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駕車穿行在美麗的鄉村。兩旁青山綠樹,前方道路筆直。天氣很好,車篷敞開,陽光灑下。你對周遭一切感覺很好。你加大了油門。路上有幾處斜坡,車子顛簸,但你的腳並沒離開油門。這沒必要,畢竟你車技不錯。隨之道路開始變得彎曲,起初很緩,後面越來越多急彎。原先筆直的道路現在成了Z字形。
看上去有點危險,不過你對付急彎似乎駕輕就熟。你有點過於放松,凝視後視鏡,欣賞著身後經過的風景,任憑思緒漫遊,對前方的情況並未在意。你沒集中注意力,車速沒有放慢。現在開始真正有點危險了。
好在車沒駛出道路,與其說你判斷精準,不如說是因為幸運。麻煩的是,你的車技沒有你自認為的一半好,而且車似乎越來越難以控制。一場車禍在所難免。的問題隻是何時發生。
2008年的金融危機正與之相似。危機之前,交易員和投資者的做法就如同這位駕駛員。有些人甚至更魯莽,就像蒙著眼睛開車,他們雖然買賣債務抵押債券,卻對它幾乎一無所知。
2008年的金融“車禍”留下一片狼藉。幸存者袖手旁觀,等人收拾殘局。那時候一些觀察人士認為,這些人會成為他人的前車之鋻,但是,當局擔心可能引發的後果,決定對他們施以援手。
之後幸存者們見到了未曾預想的情形。大量來自世界各地的車重新駛入這條道路。受之前事故影響他們不得不大幅降速,努力壓住車速前行,但一旦他們熟悉了路況,其中一些車技更好的開始超車。
2008年對於全球經濟是關鍵的一年,也正是本書論述的起點。這一年很重要,因為在這一年人們開始質疑西方經濟模式,西方金融體繫內的嚴重缺陷也暴露出來。在那之後為了加強安全與可靠性,大家做了很多事情,但對於重新發生金融危機的擔憂依然還在。2008年世界經濟形態也發生了顯著改變,並出現了新的經濟增長引擎。它既帶來實現全球經濟增長的新方式,又給西方經濟好好上了一課,進而有助於我們樹立信心。
2008年金融危機之後的這幾年,世界經濟出現分歧和割裂,重大決策陷入困境。這種割裂在東方與西方、歐洲核心國和二線國經濟增速的差異上得到明顯體現。很多西方經濟體以及非洲大部分地區青年失業率高企,也是這種失衡的明顯證據。割裂也體現在很多國家的生活標準降低,但與此同時也有一些全球精英興起。對西方經濟體,兩難的問題包括如何采用政策恢復增長,同時又不能讓高負債和超低利率引發大規模恐慌。
成功的同時挑戰隨之而來,比如如何引導全球儲蓄,使其為將來的投資提供資金,或是如何確保許多表現不錯的經濟體繼續推進經濟改革,而不是把近來的經濟增長看作理所當然。在2008年金融崩潰餘波之後,世界經濟還在持續增長。一個存在如此分歧與割裂,又面臨如此困境的世界經濟,為何還在增長呢?
政策起到了重要作用,因為危機之後的增長,是由全球各地債務增長、杠杆投資增加,以及西方經濟體的超寬松貨幣政策共同帶來的。這就要求把重點放到未來西方低利率政策的退出,以及找到全球未來經濟政策的正確道路上去。但問題不隻在於政策。任何經濟體的前景還取決於基本面、政策和信心之間的互動,而全球的基本面正在改善,信心則正在回升。
樂觀的理由
對於未來前景以及可能的發展模式,我們有理由保持積極樂觀的態度。一旦我們開始了解是哪些因素在推動全球經濟,我們就可能找到面對經濟挑戰及巨大機遇的方法。
我希望通過本書來挑戰下述的一些誤解:西方在新的全球經濟環境下將境遇不佳;東方,或者說新增長的或新興經濟體則會一直一帆風順;另外是我們應當對全球的前景保持謹慎看法。我認為,事實遠非如此。
經常有人認為,西方將在未來面臨失敗。但我們應該區分一下相對和,這點很重要。相對而言,很多西方經濟體可能會失敗,但從角度而言,它們仍將做得不錯。這意味著拿全球經濟蛋糕來說,西方分到的那一塊可能會變小,但蛋糕的總量要遠超過以前。
對於未來的趨勢,我認為新興經濟體將處於上升的趨勢,但它們在這個過程中也會遭遇挫折。2013年年中和2014年年初的金融市場動蕩在很多方面就反映了這一點,因為很多經濟體進入了經濟周期中暫時停歇調整的階段,以防通脹或貿易挑戰重新抬頭,或者是應對信貸增長的問題。同西方一樣,東方也存在這種商業周期。但重要的是,不能讓這種不可避免的挫折,分散了我們對於很多新興經濟體強勁有力的潛在升勢的注意力。
要點就是,全世界在未來幾十年勢必進入激動人心的增長階段。全球經濟蛋糕的尺寸將變大。
