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關於如何閱讀此書的一些想法 …………………………………………1

閱讀的體驗 ………………………………………………………………1

如何在閱讀中解釋：添加新內容 ………………………………………4

表達的內容和表達的方式 ………………………………………………8

第二章 弗洛伊德的《哀傷與抑郁》和客體關繫理論的起源 …………………15

自尊的失調 ……………………………………………………………17

客體喪失轉化為自我喪失 ……………………………………………22

一部分潛意識的自我追捕另一部分 …………………………………31

躁狂和抑郁中的精神病性部分 ………………………………………33

想繼續活著的願望和想與死者永不分離的願望……………………36

結 論 …………………………………………………………………40

第三章 閱讀蘇珊·艾薩克斯：對思考理論的根本性修正 ……………………43

艾薩克斯的目標和方法 ………………………………………………45

幻想作為一種潛意識思考行為 ………………………………………48

幻想作為一種潛意識心理現實 ………………………………………51

幻想、像征意義與潛意識自我反思 ……………………………………53

幻想與心理發展 ………………………………………………………57

幻想與關於現實的知識 ………………………………………………60

幻想和求知的需要 ……………………………………………………62

艾薩克斯與費爾貝恩在幻想概念上的不同觀點 ……………………64

結 論 …………………………………………………………………67

第四章 為什麼讀費爾貝恩？ …………………………………………………69

費爾貝因對精神分析理論的修正 ……………………………………71

費爾貝恩理論中內部客體的“情感生活” …………………………78

成癮的愛（力比多自我和興奮性客體的聯結） ………………………79

怨恨關繫（內部破壞者與拒絕性客體的聯結） ………………………81

鄙視關繫（內部破壞者與力比多自我及興奮性客體的關繫） ………84

中心自我與內部客體和外部客體的關繫 ……………………………87

心理成長 ………………………………………………………………88

結 論 …………………………………………………………………92

第五章 溫尼科特的《原初情緒發展》 …………………………………………93

結 論 …………………………………………………………………116

第六章 閱讀比昂………………………………………………………………117

比昂談閱讀比昂的早期著作 …………………………………………118

不同語言的混雜 ………………………………………………………122

比昂談閱讀比昂的後期著作 …………………………………………125

一段分析體驗的前言 …………………………………………………132

談不做“一名分析師”…………………………………………………133

討 論 …………………………………………………………………138

第七章 分析風格的要素：比昂的繫列臨床研討會 …………………………143

三次臨床研討會 ………………………………………………………145

結 論 …………………………………………………………………168

第八章 閱讀羅伊沃爾德：重構俄狄浦斯理論 ………………………………169

弗洛伊德的俄狄浦斯情結理論 ………………………………………170

影響力和原創性之間的張力 …………………………………………172

不隻是壓抑 ……………………………………………………………174

弒親：愛的謀殺 ………………………………………………………176

對俄狄浦斯父母的蛻變內化 …………………………………………183

過渡性的亂倫客體關繫 ………………………………………………188

羅伊沃爾德與弗洛伊德 ………………………………………………192

第九章 哈羅德•西爾斯的《反移情中的俄狄浦斯愛》和《潛意識認同》 ……195

反移情中的俄狄浦斯愛 ……………………………………………197

潛意識認同 ……………………………………………………………210

西爾斯與比昂 …………………………………………………………217

新精神分析圖書館 ……………………………………………………………223

新精神分析圖書館的治療繫列 ………………………………………224

新精神分析圖書館的教育繫列 ………………………………………230

致 謝 …………………………………………………………………………231

參考文獻 ………………………………………………………………………233

奧格登發明的“創造性閱讀”，既是一種研究方法，又是一種提升心性修養的技術，它通過對傳統經典的回爐煉金，讓人們在塗泥至轂、馬濘不進的人生中，保持了獨立不懼、遁世無悶的超越心態。作為西式經典評注法的發明人，奧格登相當於精神分析界的(樊登 傅佩榮)×朱熹。

——李孟潮

心理學博士，精神科醫師，個人執業

在面對臨床困境而感到迷茫和挫敗時，我遇上了奧格登的這本書，為我開了一扇窗，看到從前在窗後感受到而仍然是朦朦矓矓的風景。奧格登變身福爾摩斯，帶我們細讀精神分析中客體關繫理論的重要文獻，重新發現早在那卻沒被看到的奧秘。難得此書還包括了費爾貝恩、羅伊沃爾德和西爾斯的貢獻，是中文翻譯的精神分析書籍中少見的內容。感謝三位敬業的精神分析工作者翻譯此書，讓中文世界的讀者能夠欣賞多產的奧格登的作品之一，並用容易消化的文字讓風景變得更可觀。

