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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名家名作·小說家的散文:第二輯(套裝全10冊)(精裝)
    該商品所屬分類:社會科學 -> 社會科學
    【市場價】
    3201-4640
    【優惠價】
    2001-2900
    【作者】 韓少功,梁曉聲,殘雪,張煒,等 
    【所屬類別】 圖書  社會科學  經典名家作品集 
    【出版社】河南文藝出版社 
    【ISBN】9787555905394
    【折扣說明】一次購物滿999元台幣免運費+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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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介紹



    開本:32開
    紙張:膠版紙
    包裝:盒裝

    是否套裝:是
    國際標準書號ISBN:9787555905394
    作者:韓少功,梁曉聲,殘雪,張煒,等

    出版社:河南文藝出版社
    出版時間:2018年0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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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推薦
    ★韓少功、梁曉聲、殘雪、劉醒龍、邱華棟、張煒、張宇、二月河、劉心武、葉兆言作品精選集。

    ★由5次獲得“中國*美的書”稱號的設計師制作,32開精裝,典雅精巧,世界大師的繪畫做封面圖。

    ★小說家的散文——

    *不虛妄的文字

    *不做作的性情

    *不雕琢的思想

    *不掩飾的本色

    ★“小說家的散文”叢書,打開另一扇窗,呈現小說家的本色。在散文裡,小說家是藏不住的。他們把自己和盤托出,與*真實的靈魂照面。 
    內容簡介

    本書包括:寬闊的臺階、永遠的阿赫瑪托娃、佛像前的沉吟、推開眾妙之門、李白自天而降、重來、藝術的密碼、為語言招魂、遊蹤記、夢與醉10冊。

    作者簡介
    韓少功,著名作家,1953年出生於湖南省。曾任海南省作家協會主席、海南省文聯主席。主要作品有短篇小說《西望茅草地》《歸去來》等,中篇小說《爸爸爸》《鞋癖》等,長篇小說《馬橋詞典》《日夜書》等,散文《世界》《完美的假定》等,長篇散文《山南水北》。另有譯作《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惶然錄》等。曾獲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魯迅文學獎、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傑出作家”、美國紐曼華語文學獎等多種獎項,有30多種作品外文譯本在海外出版。

    梁曉聲,著名作家,1949年生於哈爾濱,祖籍山東榮城。主要作品有《今夜有暴風雪》《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父親》《雪城》《中國社會各階層分析》等。曾獲得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全國優秀中篇小說獎等多種獎項。多部作品被譯介到國外。現為北京語言大學人文學院教授。
    韓少功,著名作家,1953年出生於湖南省。曾任海南省作家協會主席、海南省文聯主席。主要作品有短篇小說《西望茅草地》《歸去來》等,中篇小說《爸爸爸》《鞋癖》等,長篇小說《馬橋詞典》《日夜書》等,散文《世界》《完美的假定》等,長篇散文《山南水北》。另有譯作《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惶然錄》等。曾獲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魯迅文學獎、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傑出作家”、美國紐曼華語文學獎等多種獎項,有30多種作品外文譯本在海外出版。

    梁曉聲,著名作家,1949年生於哈爾濱,祖籍山東榮城。主要作品有《今夜有暴風雪》《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父親》《雪城》《中國社會各階層分析》等。曾獲得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全國優秀中篇小說獎等多種獎項。多部作品被譯介到國外。現為北京語言大學人文學院教授。

    二月河,著名作家,1945年生於山西省昔陽縣。其主要作品長篇歷史小說“落霞三部曲”——《康熙大帝》《雍正皇帝》《乾隆皇帝》,在海內外享有盛譽,並被《亞洲周刊》評選為“二十世紀中文小說一百強”。另有散文隨筆集《二月河語》《密雲不雨》《匣劍帷燈》等多部。曾榮獲“zui受海外讀者歡迎的中國作家獎”。現為鄭州大學文學院院長。

    張煒,著名作家,1956年生於山東省龍口市,原籍棲霞縣。1973年開始小說和詩歌創作。現為山東省作家協會主席。主要作品有長篇小說《古船》《九月寓言》《外省書》《遠河遠山》《柏慧》《能不憶蜀葵》《丑行或浪漫》《刺蝟歌》及《你在高原》等19部,散文集《張煒散文年編》等20部,文論《精神的背景》《當代文學的精神走向》《午夜來獾》等,詩集《松林》《歸旅記》等,以及《張煒文集》48卷本。作品曾獲得茅盾文學獎、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傑出作家獎、中國出版集團特別獎、《亞洲周刊》年度華文小說之首等國內外十餘種獎項。

