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序另一種啟蒙……………………………………… 許紀霖００１

前言…………………………………………………………… ００１

杜亞泉與東西文化問題論戰………………………化００１

調適的智慧…………………………………………… 高力克０２２

部分關於思想與哲學方面的論述

［論點一］進化是宇宙萬物的、基本的特性。
…………… ０２７

［論點二］人類社會的愛和秩序是隨著社會的發展而不斷發

展的，它們的範圍越擴大，社會越進步。
…………… ０２８

［論點三］人類的愛是從生理活動向倫理活動發展進化的結

果。愛的真義，在犧牲自己保存他人的生存。
……… ０２９

［論點四］所謂新思想，是人們基於理性思維，對客觀事物或

觀念，予以一種以前所未有的新認識。
……………… ０３０

［論點五］人的感情是由理智支配的，理智是人的行為和

思想的原動力。人類應開發理智來指導感情與

行為。 ……………………………………………… ０３２

００２· 杜亞泉重要思想概覽

［論點六］要使自己思想發達，應注意思想的開浚與廣博，勿使

陷入貧乏與。…………………………………… ０３３

［論點七］世上相互矛盾的思想、理論，不宜簡單排斥，應研究

其異同，收相互提攜之效。
………………………… ０３４

［論點八］新舊思想的折衷，是人們用以應對時勢變化的

方策。 ……………………………………………… ０３５

［論點九］消極情緒如處理恰當，可成為未來積極的準備，使

轉化為積極。 ……………………………………… ０３７

［論點十］遊戲是人類生活的解除了時空限制的一種表現

形式。 ……………………………………………… ０３８

［論點十一］中國人對死的觀念是消極的，應效仿西洋人積極

的死的觀念。……………………………………… ０３９

第二部分對我國社會的部分分析

［論點一］我國社會存在一種遊民階級，它與一部分智識階級

相結合，產生一種遊民文化。而智識階級習慣於依

附貴族階級或遊民階級，不能與產業階級、勞動階級

相結合，這是我國政治改革不成就社會革命不發生

的原因。 …………………………………………… ０４１

__________［論點二］我國的社會心理，大體表現為幼稚與靜默，根本原因

在於智識不發達。…………………………………… ０４３

［論點三］我國國民心理，重實利而蔑視理想，重現實而忽於

原理，所以社會進步遲緩。
………………………… ０４５

［論點四］我國的大家庭制度帶有互助性質，其弊端是造成青

年人對父母的依賴，和為父母者因責任過重而走向

目錄· ００３

貪鄙，改良之道在采取歐美小家庭之獨立精神。
…… ０４６

［論點五］改革舊家庭的弊害，要在改變大家庭財產共有制及

祖先崇拜觀念，培養子女自立進取能力，樹立勤儉與

和樂的家風。 ……………………………………… ０４８

［論點六］我國舊家庭與西方傳入的新式家庭，各有優缺點，

應在舊家庭基礎上酌采新家庭之優點，取長補短。
… ０４９

［論點七］我國社會的病因，在於一小部分不勞動的人霸占了

勞動者的果實，另外大部分人則淪為悲慘境地或走

上擾亂社會的道路。………………………………… ０５０

［論點八］我國文明建設的弱點，在物質文明方面，主要是缺乏

創新和興辦實業的精神；在精神文明方面，主要是對

西方文明因襲模仿，不能與我國固有文明取長補短，

融會貫通。 ………………………………………… ０５２

第三部分關於社會治理的論述

［論點一］科學技術是掌握政治的樞紐。
……………………… ０５５

［論點二］社會發展的力量源泉不在政府，而在社會本身。
…… ０５６

［論點三］要正確處理個人與國家的關繫，有強健、自立、高素

質的個人，纔能有強盛的國家。……………………… ０５７

［論點四］民主國家的政黨，應由激進與穩健兩類共存，互相監

督，互相制約。
……………………………………… ０５９

［論點五］武力可以推倒專制，奪得政權，但不能建設民主

共和。 ……………………………………………… ０６１

