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換九層塔

枸杞葉子豬肝湯

細掐徐聞鼠耳香

少年郎的家鄉菜

椿芽嫩無絲

淡竹與蒸蛋

長不大的土人參

羅望子酸湯

茨菰花白小如萍

長沙王的馬蹄火鍋

辣木

木香花濕雨沉沉

自己做一份紅茶

七窨一提茉莉香片

夏日麼麼洛神茶

魯迅家的紫雲英

初夏之香

顏如舜華

死不了的牡丹

取李夫人玉簪子搔頭

在越南喫一個完整的朝鮮薊

哆拉嘰根兒

卡孜玫瑰谷

糖包子阿駔

木蓮豆腐

山竹真名莽吉柿

番木瓜之味

菠蘿菠蘿蜜

突尼斯那軟籽石榴

當然羅，所有滋味都值得品嘗

像泉河谷的沙棘

插遍茱萸少一人

難挑的牛油果

摩洛哥薄荷紅茶

金鈴子

等一下會有回甘

北越軍隊幾乎已經包圍了西貢，下了後通牒，要求美國人在24小時內全部撤離。新山機場遭北越轟炸，機場被毀，無法使用，美國人改用直升機疏散。被拋棄的民眾瘋狂趕往美國駐越大使館，尋求逃離的機會，除了美國人外，能有一線生機的人或多或少都與美國人有關繫，如翻譯、廚師，甚至傭人、情人，有人謊稱有關，有人憑蠻力進入。大使館亂作一團，焚燒檔案、資料、南越紙幣，還有幾百萬美鈔也一並化為灰燼。  

美國海軍陸戰隊趕到使館廣場，準備砍倒廣場上的一株羅望子樹，以便給直升機騰出起降的空間。這株羅望子樹被視為維繫美越友好關繫的職責所在，此刻已倒，美越關繫也隨之崩潰。 

這是美國紀錄片《Last Days in Vietnam》裡1975年美國人從越南離場的慌亂場景。我看著那棵粗壯的羅望子樹倒下，隨後直升機到來，一批一批的人們離開。美國人也算是嘗到了酸酸的羅望子味。  

羅望子樹在越南很常見，它們的命運卻並未因為政權的更替而改變，也沒有因為大使館這株帶有像征意義的羅望子樹而受牽連，它們照舊生長，依舊在人民的生活中扮演著原來的角色。  

西貢，被北越控制之後，改叫胡志明市，仍是越南的大都市，街頭巷尾都是咖啡館，賣著它獨特的滴慮式咖啡，越南餐廳自然不少，有我愛喫的火車頭米粉、春卷，有我每次想起必然口腔滲水的酸湯魚。與雲南酸湯魚用酸木瓜不同，越南菜的酸味來自羅望子。 

羅望子這個名字較古雅，不了解的人不知其酸，其正式名字為酸角樹，果實就叫酸豆或酸角。名字帶酸，你能想到它酸的有特色。酸角樹廣泛分布在廣西、雲南、越南，尤其以越南為多。越南人將酸角的果肉做成膏狀，是廚房調味料，做帶有酸味的菜時，必然會挖幾勺來用。 

我們把酸角當水果喫，在南方的水果店也有賣，我次見著的時候還以為是龍眼的變種，隻是球狀變條狀，還真是像，剝開了看果肉就跟龍眼干一模一樣，當然味道就完全不同了。我還聽到有人叫它“狗大便”，絕妙，讓人無語。 

越南的羅望子酸湯，是南越湄公河三角洲一帶的家常菜。其中酸湯魚是代表，也可以是酸湯蝦、蟹或其他海鮮，其地位相當於泰國菜的鼕陰功湯。 

羅望子湯以羅望子果肉做底，放入菠蘿、蕃茄、秋葵，增加其酸甜鮮味，再有芋頭杆、稻米草、刺芹、九層塔等越南本地常用的香草，搭配出完全獨特的酸香口感，極具越南特色，以這種酸湯來煮魚、蝦，即是經典的越南酸湯美食。 

酸湯也不限於越南，東南亞都有，隻是配料稍有不同，但羅望子絕不可缺。在馬來西亞，有一道“阿三魚”，其實就是羅望子酸湯魚，當地人把羅望子叫Asam，因為配料不同，又酸又辣，倒是像鼕陰功。相比阿三魚，我更喜歡越南酸湯魚，後者品其酸鮮，湯色清爽，阿三魚則有點馬來風味了。 

雲南有用羅望子做的酸角糕，也是好喫的酸甜食品。有成品賣，也可以自己做，很簡單。 

將酸角去殼泡水，待果肉松散，則攪拌，使果核脫離，用紗布過濾，去核，去纖維和渣。將濾純了的果汁放鍋裡煮沸，放入白糖和麥芽糖漿，待白糖充分融合在酸角汁中，改為小火慢熬，直到聞到酸角的香味。加入天然食用瓊脂，使其與酸角汁慢慢融合，當氣泡大而均勻冒出時，裝碗冷卻即可。若是講究一些，可用磨具做出各種形的酸角糕。 

現在市面上能買到的羅望子或酸角，喫起來沒那麼酸，反而是甜甜的，其實是改良種。我在西雙版納熱帶花卉園見到一株酸角樹，標牌上寫著“甜角，為酸角一類甜型栽培品種”，這種酸甜的酸角就適合直接喫或做糕，若做酸湯，還是得用原種的酸角羅望子，纔不負其酸名。   

去年在胡志明旅行的時候，還專門跑去美國駐胡志明市總領館一帶逛，紀錄片上的美國使館已經被拆，改為一個小型公園，新的領館就在邊上。這一帶是領館區，胡志明市的商務區也在附近，頗為現代，四周圍樹木高大，郁郁蔥蔥，自然也有羅望子樹。馬路一側的綠蔭下，站滿了人，都是等著辦簽證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