    殘雪,1953年生於長沙。小學畢業(即“文ge”開始)即失學,做過銑工、裝配工、赤腳醫生、代課教師等等與文學無關的工作,歷時十年,後又自學縫紉,和丈夫一起成為個體裁縫。1985年1月殘雪首次發表小說,至今已有600多萬字作品,被美國和日本文學界認為是20世紀中葉以來中國文學zuiju創造性的作家之一。

    劉心武,1942年出生於中國四川省成都市。曾當過中學教師、出版社編輯、《人民文學》雜志主編。1977年發表短篇小說《班主任》,被認為是“傷痕文學”的發軔作。長篇小說《鐘鼓樓》獲第二屆茅盾文學獎。2005年起陸續在中央電視臺《百家講壇》錄制播出《劉心武揭秘〈紅樓夢〉》《〈紅樓夢〉八十回後真故事》繫列節目共計61集,並推出同名著作,2011年出版《劉心武續紅樓夢》,引發國內新的《紅樓夢》熱。2012年出版《劉心武文存》40卷,收入自1958年至2010年全部公開刊發過的文字。除小說與《紅樓夢》研究外,還從事建築評論和散文隨筆寫作。

    張宇,著名作家,1952年生於河南洛寧。曾為河南省作家協會主席。著有長篇小說《疼痛與撫摸》《軟弱》《檢察長》《足球門》等,中篇小說《活鬼》《沒有孤獨》《鄉村情感》等,長篇散文《對不起,南極》,《張宇文集》7卷本。部分作品被譯成英、法、日、俄、越等國文字,介紹到海外。

    葉兆言,著名作家,1957年出生,南京人。上世紀80年代初期開始文學創作,主要作品有八卷本“葉兆言中篇小說”繫列,三卷本“葉兆言短篇小說編年”,長篇小說《一九三七年的愛情》《花煞》《別人的愛情》《沒有玻璃的花房》《我們的心多麼頑固》《馳向黑夜的女人》,散文集《流浪之夜》《舊影秦淮》《葉兆言絕妙小品文》《葉兆言散文》《雜花生樹》《陳年舊事》等。現為江蘇省作協專業作家。

    劉醒龍,著名作家,生於古城黃州,現為華中師範大學客座教授、華中師範大學劉醒龍當代文學研究中心名譽主任,《芳草》文學雜志總編。著有長篇小說《聖天門口》(三卷)、《蟠虺》等十餘部。出版有長篇散文《一滴水有多深》、散文集《寂寞如重金屬》、小說集《劉醒龍文集》等數十種。中篇小說《挑擔茶葉上北京》獲首屆魯迅文學獎,長篇小說《天行者》獲第八屆茅盾文學獎。)

    邱華棟,著名作家,1969年生於新疆昌吉市,祖籍河南西峽縣。主要作品有長篇小說《正午的供詞》《中國屏風》《長生》等,繫列短篇小說《社區人》等。曾獲得莊重文文學獎、《上海文學》小說獎、《廣州文藝》小說獎、老舍長篇小說獎提名獎等多種獎項。多篇作品被翻譯成日文、韓文、英文、德文、意大利文、法文、越南文發表和出版。
    在線試讀
    攜一本書遊走
    張煒
    我小時候,大概是剛能閱讀一點文學作品的年紀,讀過一本沒有封皮的書。這本書嚴格講隻是一部殘卷,因為前後都撕去了一部分,前邊一篇的題目隻剩下三個稍大一點的字:“暴風雨……”所以我連這篇作品叫什麼名字都不得而知,更不用說整本書的書名了。
    這部殘卷讓我如痴如迷。它寫了俄羅斯莽林,寫了獵人和林中各色居民的生活,更寫了無數的動物。這些處處洋溢著濃烈林野氣息的文字,綿綿無盡的天籟,把我深深地籠罩和吸引了。
    我當年也生活在林子裡,那是海邊的一處國營林場,林場又連接了幾萬畝濱海自然林和無邊的荒野。書中景物與現實生活或可作比,我生活於其中的這片林野雖然遠沒有書中那麼蒼茫,但對我而言也足夠浩大了。為不同的是林子裡活動的人和動物:身邊的林子沒有那麼多兇猛的大型動物,也沒有那麼多出生入死的職業獵人,更沒有那麼多驚天動地的故事。
    這本書為我打開了一扇誘人的生活之窗。透過這扇窗戶,我看到了世界上另一片神奇的土地。在很長的時間裡,我的神思一直跟著書中的人物和動物,幾乎寸步不願分離,一起痛苦,一起歡樂。那些獵人的槍散發出的硝煙味,時不時地從我的鼻孔前飄過,讓我永難忘懷。
    這些文字讓我入迷的原因,可能主要是它講述的傳奇故事,它展示的生活內容。時至今日,在經歷了漫長的文字生涯之後,或許讓我想得更多也更明白:一切絕非那樣簡單。這部殘卷傳遞出的是更為復雜和豐富的東西,它難以言喻,這或可稱之為一位蘇俄作家所獨有的生命氣質與文學個性。如果僅僅是一則則曲折的故事,大概不會有那樣的魔力。
    因為它是一部殘卷,作者是誰,書名為何,我一直不知道。
    那是一個書籍奇缺的年代,能夠遇到這樣一沓好文字真是太幸運了。可我當時畢竟還讀了許多其他的書,這其中也不乏經典,難忘著迷的卻是這樣一部殘卷。我的寫作自然而然地受到了它的影響,比如我常常講述林子裡的故事,這也是我的少年經歷;更有趣的是,我筆下的人物也常常要背一杆槍。的確,我當年也看到了很多獵人,並曾經跟著他們在林中竄跑。林中生活和一些人的行跡讓我如此難忘,當然是受到了那本殘卷的影響。
    長期以來,我深深地感激著一位不知名的蘇俄作家。
    十幾歲的時候,我不得不離開海邊林野,一個人在半島地區遊蕩。我有一個背囊,裡面裝的全是自己的必需品,這當中永遠有著這本殘卷,外加我寫成的一沓沓稚嫩的文字。攜一本書遊走

