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使華的基本原則  / 
001

二  到達中國；初步商談  / 
005

三  政治協商會議  / 
008

四  三人小組  / 
010

五  停戰令  / 
011

六  達成關於停戰令協定的會談  / 
013

七  軍事調處執行部  / 
018

八  政治協商會議通過的各項決議  / 
022

九  關於政協決議的爭議  / 
028

十  恢復交通  / 
030

十一  軍事小組  / 
033

十二  軍隊整編及統編中共部隊為國軍之基本方案  / 
035

十三  達成“軍隊整編及統編中共部隊為國軍之基本方案”協定的會談  /  038

十四  向軍調部發出的履行“軍隊整編及統編中共部隊為國軍之基本方案”的指令  /  043

十五  停戰令在滿洲的應用；軍事調處執行部執行小組進入滿洲  /  046

十六  不履行政協決議的背景  / 
057

十七  軍事調處執行部的組織與任務  / 
062

十八  日本軍民人員從中國的遣返  / 
071

十九  軍事調處執行部執行小組進入滿洲；滿洲的局勢  /  082

二十  在我回到中國時局勢的惡化；各種事件導致達成滿洲臨時休戰協議  /  088

二十一  滿洲暫時休戰的聲明；在長春設立軍事調處執行部前進指揮所  /  111

二十二  滿洲休戰十五天期間的談判  / 
115

二十三  將滿洲的休戰期限延長到6月30日；在這個期間的談判  / 
134

二十四  五人會議舉行會議討論地方政府問題；衝突的蔓延和局勢的惡化  /  149

二十五  八月份的談判；召開以司徒雷登博士為主席的五人小組會議的努力未獲成功；杜魯門總統和蔣委員長之間的函電往來；軍事和經濟形勢的繼續惡化  /  163

二十六  繼續努力召開以司徒雷登博士為主席的五人小組會議未獲成功；周恩來將軍赴上海/  192

二十七  由於國民政府進攻張家口和美國終止調停努力的結果，使中國存在著分裂的可能性；中共拒絕張家口休戰建議  /  216

二十八  國民政府占領張家口與11月12日召開國民大會命令的頒發；第三方面參加調停的努力；周恩來將軍返回南京  /  253

二十九  第三方面繼續調停；蔣委員長頒發停戰令  / 
264

三十三  人小組非正式會議；國民大會於11月15日召開；周恩來將軍返回延安  / 
291

三十一  美國海軍陸戰隊在中國的任務；和他們撤離有關的各種因素  /  309

三十二  對華軍事援助計劃和這種援助的中止  / 
323

三十三  國民大會和新憲法；杜魯門總統的美國對華政策聲明  /  332

三十四  我的使命和美國參與軍調部工作的結束  / 
350

中國共產黨對美國的態度  / 
364

一

我使華的基本原則

美國總統在他1945年12月15日給我的信中，為我作為他的特使以大使身份使華規定了基本原則。在這封信中，總統表示了他對中國局勢的非常真實的關切，並說：

“我特別希望你竭力說服中國政府召開包括各主要政黨代表的國民會議，以實現中國的統一，同時實現停止敵對行動，尤其是在華北停止敵對行動。”

總統提示，由中國各政黨（包括中國共產黨）組成的政治協商會議在重慶的召開，應能為我提供一個與各政治領袖會談的機會。他提到美國政府從中國遣返日軍以及爾後從中國撤退美軍的計劃，並指出，這些計劃的勝利實現，大部分將有賴於我達到上述目的努力的成功。總統授權我以極為坦率的態度同蔣介石委員長及其他中國領袖談話，並表示，一個不統一的和被內爭所分裂的中國，事實上不能認為是美國貸款、在經濟方面實行技術援助以及軍事援助的適當地區——軍事援助又特別涉及所提出的美國軍事顧問團。在結束時總統要求我經常向他和貝爾納斯國務卿報告談判的進展和遇到的障礙。

附在總統信後作為附件的是由他用首字母簽署的下列文件：

（1）1945年12月9日貝爾納斯國務卿給陸軍部的一份備忘錄，其中提出了美國政府在中國的任務，以及貝爾納斯要陸軍部發給美軍中國戰區統帥魏德邁中將的指令的梗概。這些指令規定：做好幫助國民政府將中國軍隊運送至滿洲各港口的安排，包括對這些軍隊的後勤支援在內；加緊部署將日軍從中國戰區撤走；在我於重慶為籌備包括各主要黨派代表的國民會議和為獲致停止衝突而舉行的會談取得成果以前，除必須利用華北各港口運送軍隊和給養至滿洲外，暫停進一步運送中國軍隊到華北各地；完成運送中國軍隊至華北的部署，但不將此種部署通知中國政府——此種部署須等我決定在下述情況下付諸實施：（一）此種軍隊運送適合於我的談判；（二）中國各政治集團之間的談判業已失敗或已無成功的跡像，局勢的發展有必要運送中國軍隊到華北履行投降條件，並保證美國在維持國際和平中的長遠利益。

