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時 29

競爭是通往繁榮的必由之路

本課要點

• 根據弗賴堡學派創始人歐肯的競爭秩序理論，政府應該建立和維持一個競爭秩序，並且在法治框架內運作。


• 構成競爭秩序的原則包括：一個有運作能力的價格體繫、幣值穩定、私人產權、開放市場、契約自由、承擔責任，以及穩定與連續的經濟政策。


• 競爭是通往繁榮的必由之路，是創造財富和實現“共同富裕”的基礎。

德國西部地區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本來可能選擇計劃經濟，但是，當時的聯邦德國經濟部長（首任）路德維希· 艾哈德頂住社會壓力，力排眾議，竭力推行“社會市場經濟”，大舉清除納粹德國留下的中央統制主義經濟。他一度到了孤注一擲、壯士斷腕的地步：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如果他當時奉行哪裡的呼聲，政策就轉向哪裡的民粹主義做法，那麼他就會放棄堅持與市場兼容的經濟政策原則，德國就可能沒有 20 世紀 50 年代的“經濟奇跡”。

艾哈德在 1957 年撰寫了享譽世界的德文版名著《共同富裕》（ Wohlstand für Alle）。德文書名也是其著名的政治口號，其中文意思就是“全民富裕”，或者“共同富裕”。可惜一些中文譯者把它錯誤地翻譯成了“大眾福利”或者“大眾的福利”，而且現在成為約定俗成的用語。

艾哈德是德國著名的弗賴堡學派即秩序自由主義學派思想的信奉者，他堅信競爭是通往繁榮的必由之路，競爭可以帶來“共同富裕”。他反對福利國家理念意義上的“大眾福利”。鄧小平作為中國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提出了“共同富裕”的目標，初期的改革路徑選擇也是引入競爭。在此意義上，鄧小平的理念與艾哈德是一致的。

艾哈德作為首任經濟部長，竟然是德國弗賴堡學派的擁躉，這確實是德國人的福氣。該學派創始人瓦爾特· 歐肯的競爭秩序觀有利於推進經濟增長。歐肯認為， 政府應該建立和維持一個競爭秩序，並且在法治框架內運作。 構成競爭秩序的原則包括：一個有運作能力的價格體繫、幣值穩定、 私人產權、 開放市場、契約自由、承擔責任，以及穩定與連續的經濟政策。除了構成競爭秩序的原則之外，還有一些輔助性的、可調節競爭秩序的原則，包括反限制競爭、有限的社會政策、經濟過程穩定政策，專門針對不正常供給情形的補救政策（比如在蕭條時期推行工資政策），以及經濟核算。經濟核算指的是使個人成本與社會成本保持均等化，或者說讓社會成本的內部化由造成這一成本的責任人負責，成為責任人的個人成本。這裡，個人成本屬於個人承擔的成本，社會成本則是整個社會所承擔的成本。

調節競爭秩序的原則容易為一些自由至上主義者所詬病。不過，構成競爭秩序的原則是根本性的，而調節競爭秩序的原則是輔助性的。這兩個原則的結合成就了艾哈德所力推的社會市場經濟，這一經濟體制注重將經濟效率和社會平衡相結合，而且以經濟效率為主，社會平衡為輔。

艾哈德在建設德國社會市場經濟過程中厲行構成競爭秩序的諸項原則，把產權和競爭並重。納粹時期德國的工業並沒有被國有化，這也為推行構成競爭秩序的諸項原則創造了條件。在實際運作中，弗賴堡學派、社會主義思想和基督教社會倫理均對德國社會市場經濟產生了影響，其中影響的是弗賴堡學派。其結果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德國政府的社會政策日益偏離弗賴堡學派的理念，朝著福利國家方向發展。這一發展也是艾哈德所一貫反對的。

艾哈德在書中否認存在所謂“德國奇跡”的說法。他認為，戰後德國經濟的發展並不是什麼“奇跡”，而是“實踐了使得西方各國有了發展的現代經濟學原理，把毫無限制的自由與殘酷無情的政府管制兩者之間長期存在的矛盾予以解決，從而在自由與極權之間尋找一條健全的中間道路”。他還認為，德國的成功也是德國人民在經濟自由的原則下，充分發揮其創業精神和智慧纔能，辛勤勞動的結果。他指出，自由競爭是實現基本經濟目標的好手段，是社會市場經濟制度的主要支柱。隻有通過自由競爭和自由定價，纔能保證經濟體繫順利地運行。凡是沒有競爭的地方，就沒有進步，久而久之，社會就會停滯不前。競爭是獲得繁榮和保證繁榮的有效手段。隻有競爭纔能使作為消費者的個人從經濟發展中得到實惠。它可以保證隨著生產力的提高而來的種種利益終歸人們享受。

在書中，艾哈德不無自豪地說：“我一貫的主張成了一種（民眾的）信念。這種信念是經過幾年的努力得來的，即促進普遍的繁榮，而經濟競爭是達到這個目標的途徑。”德國早期的社會市場經濟是很符合市場經濟特征的。可惜的是，德國在實現了市場經濟所帶來的“經濟奇跡”之後，逐步走上了福利國家的道路：社會福利開支負擔沉重，勞動力市場剛性化。德國當前的社會市場經濟已經完全走向了初社會市場經濟設想之反面。市場經濟被穿上了福利國家的緊身衣，原來的“小國家，大社會”設想被拋棄。

德國目前主要采取控制社會保障網的擴張與勞動力市場靈活化並行的政策，以維持德國經濟的活力。這部分歸功於由社會民主黨和綠黨組成的聯合政府在總理施羅德的領導下於 2003 年開始推行勞動力市場靈活化政策。有幸的是，德國迄今為止仍然推行競爭優先的理念。這可能是德國經濟持續保持競爭力的一大原因。遺憾的是，現在很少有德國民眾還記得弗賴堡學派，但是該學派的競爭秩序理念在中國值得普及。

思 考

請列舉歐肯在其競爭秩序理論中所提出的構成競爭秩序的七項原則，談談你對這七項原則的體會。

資 料

1. 瓦爾特· 歐肯．經濟政策的原則，等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4．


2. 路德維希· 艾哈德．來自競爭的繁榮．祝世康，等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