                                              張煒

    我小時候,大概是剛能閱讀一點文學作品的年紀,讀過一本沒有封皮的書。這本書嚴格講隻是一部殘卷,因為前後都撕去了一部分,前邊一篇的題目隻剩下三個稍大一點的字:“暴風雨……”所以我連這篇作品叫什麼名字都不得而知,更不用說整本書的書名了。

    這部殘卷讓我如痴如迷。它寫了俄羅斯莽林,寫了獵人和林中各色居民的生活,更寫了無數的動物。這些處處洋溢著濃烈林野氣息的文字,綿綿無盡的天籟,把我深深地籠罩和吸引了。

    我當年也生活在林子裡,那是海邊的一處國營林場,林場又連接了幾萬畝濱海自然林和無邊的荒野。書中景物與現實生活或可作比,我生活於其中的這片林野雖然遠沒有書中那麼蒼茫,但對我而言也足夠浩大了。為不同的是林子裡活動的人和動物:身邊的林子沒有那麼多兇猛的大型動物,也沒有那麼多出生入死的職業獵人,更沒有那麼多驚天動地的故事。

    這本書為我打開了一扇誘人的生活之窗。透過這扇窗戶,我看到了世界上另一片神奇的土地。在很長的時間裡,我的神思一直跟著書中的人物和動物,幾乎寸步不願分離,一起痛苦,一起歡樂。那些獵人的槍散發出的硝煙味,時不時地從我的鼻孔前飄過,讓我永難忘懷。

    這些文字讓我入迷的原因,可能主要是它講述的傳奇故事,它展示的生活內容。時至今日,在經歷了漫長的文字生涯之後,或許讓我想得更多也更明白:一切絕非那樣簡單。這部殘卷傳遞出的是更為復雜和豐富的東西,它難以言喻,這或可稱之為一位蘇俄作家所獨有的生命氣質與文學個性。如果僅僅是一則則曲折的故事,大概不會有那樣的魔力。

    因為它是一部殘卷,作者是誰,書名為何,我一直不知道。

    那是一個書籍奇缺的年代,能夠遇到這樣一沓好文字真是太幸運了。可我當時畢竟還讀了許多其他的書,這其中也不乏經典,難忘著迷的卻是這樣一部殘卷。我的寫作自然而然地受到了它的影響,比如我常常講述林子裡的故事,這也是我的少年經歷;更有趣的是,我筆下的人物也常常要背一杆槍。的確,我當年也看到了很多獵人,並曾經跟著他們在林中竄跑。林中生活和一些人的行跡讓我如此難忘,當然是受到了那本殘卷的影響。

    長期以來,我深深地感激著一位不知名的蘇俄作家。

    十幾歲的時候,我不得不離開海邊林野,一個人在半島地區遊蕩。我有一個背囊,裡面裝的全是自己的必需品,這當中永遠有著這本殘卷,外加我寫成的一沓沓稚嫩的文字。

    由於太喜歡這本書了,我曾不止一次將它借給旅途上的文學朋友。我希望他們也像我一樣喜歡,我們能夠一起分享這道精神與文學的盛宴。這是怎樣愉快的時刻。這使我們有機會一起暢談林野和文學——那時看來這二者是不可分離的。那是多麼難忘的日子。