［論點六］要注意將民主精神灌注於國民及後世。
…………… ０６２

［論點七］政治爭論是法治國家的必有現像，應當提倡。
……… ０６３

００４· 杜亞泉重要思想概覽

［論點八］要防止地方自治淪為官治的附屬物。
……………… ０６４

［論點九］呼吁撥除國民中官本位意識的劣根性。
…………… ０６５

［論點十］當今時代，將由國民之間的協力，進而為國與國之間

的協力。 …………………………………………… ０６６

［論點十一］治世之道，不能隻強調物質的競爭，而必須喚起人

們的精神，使發生高尚的目的。…………………… ０６８

［論點十二］社會上相互矛盾的政治勢力，應從意思和地位兩方

面進行調節，使對抗常保均勢，有序進行。
……… ０７１

［論點十三］在處理新舊思想的衝突時，要重視防止利欲與意氣

的因素介入。……………………………………… ０７３

［論點十四］中央集權與地方分權，隻能相對立而存在，二者皆

不能過甚。 ……………………………………… ０７４

［論點十五］教育的根本目的，是培養能適應社會生活的、獨立

自營的國民，而不是進身官吏的階梯。
…………… ０７６

［論點十六］發展教育事業，政府應從誘導入手，去除不恰當的

干涉。 …………………………………………… ０７７

［論點十七］設立以營業為目的的商會。
……………………… ０７９

第四部分對我國社會改革的論述

［論點一］改革為社會新陳代謝的機能，生死存亡的關鍵。
…… ０８０

［論點二］辛亥革命順乎天，應乎人，較英法革命義聲尤震。…… ０８１

［論點三］既富加教，是人類保持生活的大綱。………………… ０８２

［論點四］要在國民中誘導、培養一種正確的共同概念，防止

對外來學說倉皇迎受，盲目宣揚，使人們思想陷於

迷惘。 ……………………………………………… ０８３

目錄· ００５

［論點五］對國際上出現的社會主義思潮，應教育群眾，預作

準備，但不應不顧國情，強行移植。
………………… ０８５

［論點六］治國如治病，不能急於求成，濫施猛藥。
…………… ０８６

［論點七］社會的發展變化，是一個不斷接續的過程，要防止

新舊間的截然中斷。………………………………… ０８７

［論點八］今後社會中將發生一種有科學素養而任勞動的新

階級，國家民主主義將變成世界的社會主義。
……… ０８８

［論點九］今後社會將以中等階級為勢力的中心。
…………… ０８９

第五部分關於言論宣傳工作的論述

［論點一］言論宣傳的立論基礎，是深植於群眾意識中對是非

善惡的共喻信條。…………………………………… ０９１

［論點二］言論宣傳應隨形勢而遷移，不能一成不變，但必須

前後有所呼應。……………………………………… ０９２

［論點三］宣傳家必須做到言行一致，注意信用。
……………… ０９２

［論點四］對社會或個人存在問題的揭露與批判，應注意分量的

適當，不能隨心所欲，極意詆毀。
…………………… ０９３

［論點五］宣傳中應慎用危詞警句，且不可常用。
……………… ０９４

［論點六］引征據典應切合所論事情，淺顯明了，避免煩征博引，

或偏持一種學說。…………………………………… ０９４

［論點七］宣傳言論不能因黨派關繫而抑彼揚此，畸輕畸重，以

貶損立言的品格。…………………………………… ０９５

第六部分關於個人修養方面的論述

［論點一］個人改革為社會改革的基礎。
……………………… ０９６

００６· 杜亞泉重要思想概覽

［論點二］呼吁人們要養成正確運用理性思維的習慣與能力，

避免遇事被利欲、感情等因素所左右。
……………… ０９７

［論點三］為人之道，應“躬身實踐”與“清淨無為”二者互相調

劑，相輔相成。
……………………………………… ０９９

［論點四］勸人“絕情利祿”，專攻學理和治世之術。
…………… １００

［論點五］人們把不勞心、不勞力視為幸福，實是誤解並違反

人生目的的結果。…………………………………… １０１

［論點六］主張改善主義的人生觀，此人生觀是由厭世的人生

觀與樂天的人生觀綜合而成。
……………………… １０２

