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駿：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企業研究所所長，研究員

司曉：騰訊研究院院長

袁東明：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企業研究所副所長，研究員

馬源：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企業研究所研究室主任，研究員

闫德利：騰訊研究院高級研究員

目  錄

章經濟發展：數字化轉型是重塑要素資源、企業主體、產業體繫、商業模式、國際貿易和市場規則的全面變革

一、數字技術正進入加速滲透和集成創新的新階段 

二、數字化轉型正在開闢經濟發展新局面 

三、主要國家擁抱數字化技術加快轉型的舉措 

四、我國大力推動數字化轉型和融合發展的探索 

五、進一步釋放數字紅利和促進經濟發展的著力點 

第二章勞動就業：應對數字時代工作性質和就業結構的轉變

一、數字化轉型正在改變工作的性質

二、我國適應就業新變化的進展

三、支持創新創業和完善勞動制度的政策建議 

第三章普惠包容；關注數字鴻溝，促進數字紅利惠及大眾

一、數字化轉型為包容普惠發展帶來機遇和挑戰 

二、國內外在數字技術應用中彌合數字鴻溝的舉措和經驗 

三、促進數字技術包容和數字紅利普惠的建議 

第四章行業監管：打造包容模式創新的數字經濟治理新格局

一、數字經濟模式創新的技術背景、特點和態勢 

二、數字經濟新模式發展面臨的主要監管挑戰 

三、促進數字經濟新模式創新發展的政策建議 

第五章國家稅收：邁向數字經濟時代的稅收制度轉型

一、數字經濟的特征 

二、數字經濟對現行稅制的影響 

三、應對數字經濟的國際稅收規則調整 

四、數字經濟對稅收征管的影響 

五、我國促進數字經濟時代稅制轉型的原則與措施 

第六章經濟統計：工業經濟向數字經濟過渡的統計制度創新

一、數字化轉型對政府統計測度產生深遠影響 

二、國內外開展數字經濟測度的實踐與探索 

三、我國對數字經濟構成中的不同部分開始探索統計制度 

四、合作推進統計制度創新的政策建議

第七章經貿規則：構建促進新技術發展的國際經貿新規則

一、新技術應用對國際經貿規則的影響 

二、適合新技術條件下的國際經貿新規則進展 

三、推進以數字經濟為基礎、促進新技術發展的國際經貿新規則

第八章AI 治理：從科技中心主義到科技人文協作

一、AI倫理和治理成基本共識，各界探索落地機制 

二、細分領域監管持續推進，立法需合理平衡風險防範與發展訴求 

三、展望：構建多層次新技術治理體繫，發展安全可信、負責任的AI 

摘要

2018 年 11 月 30 日，習近平主席在布宜諾斯艾利斯舉行的二十國集團領導人峰會階段會議上發表題為《登高望遠，牢牢把握世界經濟正確方向》的重要講話，指出“世界經濟數字化轉型是大勢所趨，新的工業革命將深刻重塑人類社會”，強調“為更好引領和適應技術創新，建議二十國集團將‘新技術應用及其影響’作為一項重點工作深入研究，認真探索合作思路和舉措”。

數字化轉型是使用持續創新的數字技術和日益豐富的數據要素推動經濟社會活動變革的過程。從企業和產業層面看，數字化轉型推動了微觀主體的數字化、網絡化、智能化變革，加速產業體繫重構，形成了圍繞網絡平臺的智能生態群。從國家層面看，它豐富了要素資源體繫，開闢了新的增長源泉，成為提升全要素生產率的關鍵方向。從全球層面看，它使得世界各國經濟聯繫更加緊密，大大促進了商品、資本、技術、信息在全球範圍內的流動和配置。可以說，從數字技術應用到數字化轉型，是一場波及經濟社會發展全局、涵蓋生產力到生產關繫的全方位變革。

數字化轉型在帶來千載難逢機遇的同時，也全面地衝擊著傳統工業時代所形成的一整套管理制度和規則體繫。“我們既要鼓勵創新，促進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也要關注新技術應用帶來的風險挑戰。”新技術應用的範圍廣泛、機理復雜，對這些數字化新生事物，可謂未知大於已知。如何深化對數字化轉型的深刻認識，秉持“科技向善”，彙聚起向上向善的強大力量，既充分發掘數字技術的創新潛力，鼓勵新技術、新知識傳播，讓創新造福更多國家和人民，又讓技術更有溫度，限度地減少數字化轉型帶來的不利影響，已成為當前世界亟待破解的重大時代命題。

2019 年以來，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企業研究所與騰訊研究院組建聯合課題組，邀請來自中國社會科學院財經戰略研究院、中國勞動和社會保障科學研究院、上海社會科學院世界經濟研究所、北京大學社會學繫、國家統計局統計科學研究所等單位的專家學者，共同對數字化轉型及其影響開展前瞻性、繫統性研究。考慮到數字化轉型影響的全局性、廣泛性和深遠性，課題組重點探討了在數字化轉型背景下的經濟發展、勞動就業、普惠包容、行業監管、國家稅收、統計測度、經貿規則、AI 治理等八個主題，從數字化轉型帶來的影響、國內外制度變革探索、下一步的政策建議等方面做出判斷、給出建議。主要內容如下。