    萬分可惜的是,有一次遠行,我把這本書遺在了一位朋友那兒,歸來時卻怎麼也找不到它了。生活匆促多艱,我當時站在路邊,覺得兩手空空,一貧如洗。後來許多年,我都嘗試著尋找這部書,但一直沒能如願。

    就這樣,我失去了它。

    我牢牢地記住了書的內容。我經常想念它,如同想念一位兒時的摯友。

    我去城市上學,然後到了更大的城市工作。我終從事專業寫作,並且寫出了上千萬字。不一定什麼時候,我會突然想到這部殘卷。在深夜,偶有失眠時,我會想起它。

    不難想像,我仍然沒有終止尋找,還在一次次做著努力。問題是我弄不清這部殘卷的書名與作者。轉過了多少圖書館,長時間站在浩如煙海的書目前。這真的是太難了。我差不多不再抱有那個希望了。

    互聯網時代來臨了。我可以在網上搜索。但沒有書名也沒有作者,這道難題並不好解。

    一個好朋友聽我說過這部殘卷。他不僅是一個極為認真仔細的人,而且精於網事。某一天,在我完全沒有預料、沒有指望的情勢之下,他竟然發來了一則短信,上面報告了一個喜訊。我一開始不敢相信,電話裡交談了一會兒,詳細說到了一些內容,讓我心裡一陣滾燙。我們篤信不疑:是的,是它,這一回真的找到了。

    找到了少年之夢、兒時摯友,一個曾經伴我遊走四方的摯友……這一夜差點失眠。

    朋友迅速將從舊書網上求購的僅存幾本的書寄給了我。五成新。中短篇小說集。書名:《獵人的故事》;作者:阿拉米列夫。首篇:中篇小說《暴風雨前》。它出版於1957年的作家出版社。書的扉頁上有作者的黑白照片,讓我久久端詳——有些瘦削的長臉膛,深邃的目光。

    從作者簡介中得知,他生於1897年,僅僅活了57歲。



                                          (選自《李白自天而降》)



    螢火蟲的故事

                                           韓少功



    在作家群體裡混上這些年,不是我的本意。

    我考中學時的語文成績很爛,不過初一那年就自學到初三數學,翻破了好幾本蘇聯版的趣味數學書。“文革”後全國恢復大學招生考試前,我一天一本,砍瓜切菜一般,靠自學干掉了全部高中課程,而且進考場幾乎拿了個滿分(當時文理兩科采用同一種數學試卷)——閑得無聊,又把僅有的一道理科生必答題也輕松拿下,大有一種逞能炫技的輕狂。

    我毫不懷疑自己未來的科學生涯。就像一些朋友那樣,一直懷抱工程師或發明家之夢,甚至曾為中國的衛星上天懊喪不已——這樣的好事,怎麼就讓別人搶在先?

    黑板報、油印報、快板詞、小演唱、地方戲……卷入這些底層語文活動,純粹是因為自己在“文革”中被拋入鄉村,眼睜睜看著全國大學統統關閉,數理化知識一無所用。這種情況下,文學是命運對我的撫慰,也是留給我意外的謀生手段——至少能在縣文化館培訓班裡混個三進兩出,喫幾頓油水稍多的飯。可惜我底子太差,成天撓頭抓腮,好不容易纔在一位同學那裡明白“論點”與“論據”是怎麼回事,在一位鄉村教師那裡明白詞組的“偏正”關繫如何不同於“聯合”關繫。如果沒有民間流傳的那些“黑書”,我也不可能如夢初醒,知道世界上還有契訶夫和海明威,還有托爾斯泰和雨果,還有那些有趣的文學啊文學,可陪伴我度過油燈下的鄉村長夜。

    後來我終於有機會進入大學,在校園裡連獲全國獎項的成功來得猝不及防。現在看來,那些寫作確屬營養不良。在眼下寫作新人中閉上雙眼隨便拎出一兩個,大概都可比當年的我寫得更松弛、更活潑、更圓熟。問題是當時很少有人去寫,留下了一個空蕩蕩的文壇。國人們大多還心有餘悸,還習慣於集體噤聲,習慣於文學裡的恭順媚權,習慣於小說裡的男女都不戀愛、老百姓都不喊累、老財主總是在放火下毒、各條戰線永遠是“一路歡歌一路笑”……那時節文學其實不需要太多的纔華。一個孩子隻要冒失一點,指出皇帝沒穿衣服,便可成為驚天動地的社會意見領袖。同情就是文學,誠實就是文學,勇敢就是文學。宋代陸放翁說“功夫在詩外”,其實文學在那時所獲得的社會承認和歷史定位,原因也肯定在文學之外——就像特定棋局可使一個小卒勝過車馬炮。