如果是這樣,整個新興市場的經濟將會爆炸性增長,而美國經濟也將復興。美國的創造力及其自我恢復的能力讓人很難對美國持有悲觀看法。這種前景也預示中國會有強勁且更可持續的增長,而在非洲和印度等一部分有潛力的地區也會實現經濟增長。假如歐洲能當機立斷做出抉擇,也會享受到勝利果實。考慮到面臨諸多挑戰,這種成功的可能性或許讓人意外,但未來經濟發展確實也有強勁積極的因素。很多國家的經濟將繼續創新和增長,從全球來看,成功的經濟體將會擁有現金、商品和創造力。
汗水和靈感
汗水和靈感(perspiration and inspiration)可以被認為是經濟增長的關鍵動力。“汗水”是因為人口和勞動力增長,“靈感”則是投資和創新的產物,它能推動整個生產力發展。在新的貿易走廊中有更多的貨物、商品和人在全球流動。隨著在國外工作的人把錢彙回國內,或者是人們在海外投資,金融的流動也在加大。這些關聯將會通過相互支持的交易和途徑增長,並且更加繁榮。
盡管在近期的經濟衰退中很多西方經濟體的生活水平在下降,但我們正在見證全球中產階級的規模和財富的增長。在全球有更多人願意花錢,來改善家庭、生活與休閑娛樂。對那些有產品要賣的企業來說,機會是無限的:更多的顧客,更多的市場。在未來幾十年裡,中產階級的人數可能會擴大至50億人,占到世界總人口很大比例。中產階級的定義多種多樣,但就我們而言,它是指能夠選擇購買自己喜歡的商品的人。中產階級擴大是國內消費的發動機,也通常會觸發一些促進包容性增長的政策。
城鎮化的發展已經使更多人擺脫貧困,也使有吸引力的城市變得更清潔,更安全,更適宜居住。更多的創新與技術變革意味著各個地方各個年齡層次的人的機會都在增加。一種前所未有的基建熱潮業已興起。
改變會帶來不確定性。不過,我們應該對這種經濟轉型加以期待,而非抱著害怕的態度。但是,如果目前的經濟環境如此之好,為什麼沒有更多的經濟學家力挺呢?也許因為在危機發生之前曾過度樂觀,而現在又矯枉過正,謹慎過頭了。
忽視這些問題是不對的。風險是一直存在的。很多西方經濟體正以一種脆弱的姿態走出危機,目前依賴於寬松的貨幣政策和依然高企的債務水平,金融市場正表現出與金融危機發生之前相同的特征,即沒有對風險做出適當的定價。恢復良性狀態需要時間。與此同時,縱觀新興世界,政策需要進化,也需要制定出改革日程。盡管如此,很多經濟體發展步伐之快、潛力之大,仍有被忽視之嫌。
挑戰是存在的,但解決方法也會應運而生。很多西方經濟體面臨的一個挑戰就是缺少需求,一些國家、企業和消費者有能力支出,但是卻缺少支出的信心或者是動力不足。那些背負債務的國家和個人因為壓力而量入為出。與此同時,很多新興經濟體則面臨著不同的挑戰,特別是它們需要通過改革來解決通脹、貿易或者是房地產市場和股市的潛在資產泡沫。食品和資源需求上升已經刺激世界商品生產的投資增長。
美國、英國和歐洲其他地區在金融危機後有大量教訓可以汲取,特別是在金融業、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方面。這包括有必要改善治理,以及避免做出會刺激並放大經濟盛衰周期的政策。這類順周期政策會使得當前形勢更糟,而非更好。
本書嘗試去解答一些當前時代我們所面臨的關鍵的經濟問題。世界經濟在發生著什麼?哪些因素在左右它的未來?這對全球不同地區意味著什麼?政府應該出臺什麼樣的政策?企業應當專注什麼樣的策略?這對個人生活又意味著什麼?我們每個人應該樂觀地還是悲觀地看待未來?
四個方面
我側重於從四個重要的方面理解變化中的全球經濟:經濟與金融實力;軟實力,實際上就是說服力;硬實力,這基於軍事力量和強制力;政治形勢以及政策。當力量的平衡出現變化時,通常會引發所有這四個方面的變動。現在還不是這種情況——當前正在發生的情況還要復雜得多。
因為這四個方面變化的速度不一樣,所以以下章節將逐一講述它們。面對增長中的全球經濟、不斷上升的生活水平、世界不同國家和地區均可獲利的事實,我們能從這四個方面的復雜互動中得到鼓勵。下一個世紀不會是中國的世紀,也不是非洲的世紀。它將是一個全球的世紀,世界的很多不同地區都會表現出色。這個新的世界秩序應該會在全球帶來更多的經濟安慰和希望。
這種結果對東西方而言會是共贏:一個有大量關鍵經濟參與者的多極世界,終變得更大的世界經濟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