—— 施以德

精神分析師，麥德觀察性學習項目老師

托馬斯·奧格登透過他夢一般的理解，在深入探索七位精神分析重要貢獻者的核心理念的同時，更向我們展現了精神分析的核心能力——思考過程，並最終產生了他意義的結晶——《創造性閱讀》。我衷心希望讀者在閱讀本書的過程中，可以使用這一作品，進行屬於你的創造、否定與留存，以繼續發現奧格登的“一直等待著被發現的含義”。

——宋鑽豪

私人執業咨詢師，精神分析師

本書是這十多年來我閱讀弗洛伊德、費爾貝恩、艾薩克斯、溫尼科 特、羅伊沃爾德、比昂和西爾斯等人的主要作品後所寫的閱讀體驗的合 集。我盡量不去描寫我閱讀這些作品時的體驗，而是寫出我的閱讀體驗 本身：寫這些論文和書籍如何影響了我，我又對這些論文和書籍做了些 什麼，我如何再創造，將它們變成我自己的書和論文。我想通過這本書 提煉一些我閱讀的方法，以便讀者可以學著找到屬於他們自己的閱讀方 法，包括如何閱讀自己的作品。這是一本“閱讀之書”——一本關於閱讀 這件事以及如何閱讀的書 ——而不僅僅是一

本閱讀筆記。

閱讀的體驗

當我談論一本對我很重要的書時，我常口誤，把“我讀的這本書” 說成“我寫的這本書”，然後再糾正自己。我聽說其他人也常有同樣的口 誤。我把這個口誤歸結為一個事實：當我們在一本書上花了大量的時間 時，會覺得自己寫了這本書，或者至少也是改編了這本書——而在某個重要的意義上，的確如此。閱讀不僅僅是簡單地“接受”文本的意義。在 一般的閱讀時，我們將頁面上那黑色的字跡轉化為具有意義的語言結 構。但是在進行創造性閱讀時，我們所做的比這更進一步。我們每個人 都有一套自己的以文字作為起點的含義和想法：“

縱使把書捧在雙手，讀 壞你的雙眼，你也永遠不會找到我發現的東西”（Emerson，1841，p.87）。

我認為這種閱讀方式——更準確地說是閱讀的這個方面——是一種“傳 遞性閱讀”（transitive reading），在這種閱讀體驗裡，我們主動對文章的內 容做一些事情，使其成為我們自己的，以自己獨特的方式解讀，來給文章 增加一些在我們閱讀之前不存在的內容。

而同樣重要的是要能夠進行“非傳遞性”（intransitively）閱讀，也就是說，能夠把自己交給閱讀體驗。在閱讀時，我試著讓自己的思想被作 者占領，並在一定程度上被其接管，用他/她的語言說話。當我閱讀一

篇

精神分析文獻，如梅蘭妮·克萊因的作品時，我“變成了一個克萊茵派”， 通過她的視角觀察世界。在給學生和同事講授克萊因的文章時，我要求 他們在閱讀時盡量將她的想法作為一個整體來考量，而不要因為“一

個 兩歲的嬰兒不可能以她所描述的方式進行幻想”這樣的（下意識的）反對 意見而破壞閱讀體驗。

把自己交給閱讀體驗絕不是超然或被動的事。這意味著他不僅允 許“外來者”（不屬於自己的單詞和句子）成為自己的一部分，還可以讓外 來者（作品）閱讀自己。當然，那些作品沒法閱讀我們，但它可能會以一 種我們從未想到過的視角向我們展示自身，並且從此以後我們在看待我 們自己時再也無法把這部分排除在外。

“被作品閱讀”（利用作品形成對 當下這種閱讀體驗獨有的自我反省形式）的經驗應該是不會感覺到被侵入或侵擾。相反，在好的被閱讀體驗裡（用閱讀的體驗了解自己），讀者 可能會感到自己某個重要的卻又不知如何言說的部分變得漸漸鮮活，或 者能更充分地活出自己原先無法活出的部分——能用那樣的方式思考 和表達自己。

溫尼科特的作品有著非凡的閱讀讀者能力（見第五章）。以《原初情 緒發展》一文為例：

在我看來，在這裡（寶寶因為吮吸拇指或手太用力而弄傷手指或嘴 巴）就有這個成分，嬰兒為了獲得快樂必須要有人1 受苦：除了會被恨（傷害），原初愛的對像也會被愛傷害。

（Winnicott，1945，p.155）

讀到這句話時，會發現它的語言裡充滿了悲傷和美，特別是“原初愛 的對像也會被愛傷害”這幾個詞。雖然我的孩子現在已經成年了，但我 體驗過他們在嬰兒時期對我的原初的愛和需要的力量（甚至可以說是暴 力）。我像大多數父母一樣，因為試圖用我的愛來滿足他們的原初愛，經歷了睡眠剝奪、痛苦的憂慮和情緒的折磨。但是，正如溫尼科特在這句 話中所說的那樣（以接納而又冷靜的聲音），那就是動物的天性——作為