    解凍和復蘇的“新時期文學”,在某種程度上很像“五四”新文化大潮時隔多年後的重續,也是歐洲啟蒙主義運動在東土的延時補課,慢了三兩拍而已。雙方情況並不太一樣:歐洲人的主要針對點是神權加貴族,中國人的主要針對點是官權加宗法;歐洲人有域外殖民的補損工具,中國人卻有民族危亡的雪上加霜……但社會轉型的大震蕩和大痛感似曾相識,要自由、要平等、要科學、要民富國強的心態大面積重合,足以使西方老師們那裡幾乎每個標點符號,都很對中國學子的胃口。毫無疑問,那是一個全球性的“大時代”——從歐洲17世紀到中國19世紀,人們以“現代化”為目標的社會變革大破大立翻天覆地,不是延伸和完善既有知識“範式”(科學史家T.S.Kuhn語),而是創建全新知識範式,因此都釋放出超常的文化能量,包括重新定義文學,重新定義生活。李鴻章所說“三千餘年一大變局”當然就是這個意思。歷史上,也許前五百年前後古希臘、古印度、古中國等幾乎不約而同的文明大爆炸,還鮮有哪個時代表現出如此精神跨度,能“大”到如此程度。

    不過,大時代並非歷史常態,並非一個永無終期的節日。一旦社會改造動力減弱,一旦世界前景藍圖的清晰度重新降低,一旦技術革新、思想發明、經濟發展、社會演變、民意要求等因緣條件缺三少四,還缺乏新的足夠積累,沉悶而漫長的“小時代”也許就悄悄逼近了——前不久一部國產電影正是這樣自我指認的。在很多人看來,既然金錢已君臨天下,大局已定,大勢難違,眼下也就隻能干干這些了:言情,僵尸,武俠,宮鬥,奇幻,小清新,下半身,機甲鬥士……還有“壞孩子”的流行人格形像。昔日空蕩蕩的文壇早已變得擁擠不堪,但很多時尚文字無非是提供一些高配型的低齡遊戲和文化玩具,以一種個人主義寫作策略,讓受眾在心智上無須長大,永遠拒絕長大,進入既幸福又無奈的自我催眠,遠離那些“思想”和“價值觀”的沉重字眼。大奸小萌,或小奸大萌,再勾兌點憂傷感,作為小資們為嚴肅也為現實的表達,作為他們的華麗理想,閃過了經典庫藏中常見的較真和追問,正營銷一種抽離社會與歷史的個人存在方案——比如好日子意味著總是有錢花,但不必問錢來自哪裡,也不必問哪些人因此沒錢花。中產階級的都市家庭,通常為這種勝利大“抽離”提供支付保障,也提供廣闊的受眾需求空間。

    文學還能做什麼?文學還應該做什麼?一位朋友告訴我,“詩人”眼下已成為罵人的字眼:“你全家都是詩人!”“你家祖宗八輩子都是詩人!”……這說法不無誇張,玩笑中卻也透出了幾分冷冷的現實。在太多文字產品傾銷中,詩性的光輝,靈魂的光輝,正日漸微弱黯淡,甚至經常成為票房和點擊率的毒藥。

    坦白地說,一個人生命有限,不一定遇上大時代。同樣坦白地說,“大時代”也許從來都是從“小時代”裡滋生而來,兩者其實很難分割,或者說後者本是前者的一部分,前者也本是後者的一部分。抱怨自己生不逢時,不過是懶漢們標準和空洞的套話。文學並不是專為節日和盛典準備的,文學在很多時候更需要忍耐,需要持守,需要旁若無人,需要煩瑣,甚至乏味的一針一線。哪怕下一輪偉大節日還在遠方,哪怕物質化和利益化的“小時代”鬧騰正在現實中咄咄逼人,哪怕我一直抱以敬意的作家正淪為落伍的手藝人或孤獨的守靈人……那又怎麼樣?我想起多年前自己在鄉村看到的一幕:當太陽還隱伏在地平線以下,螢火蟲也能發光,劃出一道道忽明忽暗的弧線,其微光正因為黑暗而分外明亮,引導人們溫暖地回憶和向往。

    當不了太陽的人,當一隻螢火蟲也許恰逢其時。

    換句話說,本身發不出太多光和熱的家伙,趁新一輪太陽還未東升的這個大好時機,做一些點點滴滴豈不是躬逢其幸?

    這樣也很好。

                                                             (選自《為語言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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