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 序 1

概念方法

關於城市概念與起源問題的幾點思考 3

早期城址研究中的幾個問題 15

再論城市（都邑）是文明時代到來的標志 24

城•都城•城郭•城牆 29

國保單位中先秦城址命名檢討 48

學史回觀

始創期的高度：20世紀上半葉中國城市考古述評 63

學者徐蘋芳的古代城市探索 84

軌跡探索

大都無城 103

城市視角下的中原早期文明 131

論夏商西周三代城市之特質 143

都邑變遷與商代考古的階段劃分 158

“大都無城”的餘緒 175

春秋戰國時期城市的形態及其社會意義 193

古都排水繫統的千年流變 211

城址解析

關於石峁遺存年代等問題的學術史觀察 221

曲阜魯國故城之再研究（節選） 236

燕下都營建過程的考古學考察 251

小議金昌三角城的歷史位置與特質 264

光啟論壇

考古學所見東亞大陸的城市緣起 277

城市·國家·文明

對城市概念的界定，學術界至今尚未取得一致的看法。適宜所有城市尤其是能夠包容進初期城市的定義就更難確定。總體上看，城市是相對於鄉村而存在的，與原始村落相比，中國早期城市具有以下幾個主要特征：

（一）作為國家及其分支機構的權力中心而出現，具有一定地域內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的職能；貴族與王者作為權力的像征產生於其中，在考古學上表現為大型夯土建築工程遺跡（包括宮廟基址、祭壇等禮儀性建築和城垣、壕）的存在。

（二）因社會階層分化和產業分工而具有居民構成復雜化的特征，非農業生產活動的展開使城市成為人類歷史上個非自給自足的社會；政治性城市的特點和商業貿易欠發達，又使城市主要表現為社會物質財富的聚斂中心和消費中心。

（三）人口相對集中，但處於城鄉分化不甚鮮明的初始階段的城市，其人口的密集程度不構成判別城市與否的指標。

“文明”一詞，是英語civilization的譯語。而該英文詞彙的語源，則是拉丁語civilisatio，意為“城市化”。civilisatio與civitas（城邦、國家）一樣，又都是由拉丁語civis（市民）派生出來的。因此，文明（civilization）的原意就與城市和國家有關，三者間的關繫由此可見一斑。

關於國家與文明形成的考古學探索，屬於社會考古的範疇。而社會考古的重要的支柱則是聚落形態研究。在人類農耕聚落形態演進的過程中，從均質的村落一種形態孕育出城市和結構，是一場具有劃時代意義的變革。

筆者認為，文明、國家和城市這三個在含義上有密切關聯的概念，是從不同的角度對同一歷史現像所做的解釋。張光直先生指出：“國家、文明和城市化不僅從一開始就同時出現，而且在任何情況下，它們相互影響，從而導致了它們的出現。”“貧富分化、城市化和國家關繫是文明的三個必要的社會決定因素。”可以說，文明，是人類歷史發展的一個高級階段，是階層分化、國家產生之後的人類文化的存在方式。而國家，是文明時代特有的社會組織形式，存在有強制性的統治與管理機構（權力中心）的社會。城市，則是文明時代特有的、與國家相應的高級聚落形態，是國家的物化形式。

世界各區域早期文明史研究表明，從農業文化中誕生的批城市，無一例外都是權力中心，或可稱為“王權城市”或都邑。中國的情形更是如此，“政治性城市”是貫穿整個古代史的主流城市形態。如果用一句話來概括，早期城市（都邑）就是人口相對集中、居民成分復雜的國家權力中心。且在單純的工商業城市出現前，它是的形式。城市的政治、軍事職能一直占主導地位，經濟職能則不斷增強，這是貫穿先秦城市發展過程的一條主線。完全脫離了政治軍事中心的、單純的工商業都市在先秦乃至秦漢時代尚未出現。因此，先秦城邑在不同時期的變化，也就主要地取決於社會組織乃至國家形態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