”,“西起”。puraha 不變詞，〔梵〕purastāt“前面，面前”。purāthima “東方”。從格：purāthimade “從東邊，東至，東起”。 pradea “地方，地點”。prapta “獲得”。prahara “打擊，杖罰”。bhia 〔梵〕bīja, “種子”。bhū “是，有”。祈願單數第三人稱：bhaveyati 。過去分詞：huta，〔梵〕bhūta，“曾

有，作為”。 bhuma 〔梵〕bhūmī，“土地”，單數屬格：bhumaa。mani 〔梵〕mai，“寶石”masa 〔梵〕māsa，“月”。依格：mase mahanuava 〔梵〕mahānubhāva ，“有大威力的”。maharaya “大王”，“偉大之王”。milima 音譯“彌裡碼”，度量單位，20 khi=1 milima 。muli 〔梵〕mulya “價”。muha-cota “狀辯，口述”。單數具格：muha-cotana yatha 〔梵〕yathā,“正如”。yatha upari “如上”。yathakama “隨所欲地”rajadara = rajadhara “王廷大臣”。英譯：royal administrator!7。復數屬格：

rajadharagana，來自rajadharaga。-ga < 詞綴 -ka 。rajadharagana rajadara = rajadhara rayadvara 〔梵〕rājadvara “王庭”。單數依格：rayadvarami laina 復數屬格，“禮物”。符號上面的橫線替代了後面的鼻音。Burrow, T., 1937,

!7 Burrow, T., 1940，p. 118.

p. 16, §44 。lihitaga “所書，所寫”。-ga 詞綴。vati 不變詞，經常與vi√krī “賣”連用，示出買者。vavanae 不定式，“播種”。vikrita 過去被動分詞，“賣”，從vi√krī “賣”。vyala 〔梵〕vyāla “野生的”。.aa “閹割過的”。savatsara “年”。satati “七十”。sarva “一切”。sahi “證人”sima 〔梵〕sīman,“邊界”。bhumaa sima “地界”。siyati → as arvakaranena 單數具格：“一切作為，一切事情”。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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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凡人2000 《新疆考古與史地論集》，北京：科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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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伯康、施正康 1995 《中國經濟通史》，北京：中國社會社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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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 A.M. Boyer, E.J. Rapson, E. Senart & P. S. Noble, Kharohī Inscriptions, discovered by Sir Aurel Stein in Chinese Turkestan. Clarendon Press, reprint in 1997.

數字

A Land Sale Contract in Kharohī Script:National Library of China Collection, No. BH5-3

Duan Qing

A rectangular double tablet (kilamudra) written in Kharohī script housed in the National Library of China is identified as a land sale contract, concerning the trading of land with a camel. The author suggests a new interpretation of aini bhija diff erent from that of Burrow. The text is transcribed, translated and appendixed with a glossary. A new chart of scribes is made according to the National Library of China.

中國國家圖書館藏BH5-4、5號?盧文信件和買賣契約釋讀與翻譯*

皮建軍

國家圖書館藏編號BH5-5和BH5-4的?盧文書均為矩形木牘。兩件木牘雖歷經千年，其上原有的封泥及繩索依然完好。以下分別發表對這兩件的釋讀成果。

一、中國國家圖書館藏BH5-5號?盧文信件的釋讀與翻譯

BH5-5的封牘尺寸為7.2釐米×9.3釐米×1.6釐米，底牘的尺寸為7.3釐米×15釐米×0.7釐米，底牘內部寫有8行文字，封牘正面有2行文字，封牘內側有5行文字，全部清晰可讀。

首先，在兩件文書中均未出現具體的時間。從形式上看，BH5-5是一件木牘文書。從內容上看，其底牘和封牘內側記錄的內容則是相關的兩封書信，是同一事件的持續處理。從時間順序上看，底牘的內容書寫在先。從字跡上看，封牘內側和底牘內側的差異甚為明顯。

底牘的內容是一封信，撰寫者是一名叫namsita的州長，孟時代的著名人物，即kranaya （克羅那耶）州長。從信的內容看，他曾經向kranaya 借債，此次寫信，是為了向對方還債，因此派人帶著駱駝和一名叫tsuiya的人前往參謁。

封牘內側的內容是kranaya 州長寫信給家人交待如何安頓駱駝和人。看來是kranaya 州長收到信後就順手在封牘內側寫下回信，並遣人送回家中，交待家人如何處理。底牘文書的收信人就是封牘內側文書的寫信人，即kranaya 州長。

通覽國際國內已經發表的尼雅?盧文書，可查到記錄有kranaya的簡牘約有42件，沒有一件有明確的紀年①。但由於kranaya 經常和稅吏lyipeya（黎貝耶）一起出現②，而根據lyipeya的活躍時間可以推斷，kranaya 的活躍時間始於馬希利王20~30年，並一直延

本文屬於*人文社科重點研究基地重大項目“絲綢之路的文學與文化交流――新出於闐語及梵語文獻研究” （2009JJD770004）項目的研究成果。

① 孟凡人1995，312頁。

② 包括KI. 88，KI. 119，KI. 126，KI. 165和KI. 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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