原初愛的對像的天性。

這句話裡溫尼科特說的Object並不是指常用的術語“客體”（即作為外部客體世界中的某人或內部客體世界中的某個形像），而是指通常意 義中的“對像”（及物動詞“愛”的賓語 ：原初愛指向的那個人）。我像大

多數父母一樣，如果可能，並不想成為這種愛的對像。對我來講，更困難 的部分在於，在閱讀溫尼科特和被它閱讀的過程中充分而真誠地承認， 無論是作為一個孩子，還是一個成年人，我自己的原初愛已經傷害了別

人——特別是我的父母、我的妻子和我的孩子。而這，也是動物必然的 天性。

如何在閱讀中解釋：添加新內容

除了艾薩克斯以外，本書討論的作品都出自多產的分析師。我選擇 了每位作者的一到兩個作品來仔細閱讀。之所以選擇這些文章和書籍， 是因為反復閱讀和重新撰寫這些作品的經驗，對於我作為精神分析師的發展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我盡量精確地傳達（其中一種方式是詳細 地引用原文）作者的想法和他們表達這些想法的方式。然而，我的重點 並不在於要確定弗洛伊德、比昂、艾薩克斯或羅伊沃爾德的“真正的意 思”。我更感興趣的是這些作者知道，而他們自己卻不知道他們已經知 道的東西——那些作者並沒有在意識層面理解或想要表達，卻又在書中 大量存在的東西。

了解了我的這種閱讀（和寫作）方式，讀者難免會問，哪些思想是原 作者的，哪些又是我的。我來舉個例子，我在第三章中說，在“幻想的本質和功能”這句話裡，艾薩克斯（1952）“隱含”的意思是發現、探索和理解 外部現實的需要是幻想固有的。我的意思是說，對我而言，艾薩克斯的 語言強烈地暗示了這個想法。她寫這篇文章時（在意識層面）有這個想 法嗎？可能沒有，但我相信她使用的語言表明了她的想法是這樣的。我

得出這個結論的原因是她在論文的最後部分指出，幻想的像征化功能 “在內在世界和對外部世界的興趣以及對客觀存在的物體和事件的認識 之間建立了橋梁”（Isaacs，1952，p.110）。她接著指出，幻想促進了

“對外 部世界的興趣發展和學習過程”（p.110））。稍後她又說：“尋求和組織認 知（外部世界）的力量是從（幻想活動）中獲得的”（p.110）。正是在這些 陳述和其他我在討論中引用的她的論文的論述中，我推斷，獲得知識的 需要為幻想活動（我認為這是潛意識思維的代名詞）指引了方向。

可能有人會問，你作為一個讀者，如何決定這個推論的可靠性？對 這個問題，我的部分回應是：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夠把艾薩克斯 明確闡述的觀點和她的語言中所暗示的觀點相結合。當我閱讀艾薩克 斯的文章時，我可能對文章能比她理解得更進一步，因為我——和每個 當代精神分析讀者一樣——可以獲悉艾薩克斯無法獲得的精神分析及 其相關領域的新發展。在我的耳邊，她的文字與幾十年後的作品相呼 應，如喬姆斯基（1957，1968）在語言深層結構方面的作品，比昂（1962a，1962b）關於精神分析思考理論的作品，以及溫尼科特（1974）的“崩潰的 恐懼”的概念。另外，也許更重要的是，我有一個不同於艾薩克斯的屬於

自己的觀點，這能讓我在她的作品中看到很多她看不到的觀點。對於各 位讀者也一樣，你們可以在閱讀艾薩克斯和我寫的作品時看到你們自己 的觀點。 在接下來的章節中，我有時會說某個觀點是我對作者觀點的“

擴 展”，但事實上，我無法確切地說出哪些是作者的觀點，哪些是我的。觀 點本身並不帶著它們的擁有者的標簽1 。例如，在討論費爾貝恩的作品 （第四章，p.62）時，我說： 在我看來，對於內部客體的憤怒、怨恨等力比多聯結，必然包含著把 不愛和不接受的（內部）客體變成愛著的和接受的客體的（潛意識的）願

望/需求。

從這個觀點來看，我將力比多自我和內部破壞者視為試圖將興奮性 客體和拒絕性客體轉換為愛的客體的那兩部分客體。 在這段話中，我擴展了費爾貝恩對內部客體關繫的思考，指出在費 爾貝恩描述的內部客體世界的條件下，在我看來，創造和維持潛意識內部 客體世界的最重要的驅動力是將不滿意的客體轉化為滿意的客體的需

要。費爾貝恩本人從來沒有得出這個結論。而讀者您，必須自己判斷，我 對費爾貝恩思想的擴展是否與費爾貝恩的想法一致，以及它們是豐富還 是減損了他的貢獻。但我意識到，當我聽到自己說“讀者您，必須自己判 斷，我對費爾貝恩思想的擴展是否與費爾貝恩的想法一致”時，——這個 觀點對我來說隻是局部的真相。在此基礎上，必須增加另一個同樣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