（2）一項美國對華政策的聲明，在我離美赴華時由白宮發布。

（3）一項由國務院和陸軍部起草的美國對華政策聲明，作為白宮發布的聲明的基礎。

在我離美赴華時由白宮發布的聲明中，提出了美國對華政策的基本原則。它表示美國政府相信，“一個強大、統一和民主的中國”對於聯合國組織和世界和平的勝利都是“至關重要的”，並指出，美國政府相信至為重要的是：

（1）國民政府與中國共產黨及中國其他持異議的武裝部隊之間應協商停止敵對行動，以使整個中國回復到中國人民有效管制之下，包括立即遣送日軍在內。

（2）召開全國主要政黨代表的國民會議，以求早日解決目前的內爭，促成中國的統一。

聲明闡明，美國和其他聯合國國家承認的目前中國國民政府為中國的合法政府，是完成中國統一的恰當機構。聲明並說，美國和英國由於1943年的開羅宣言，蘇聯由於信守1945年7月波茨坦公告及1945年8月中蘇條約和協議，均有義務保證中國的解放，包括將滿洲歸還中國管轄在內，這些協定都是與中華民國國民政府締結的。聲明解釋說，“美國為繼續與中華民國國民政府在這次戰爭中的持久而緊密的合作，為與波茨坦公告相一致，為消除日本影響殘留於中國的可能性，已承擔了解除日軍武裝和遣返日軍的明確義務”，美國正在協助並將繼續協助國民政府實現上述目的，美國海軍陸戰隊即為此而留駐華北。聲明並說，美國的支援將不擴大到以軍事干涉影響中國任何內爭的進程。

更為明確的是，為了促進實現一個統一、民主與和平的中國，聲明主張：

美國深知，目前中國的國民政府是一個“一黨政府”，並相信，如果擴大這個政府的基礎以容納國內其他政黨，將會促進中國的和平、統一與民主改革。因此美國竭力主張，由包括各主要政黨代表的國民會議商定辦法，使這些政黨在國民政府內享有公平有效的代表權。美國政府認為，這就需要修改中華民國國父孫中山博士建立的國家向民主進展的臨時辦法一黨“訓政”制度。

如像共產黨軍隊那樣的自治性軍隊的存在是與中國的政治統一不一致的，實際上使統一成為不可能。廣泛的代議制政府一經建立，自治性軍隊即應取消，所有中國軍隊應有效地統編為中國國軍。

聲明結束時說：

在中國按照上述方針走向和平統一時，美國準備以一切合理的方式幫助國民政府復興其國家，改進農業和工業經濟，並建立一個軍事機構，俾能履行在國內國際維持和平與秩序的義務。為促進此種幫助，美國準備在合理條件下對中國所提出的信用貸款及借款的請求予以善意的考慮，俾能幫助中國發展全國健全的經濟和美中之間健全的貿易關繫。

還有一些附加文件，是總統1945年12月15日信件的補充，並已在總統信件和美國對華政策聲明範圍內成為我出使任務的指導。這些附件是：

（1）1945年12月13日美國聯合參謀部給魏德邁將軍、麥克阿瑟將軍和斯普魯恩斯海軍上將的一封電報，其中摘引了貝爾納斯國務卿1945年12月9日致陸軍部的備忘錄，以及總統1945年12月11日致陸軍部長、海軍部長和戰吋海運局局長的一封信的適當部分。這封信附有一個關於使用海運運送中國軍隊到華北和滿洲，給這些軍隊運送支援給養，以及從中國遣返日本人的計劃。這封電報結束時稱，此項計劃的貫徹要以貝爾納斯國務卿1945年12月9日致陸軍部的備忘錄所提出的國務院的政策為指導。

（2）1945年12月14日美國聯合參謀部發給美軍中國戰區統帥的關於在中國戰區行動的一項指令。這項指令具體體現了貝爾納斯國務卿1945年12月9日致陸軍部的備忘錄所提出的各項建議。