第七部分關於東西方文明的論述

［論點一］將東西方文明概括為靜的文明與動的文明，它們各具

不同特色，效果也各異。
…………………………… １０４

［論點二］東西方文明在經濟方面目的不同，東方在滿足生活的

需要，西方在滿足生活的欲望。……………………… １０５

［論點三］東西方文明在道德方面的不同，東方重理性，求本心

之安，西方重力行，但蔑視理性。
…………………… １０６

［論點四］西方文明在次世界大戰中已暴露明顯破綻，因此

決不能盲目模仿。…………………………………… １０７

［論點五］我國固有文明，將成為人類未來文明中的重要成分，

為未來文明的指導者。
……………………………… １０８

［論點六］世界大戰之後，人類思想必有一次更新，東西方的道

德必將有所接近，而我國的固有道德觀念，是純粹

中正的。 …………………………………………… １０８

［論點七］主張用我國的傳統文明統整世界文明，且全世界的出

目錄· ００７

路正在於此。 ……………………………………… １１０

［論點八］要使我國固有文明與西方文明包含而化合之，成為

一絕新的文明。……………………………………… １１１

［論點九］現時代的新思想，是東西方文明的折衷。
…………… １１２

［論點十］中西醫學，大同小異，應互相結合，融會貫通，不應互

相詆毀、排斥。
……………………………………… １１３

第八部分關於國防與外交方面的論述

［論點一］加強國家自衛的能力，是關乎我國生死存亡的緊迫

問題，不能遭到延誤和挫傷。
……………………… １１５

［論點二］我國若欲求富強，一定要勤勉刻苦，發展生產，加強

經濟實力，纔能抑制列強的欺凌。…………………… １１７

［論點三］為保衛國家，不能不從政治改良入手，應急速使國家

進入民主立憲的政治主義時代。
…………………… １１８

［論點四］由於我國國勢貧弱，如遇強敵入侵，必須以不計勝負，

甚至準備國破家亡的決心，與之抵抗，決不能受凌辱，

毫無尊嚴地立於世界。
……………………………… １２０

［論點五］我國應提倡保守的國家主義，而非侵略的國家

主義。 ……………………………………………… １２１

［論點六］針對我國當時在國際上的處境，提出以下外交方術：

一、當保持國內政治的統一與地方治安，以內政的

平穩為外交平穩的基礎。二、對列強各國，應平衡

對待，不能偏袒某一國。三、對列強在我國已經占

有的權利，宜保持現勢，以信義正直為主，不搞縱

橫排闔。四、決不可以外交為國內政爭的工具。
…… １２４

００８· 杜亞泉重要思想概覽

［論點七］我國在外交工作中，應有大國民的度量。
…………… １２５

第___________九部分其他的一些論述

［論點一］英國政治制度優越，它把社會的公共利益建築在發揮

社會中各個人的積極性的基礎上。
………………… １２７

［論點二］在十月革命後，蘇聯由於缺乏溫和的政策和穩健的

人纔，造成社會紛亂。
……………………………… １２８

［論點三］人類終可望以思想遏止戰爭。
…………………… １２９

［論點四］贊成“波海會”等組織關於各宗教間和各國間互相溝

通，交流融合，以破除障礙，消彌戰禍的主張。
……… １３０

前  言

   
杜亞泉先生是我國二十世紀初期的一位傑出的科學家、思想家、教育家。他的學問極其廣博，遍及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他在任職商務印書館期間，不但編著了大量自然科學方面的書籍，在任《東方雜志》主編時期，還發表了大量涉及政治、經濟、社會、哲學、文化教育等諸多方面的文章。他的跨學科的豐富知識、長宙大宇高瞻遠矚的視野的、開放的、調和折衷的思維模式，使他的文章具有鮮明的科學性和理性思維的特點，又時時閃爍著一種調適的智慧。文章視野開闊，內容精闢，分析中肯，且往往具有前瞻性。可惜由於他的見解與當時偏於激進的主流思潮相左，被人為地埋沒了半個多世紀，直到改革開放後，他的思想纔逐漸引起社會上思想界學術界的關注和重視，陸續出版了《杜亞泉文選》、《杜亞泉文存》以及大量的研究文章。

