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章

■ 哀公於孔子曰：“今之君，孰？”孔子曰：“丘未之也，抑①有公乎？”公曰：“吾其之②，而子次之，何也？”孔子曰：“臣其朝廷行事，不其私家之③也。”公曰：“其事何如？”孔子曰：“公之弟，曰公子渠牟，其智足以治千乘，其信足以守之，公而任之。又有士曰林者，必之，而退分其，是以公放之士④，公而尊之。又有士曰足者，有大事，必起而治之；事，退而容，公而敬之。又有大夫史，以道去，而公郊舍⑤三日，琴瑟不御⑥，必待史之入而後敢入。臣以此取之，次之，不亦可乎？”

■ ①抑：或。②閨門之內無別：家庭之內男女無別。③私家之際：私人家庭之間。④遊放之士：未擔任官職的讀書人。⑤郊舍：在郊外住宿。⑥不御：不彈奏、吹奏。

■ 魯哀公問孔子：“當世之君，誰賢明？”孔子回答說：“我未曾見過賢明的君王，如果有，大概是衛靈公吧？”哀公說：“我聽說他在男女關繫上有點亂，而你卻認為他賢明，是何原因？”孔子說：“我關注的是他在朝廷上處理公務的能力，不評論他生活作風問題。”哀公問：“他的處事能力如何？”孔子回答說：“衛靈公的弟弟公子渠牟，其纔能足以治理千乘之國，其誠信足以守衛該國，衛靈公非常喜歡他並委以重任。又有個叫林國的士人，發現有纔能的人就舉薦他為官，那人辭官後，林國將自己的俸祿分給他，因此，衛國沒有一個放縱遊蕩的士人，衛靈公認為林國很賢能並且十分尊敬他。又有個叫慶足的士人，衛國發生大事時，必定起用他來處理。事態平息後，慶足主動退下來，讓朝廷容納其他賢人，衛靈公對此感到高興並且愈發敬佩他。又有個叫史■的大夫，因堅持自己的主張而離開衛國，靈公就在郊外住了三天，不近聲樂，一定要等到史■回國之後纔回宮。我就是根據這些情況將之看做賢明的君王，不知是否得當？”

■ 子於孔子曰：“今之人臣，孰？”子曰：“吾未也。往者有叔①，有子皮②，者矣。”子曰：“管仲，子。”子曰：“！汝徒知其一，未知其二也。汝用力乎？乎？”子曰：“哉！”子曰：“然。吾叔③管仲，子皮子，未二子之己之纔者也。”

■ ①鮑叔：鮑叔牙，春秋時齊國人。他和管仲是好朋友，推薦管仲輔佐齊桓公。②子皮：鄭國人，名罕虎。他推薦子產做鄭國的相。③達：顯達，這裡指使別人顯達。

■ 子貢問孔子：“如今人臣中誰賢能？”孔子回答說：“我不知道。從前，齊國有鮑叔牙，鄭國有子皮，他們都是賢能之人。”子貢問：“齊國的管仲、鄭國的子產不算賢能之人？”孔子說：“賜啊，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你覺得是努力成為賢人的賢能，還是舉薦賢人的人賢能？”子貢答道：“是舉薦賢人的人賢能！”孔子說：“對啊。我聽聞鮑叔牙舉薦管仲，子皮舉薦子產，沒聽說管仲、子產二人舉薦過比自己賢能的人。”

■ 哀公於孔子曰：“寡人忘之甚者，徙①而忘其妻，有？”孔子曰：“此未甚者也，甚者乃忘其身。”公曰：“可得而乎？”孔子曰：“昔者夏桀天子，富有四海，忘其祖之道，其典法，其世祀，荒於淫，耽湎於酒；佞臣②，其心；忠士折口，逃罪不言。天下桀而有其，此忘其身之甚矣。”

■ ①徙：遷徙。此處是指搬家的意思。②佞臣：能說會道、善於花言巧語獻媚的臣子。

■ 魯哀公問孔子：“我聽說忘性很嚴重的人，搬家時忘記帶走妻子，真有此事嗎？”孔子回答說：“這還不是忘性嚴重的，更有甚者忘了自己。”哀公說：“能為我講講嗎？”孔子說：“過去的夏桀貴為天子，富甲天下，但他忘記了祖先的為政之道，破壞祖宗制定的典章制度，荒廢世代相沿的祭祀禮儀，荒於淫樂，沉湎於酒色之中；佞臣花言巧語諂媚他，揣摩他的心思做壞事；忠臣義士三緘其口，畏罪不敢多說半句。天下人群起而攻之，殺死夏桀，占領了他的國家，這就是所謂的忘記自己的故事。”

■ 西①於宋，於孔子曰：“何以身②？”子曰：“恭、敬、忠、信而已矣。恭於患，敬人之，忠和於，信人任之。勤斯四者，可以政③，特一身者哉！故夫不比於而比於，不亦乎？不修其中而修外者，不亦反乎？不先定，事而，不亦乎？”

■ ①遊：遊歷。②為身：指立身處世。③政：治理。

■ 顏淵將向西遊歷宋國，問孔子：“我依靠什麼立身處世呢？”孔子說：“隻要做到恭、敬、忠、信就行了。對人謙恭就能遠離禍患，對人尊敬就能受人愛戴，對人忠誠就能與人和睦相處，對人守信就能獲得別人的信任。這四個方面做好了，還能治理一個國家，豈止於立身處世？所以，重要的並不是親近賢人，而是疏遠小人，這樣不就能遠離禍患了嗎？不注重提升內在美而隻是修飾外表，不是反其道而行之嗎？事先不考慮周全，遇事纔開始籌劃，是不是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