上述這些指示和目標在我出使中國的整個期間都保持未變，我就是按照這些指示和政策聲明努力實現美國政府在中國尋求的這些目標的。

二

到達中國；初步商談

我到達中國在上海稍事停留，即於12月21日前往南京，蔣委員長和蔣夫人在南京接見了我。我到達南京的當夜與蔣委員長次談話時，竭力向他非常坦率地指出我國政府對中國局勢的態度，以及我國政府希望看到中國早日實現統一與和平。我向他明白表示，美國人民強烈反對自己的政府卷入別國內部爭論的任何行動，美國人民首要的利益在於世界和平，雖然他們對中國人民懷著偉大的友誼，除非他們看到確實的證據，證明目前進行的獲致和平解決中國內部爭論的努力取得成功，他們將不允許總統保持對中國的軍事援助和對中國提供經濟援助。

蔣委員長在回答時表示他對我的談話的重視和對杜魯門總統對華政策聲明的贊許。他強調了國民政府尋求以和平方式解決中國內部問題的決心，並指出，總統聲明中提到的取消中國自治性軍隊、例如共產黨軍隊的必要性，是極為重要的部分。蔣委員長斷言，蘇聯與中共之間存在著明確的聯繫，中共在廣泛的政策方面依靠蘇聯，蘇聯已在滿洲用武器裝備的方式援助中共，中共有無誠意和實行拖延戰術的罪行。他描述了蘇聯在國民政府軍隊於大連、葫蘆島、營口登陸的問題上，以及在長春設立國民政府參謀總部的問題上的不友好不合作態度。他指責說，蘇聯的目的是在滿洲建立一個中共控制下的傀儡政權，蘇軍在滿洲的司令官有意拖延從滿洲撤走蘇軍，是作為援助中共的一種手段，而不是像該司令官公開聲明的那樣，是應中國政府之請。

我較為詳細地描述了這次談話，因為這次談話從許多方面指明了中國的全部局勢。一方面，國民政府畏懼和不信任蘇聯，並確信中共是蘇聯的傀儡。國民政府不相信中共的誠意和真摯。另一方面，中共也同樣不信任國民政府。在後者表示願意放棄一黨統治並建立一個聯合政府吋，中共並不相信他們的誠意與真摯。他們擔心政府的特務機構，除非他們在政府裡得到一種發言權，足以充分保證他們作為一個政黨繼續存在和他們的黨派活動自由，不然他們就不願交出他們的軍隊。支持這種擔心和不信任態度的是，雙方都堅信對方圖謀單獨完全控制政府。這種由兩個對抗的政黨間的擔心、不信任和懷疑所造成的障礙，已成為中國實現和平統一的阻力，這種障礙是國共兩黨之間經過多年的鬥爭逐漸形成的。

在我住在重慶的初期（我於1945年12月22日到達重慶），我盡力接見一切來訪者，這些人希望同我討論中國的局勢，有的我覺得有適當的理由這樣做，有的是合法組織的代表。在這些來訪者中，有民主同盟的代表、中國青年黨的代表以及中國許多其他組織的代表。在我抵達中國的同時，並作為對到我寓所川流不息來訪者補充的是，我收到了從全國各地寄來的大量中國人的來信。絕大多數這種來信都證明，中國人民明白他們的國家處在危急之秋，許多來信憂傷地設想，中國的命運隻有寄托於我出使任務的成功。這種態度表明了當前許多中國人的心理狀態，他們看不到自己的國家有什麼希望，除非通過美國的影響。我相信大部分中國人民都歡迎美國幫助尋求一種和平解決中國內部問題的方法，這種蘊藏著的中國人對美國的好意，是這個國家足以使我們增光的能夠感觸到的寶貴財富，是一種存在於意識形態和政治黨派領域之外的因素。

我次會見中共代表是在1945年12月23日，當時中共駐重慶代表周恩來將軍、中共十八集團軍參謀長葉劍英將軍和中共中央委員董必武先生都來到我的住處拜訪我，歡迎我來到中國，並表示中國共產黨對我出使任務的重視和贊許。在談話中，中共代表強調他們希望停戰，並希望建立一個聯合政府，其基本原則他們認為應在即將召開的政治協商會議上加以確立。他們指出，在這個政府領導下，軍政管理都會實現統一。

我留意這次談話，因為它顯示了國共兩黨間觀點的另一種基本分歧。國民黨爭辯說，統編共產黨軍隊為一支國軍應在聯合政府建立之前；共產黨也同樣堅持組成一個他們在其中有真正發言權的聯合政府，這是將他們的軍隊統編為一支國軍的先決條件。每一方都在總統的美國對華政策聲明中尋找證明自己態度正確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