   
由於亞泉先生的文章絕大部分是文言文，且篇幅較長，這給當代的年輕讀者帶來了閱讀上的困難，因此我們化了不少時間從他的大量著作中找出重要的論點，加上簡單的內容提要，並把他有關各論點的原文，摘出重要段落，附錄於後，希望這樣可給讀者提供一些方便。而且一冊在手，就可大致了解杜亞泉重要的思想觀點，其中不乏真知灼見。雖然由於時代的局限，有些說法並不完全適合當今形勢，然從總體上來說，由於他觀察事物能立足現實而又高瞻遠矚，博學深思且獨具卓見，不少論述是能給人啟迪並從中汲取智慧的，是有利於中國及世界人類的文明建設的。

   
本書初稿完成後，承許紀霖先生百忙中為之作序，並推化先生為《杜亞泉文選》所作原序《杜亞泉與東西文化問題論戰》一文作為代序置於卷首，以有助於讀者對杜亞泉思想的研究，在此深表謝意。

   
由於時間和水平的不足，可能還有一些有價值的論點被遺漏，內容提要也難免有不夠確切之處，懇祈讀者多多指教。

部分 關於思想與哲學方面的論述

［論點一］

進化是宇宙萬物的、基本的特性。

［內容提要］

宇宙萬物，無非三大類：物質、生命、心靈。此三類各具特別性能，又關繫甚密，不可分離。它們的發生演變，必然是有物質而後有生命，有生命而後有心靈，這就是進化。進化是宇宙萬物的、基本的特性。

［原文摘選］

宇宙之內，覺性之中，無非三像(指物質、生命、心靈)，然此三像者，雖各具特別性能，而又不可分離。蓋必有物質而後有生命，有生命而後有心靈。有無生命無心靈之物質，無無物質之生命；有無心靈之生命，無無生命無物質之心靈。

吾疑此地球之各物質，終古營營擾擾，或體變，或化變，無一息之停，彼固抱如何之目的，將成如何之結果耶？若以為自然而然，在地球實為無意識之作用，此實非深於觀察者之所言。且即為無意識之作用，既有作用，亦安得不有結果？彼之結果，殆將使現在之塊然土石，一變而為燦爛美麗之花草，再變而為活潑靈敏之精神。綜其所歸，無非進化。然則進化者固地球之特性也。或曰，地球之內，質與力終古不能增損，既無增損，安有所謂進化者？然質無所增，而質之能力日增；力無所增，而日以其不規則之力為有規則之力，此即進化之旨矣。

——摘自《物質進化論》，

《東方雜志》2卷4號，1905年4月

［論點二］

人類社會的愛和秩序是隨著社會的發展而不斷發展的，它們的範圍越擴大，社會越進步。

［內容提要］

用無極太極的哲學原理，說明人類社會的發展。他以人類社會的愛與秩序為例，認為它們的存在和發展是無止境的，即所謂無極，但它們能夠達到的範圍是有限的，是隨著人類社會的發展而逐漸擴大的，在不同的歷史階段所能達到的值，是為太極。這種範圍愈擴大，則社會愈進步，人類愈進步。

［原文摘選］

斯賓塞耳著哲學原理，分不可知，可知二編。不可知者無極之界也；可知者，太極之界也。

萬有包含於無極之中，而吾於無極之內，截取其地段若干，而立為太極。太者大也，之止境也。人類所取之太極，即在人類思想能力所已及者為界，謂太極界。太極界之愈擴而愈大，即人類之進步矣。