（一）在經濟發展方面，數字化轉型是重塑經濟格局的全面變革。數字化轉型是數字經濟時代的重要特征，重塑著要素資源、企業主體、產業體繫、商業模式、國際貿易和市場規則。加快數字化轉型已成為當下全球經濟社會創新發展的重大優先事項和關鍵舉措。建議各方攜起手來，共同推動數字經濟創新與合作，加快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審慎監管新興應用，制定數字經濟配套規則，強化網絡空間治理合作，讓數字經濟成果惠及全球人民。

（二）在勞動就業方面，要抓緊迎接數字時代工作性質的轉變。互聯網催生彈性靈活就業新形態，而機器人、人工智能等技術在創造新型崗位的同時，替代了程序性、重復性崗位，並對勞動者的技能提出更高要求。建議要加大對創業創新的政策支持力度，通過創新創業創造更多新崗位，同時還要加大數字技能教育培訓投入，加快推進面向彈性、靈活就業的勞動制度改革步伐，健全失業救濟和社保政策，使勞動者在轉換職業和行業時更為平滑順利。

（三）在普惠包容方面，應加快彌合數字鴻溝，促進數字紅利普惠大眾。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躋身數字時代，成為數字公民，享受數字紅利，但受網絡部署不到位、個人數字技能不足等因素制約，不同地區、不同群體間存在著三大鴻溝：接入鴻溝、使用鴻溝和數據及知識鴻溝。彌合數字鴻溝，促進數字包容，已成為各國共享數字紅利的關鍵舉措。建議加大對數字基礎設施建設的支持，引導企業薄利多銷，降低網絡使用擴散門檻，強化數字技能培訓，鼓勵企業創新提供無障礙應用，促進數字紅利的普惠分享。

（四）在行業監管方面，要建立包容發展的數字經濟新型治理格局。數字技術應用深入改變傳統行業的商業邏輯和運行方式，形成了跨區域、跨行業、多主體的復雜數字生態繫統，現行準入制度、監管體制、競爭政策等難以適用，數據治理等新問題面臨空白。建議堅持包容發展理念，積極鼓勵向善、有益的創新嘗試，為新業務、新業態的發展留有空間；營造公平競爭環境，探索反壟斷和反不正當競爭法等在數字經濟領域的適用性；明確數據治理規則；構建多方協同治理體繫，以監管制度創新為數字經濟保駕護航。

（五）在國家稅收方面，應推進邁向數字時代的國家及國際稅收制度轉型。數字技術改變了工業經濟時代的生產組織方式、生產空間布局以及生產與消費的聯結方式，打破了現行稅制和國際稅收規則的基礎，對以工業經濟為基礎的現行稅制體繫及國際稅收規則產生了革命性挑戰。建議深入開展數字技術應用對稅收制度影響的研究，堅持“稅收中性、包容審慎”原則，以稅收征管數字化驅動稅制改革，加強在過渡期間的稅制轉型方案和路徑研究，按照“競爭中性”原則縮小行業間的稅制差異，優化中央和地方稅收劃分；發展“互聯網 稅務”，促使稅務機關提高數字技術應用能力。

（六）在統計測度方面，要加快工業經濟向數字經濟過渡的統計創新。數字技術的廣泛應用豐富了統計數據來源和分析工具，也讓數字經濟的內涵和邊界不斷延展。現行 GDP 核算體繫難以處理數字經濟的跨界融合、共享經濟、免費產品、技術創新等現像。國際社會在數字經濟的統計範圍、方法和結果上存在較大差異。數字經濟仍在快速發展過程中，建議應就數字經濟的基本概念、範圍、分類標準體繫等關鍵點達成共識，建立統計監測和評價指標體繫，創新數字經濟核算制度，促進政府與互聯網企業的合作。

（七）在經貿規則方面，要塑造面向數字貿易的國際經貿新規則。數字化轉型正深刻改變著國際經貿模式，現行多邊貿易規則體繫以傳統貨物和服務貿易為基礎，難以適應貿易數字化轉型的新變化。在多邊貿易框架下構建國際經貿新規則，建議充分考慮不同國家、不同地區數字化轉型階段的差異，秉持多邊貿易體制的包容性，繼續維護發展中成員享受特殊與差別待遇的權利；推動電子商務談判在 WTO 層面取得早期收獲；加強跨境數據流動規則研究；加快數字關鍵技術的突破，掌握標準和規則制定的主導權和主動權；共同應對計算機犯罪和網絡犯罪、恐怖主義等網絡風險和挑戰。

（八）在 AI 治理方面，應構建數據和算法新規則踐行科技向善。人工智能的廣泛應用，也引發了社會各界對於人工智能的法律、倫理和社會影響的持續關注和激烈討論。本部分對 2019 年全球 AI 治理進行了總結和展望。總體上，國際社會正在探索建立廣泛認可的 AI 倫理原則，推進敏捷靈活的 AI 治理；科技行業也日益重視 AI 倫理，但落地機制仍需探索行業共識。其中，AI算法分類分級監管、深度偽造和合成內容、人臉識別、自動駕駛汽車、智能醫療等五個細分領域是關注熱點。展望未來，需要構建多層次的治理體繫，采取敏捷靈活的治理方式；立法和監管要充分考慮國際競爭、技術的經濟社會價值等視角，推動先行先試；還要推動人工智能治理的跨學科參與和國際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