此太極也者，其界即由漸而擴者也。原人之世，除吾身外凡不關吾痛癢者，皆不相愛，其極界甚小。漸而愛吾之所生，愛吾之所友，漸而愛吾宗，愛吾鄰，又漸而愛吾鄉，愛吾國，又漸而愛吾同種，愛吾同類之人。孟子曰：“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此即極界漸廣之階級矣。極界漸廣之階級，出乎自然。有自然之階級而秩序生也，於是乎有差別，於是乎有禮儀，於是乎有名分。然則秩序也者，乃競爭之無極範圍內所立之太極界也。文明雲者，乃即其秩序之極界擴展於至大之謂，文明之世，萬有皆列於秩序之中而已。我漢族歷古以來所期望之天國即在是耳。……(按秩序之中必有競爭，即借秩序以為競爭之具，此亦猶吾人所可知之事物中，仍含不可知之理是也。)……雖然，競爭者，無極也，天則也；秩序者，太極也，亦天則也。今之人聞競爭之說，以為天則，而吾欲舉秩序亦天則之言以匹敵之，故為此論。

——摘自《無極太極論》，

《普通學報》2期，1901年10-12月

［論點三］

人類的愛是從生理活動向倫理活動發展進化的結果。愛的真義，在犧牲自己保存他人的生存。

［內容提要］

人類之愛是生殖機能不斷進化的結果。先是親子之愛，這種愛的範圍漸廣，逐漸推而至家庭，再而至國家、社會；表現也漸趨多樣，如同情、協助等，都是由愛所產生的。愛的真意義，即犧牲自己，以保他人之生存。人類的愛，就是從原始的生理活動，向高級的倫理活動的發展，終至於完善。人類的生存與發展，即依賴此倫理的活動。

［原文摘要］

特氏(特蘭門德)謂生物為生存而努力者有二：一為維持已之生存，一為維持他之生存，生活之網，乃以此二種之絲結成之。為已之生命而努力，乃有競爭，而其為他之生命而努力者，即倫理學中之所謂愛也。……其根源於地球上原形質現出時同時並生。……(生物的)生殖者，軀體內之一部分而養育之，使分離於體外，另成一生活體，是為他之生命而努力也。故原形質中，利已主義與利他主義，同時並存。……入動物界則生殖機能，益益進步，愛情已顯露其端倪。至人類而保抱提攜，鞠育教誨，親子間之愛情，發達已極。推之而家庭也、國家也、社會也，皆愛之所創造者也；同情也、協助也，皆愛之所產出者也。……愛之真意義，即犧牲自己以保他之生存。父母之生育子女，其初為生理的活動，其繼為倫理的活動。倫理的愛，所以繼生理的愛而完成之者也。以生理學中未終了之愛，入倫理學之範圍而繼續之，其愛乃臻於完成。而人類之生存，不能不依賴此倫理的活動，此則所謂愛之進化也。

——摘自《精神救國論》，

《東方雜志》10卷1-3號，1913年7-9月

［論點四］

所謂新思想，是人們基於理性思維，對客觀事物或觀念，予以一種以前所未有的新認識。

［內容提要］

針對當時社會上各種標榜“新思想”的言論風氣，指出新思想不是任意標新立異，追求時尚，哄動世人的非理性行為，不是對於一切原已存在的思想與習慣，不分是非曲直，都主張推翻。新思想必須基於理性，有超越舊事物、舊觀念而符合事物進化的新意。

［原文摘選］

思想者，尚之智識作用，即理性作用，包含斷定推理諸作用而言；外而種種事物，內而種種觀念，依吾人之理性，於事物或觀念間，附以從前未有之關繫，此關繫成立以後，則對於從前所附之關繫，即舊思想而言，謂之新思想。……人權由於天賦，主權屬於人民的民主思想，對於皇權神授的思想而言，是新思想；反對階級剝削的民主的經濟思想，對於民主的政治思想而言，是新思想；生物因生存競爭而進化，對於生物為上帝創造之說而言，是新思想；人類互助進化的思想，對於競爭進化之思想而言，是新思想；公產之社會主義，對於因襲未變之個人的經濟思想而言，亦謂之新思想。

吾今敢對於彼等所揭櫫之新思想，作一確實之解答曰：此非新也，此非思想也，乃時的態度而已。吾之作此解答非含有反對新思想之意。新思想之贊成與反對，當視其內容如何而後定，吾人決不以其名義為新思想而贊成之，亦決不以其名義為新思想而反對之；惟以張冠李戴之名稱，下賣狗插羊之定義，則吾人所不能不糾正者耳。……

故以非新非思想而揭櫫為新思想者，實際上乃阻遏新思想之有力者也。吾以為今日之主張推倒一切舊習慣者，實因其心意中並未發生新思想之故。英國當十九世紀初期勞動者以生活困難之要求，闖入工坊，摧毀機器，僅有感性的衝動，而無理性的作用者，即因其時社會主義之新思想，尚未發生於彼等心意中之故耳。

——摘自《何謂新思想》，

《東方雜志》16卷11號，1919年11月

你不要顧著你的話有無理性，你隻要在大眾面前喊得響，聽見的人多，你的話就占了優勢，就有了暗示的力量，就有催眠的性質。李先生(指李石岑——編者注)論文不是說嗎：“現在的科學，著重在信仰，出發於冒險的勇氣和熱烈的感情。”你隻要信仰你的新說，有勇氣和熱情來倡導你的新說，那末你的新說，就是科學，就是現在的科學。

——摘自《對於李石岑先生演講〈舊倫理觀與新倫理觀〉的疑義和感想》《一般》雜志2卷2號1927年2月

［論點五］

人的感情是由理智支配的，理智是人的行為和思想的原動力。人類應開發理智來指導感情與行為。

［內容提要］

針對當時學術界流行的“人的行為和思想的原動力是本能與情緒”，不是理智，“理智應受感情和欲望的支配”，“欲望是因，理智是果”等觀點，指出其因果顛倒的錯誤。

［原文摘選］

以感情與意志為思想之原動力，先改變感情與意志，然後能發生新思想，是將人類之理性，為情欲的奴隸。先定了我喜歡什麼，我要什麼，然後想出道理來說明所以喜歡及要的緣故，此是西洋現代文明之根柢，亦即西洋現代文明之病根。我喜歡他人的土地，要用武力來侵略他，就用國家主義、民族主義、競爭主義來說明；我喜歡他人的產業，要用資本來侵略他，就用親善和平協助種種道理來說明。其結果一切哲學科學，都變成武人及資本家的工具。此種活思想，乃聽人隨其情欲而活用的思想，其價值何在？

人類的欲望與動物的本能不同，它是從理智產出，理智是因，欲望是果，單有欲望不能產生理智。……一個成人的行為，通常總是從幾個欲望中，經心意的選擇後，纔決定實行；選擇的結果，一個被選的欲望因理智的作用而得到滿足，其餘落選的欲望，就不能不受理智的抑制。……理智的責任就是輔導那較為自然較為正當的欲望，來壓制那不自然不正當的欲望。

理智和情感，都是人生所不能沒有的。我們主張的理智指導情意，正是有了情意，所以要指導。人類唯有理智，纔知道美術，宗教和愛對於人生的意義。所以藝術宗教的發達，愛的普遍，仍然是理智的功勞。

理性原是人類精神中的一個要素，決不能把“理”提出在“心”之外。情是盲目的，沒有擇別道德的本領；道德不道德，總要靠理智來擇別。人類應該開發理智來指導感情，隨處修養，到了工夫純熟，纔可以“從心所欲不踰矩”，做到情理一致。

人一生行為的結果，可以先見可以預期的，原不過一小部份，大部份還是不能先見不能預期，所以有許多人還迷信命運氣數以及神佛等。……而無先見是生命的原始狀態，在生命進行的過程中，情況就會發生變化。……我希望我們人類，理智日益發達，把不能先見不能預期的部份逐漸縮小，可以先見可以預期的部份逐漸擴大，這就是我們生命潮流中努力的傾向。若是因為現在理智支配生活的能力薄弱，而要窒聰塞明，任情縱欲，其結果不是發生聽天由命不求進步的保守主義，就是發生專事破壞不顧一切的工團主義了。

——摘自《關於情與理的辯論》，

《一般》雜志3卷3號1927年11月

［論點六］

要使自己思想發達，應注意思想的開浚與廣博，勿使陷入貧乏與。

［內容提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