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0 年的春天,一個新生事物震驚了維也納瑪麗婭·特蕾莎(Maria Theresa)女王的宮廷,那就是世界上款全自動國際像棋機器人,名為機械土耳其人(the MechanicalTurk)。彼時,自動機又被稱為機械模擬器,它源於人們對技術的痴迷。然而,這臺機器卻不同尋常。一旦啟動後,它能識別對手的策略,拿起棋子,然後自己下棋,水平不同凡響。幾年後,全自動國際像棋機器人讓全世界都為之傾倒。它曾與拿破侖·波拿巴(Napoleon Bonaparte)對戰,還逮到對方作弊。雖然很多人試圖解開它的秘密,甚至連埃德加·愛倫·坡(Edgar Allan Poe)都嘗試過,但全自動國際像棋機器人那高超能力背後的技術依然是個謎。直到 19 世紀謎底纔被解開,不久後它就毀於一場大火。
150 年 後,IBM 推 出 了 超 級 國 際 像 棋 電 腦“深 藍”(Deep Blue),後者於 20 世紀 90 年代擊敗了世界國際像棋冠軍加裡·卡斯帕羅夫(Garry Kasparov)。那麼,奧地利工程師沃爾夫岡·馮·肯佩倫(Wolfgang von Kempelen)又是如何在 18 世紀就建造出一臺全自動國際像棋機器人的呢?
通常來說,如果生活中有些事兒聽起來好到都不像真的,那它可能就是假的。事實是一個人蜷縮著藏在機械土耳其人的箱子裡,移動棋盤上的棋子。在遊戲前的展示環節,操作者隱身於現代科技之後,在“呼呼”作響的輪子、閃亮的刻度盤和復雜的機械中移動,依次開啟所有控制面板。
兩百多年後,亞馬遜首席執行官傑夫·貝佐斯(JeffBezos)登上麻省理工學院的講臺,公布了亞馬遜的願景。他沒有談論如何銷售圖書、百貨,甚至無人機,而是介紹對外開放出租“亞馬遜的內核”和如何成為提供全球領先的網絡服務的供應商的計劃。對尋求處理器和數據存儲功能的軟件開發者來說,他們再也不用購買昂貴的硬件,隻要接入亞馬遜的服務器,並為相應的服務支付一小筆費用,自己的需求就可以得到滿足。
然而,亞馬遜的神級服務器並不是那天早晨推出的一款新產品。傑夫·貝佐斯透露,公司的算法依然需要解決一些相對基礎的問題,包括如何分類照片,決定官網上的哪些產品要使用雙列表等。亞馬遜的解決方案是什麼?是開發一個內部平臺,將這些任務外包給大家。全球的用戶都能登錄這個平臺,查看圖片,幫助亞馬遜的算法完成相應的工作。
以這種方式進行的外包工作,似乎沒有任何限制,從為電視臺的節目添加字幕,到小的編程工作,無一不可。平臺創建了一種新型的“微工作”,讓眾多的單個的人能在幾分鐘內完成分解後的任務,並因此得到酬勞。這個平臺就是Amazon Mechanical Turk,簡稱 MTurk。歡迎來到零工經濟時代在過去的十年中,亞馬遜的 MTurk 吸引了大量的線上、線下的競爭者。越來越多的創業團隊正建立線上平臺和移動應用,旨在把需求方、業務和服務者連接起來,這
些工作通常隻需幾分鐘就能完成。原本小眾的“眾包”(Crowdwork),如今已經成為全球趨勢。一些企業的名字迅速傳播至千家萬戶,如優步(Uber)、來福車(Lyft)、滴滴(Didi) 和 歐 拉(Ola) 等“共 享 出 行” 公 司, 戶 戶 送(Deliveroo)和美食來(Foodora)等快遞應用,或家政助手(Helpling)和任務兔(TaskRabbit)等兼職任務平臺。新平臺如雨後春筍般出現,從交通到家政服務,從職業服務到體力勞動,遍及多個行業。它們站在時代潮頭,所倡導的“零工經濟”,讓人想起一些藝術家的音樂會,又被稱為“gig”(意為“現場演奏會”),都隻是一次性的任務或交易,雙方都無須承擔其他責任。
這些公司迅速興起,引發了公眾的強烈質疑。有些人認為,“優步經濟”是“失控的資本主義壓榨” 服務方的實例,有些人認為,“共享式消費”是從根本上改善我們工作生活的重要途徑。記者、管理者和學術界很快都對零工經濟產生了興趣。很多人認為,他們正在目睹一場革命,但對這場革命本質卻產生了強烈的爭議。與此同時,還有一些人激情澎湃地宣傳零工經濟,認為它從根本上對勞動力市場進行了再創造,“具有五彩斑斕又令人驚嘆的創新性,能讓我們提前一睹資本主義社會幾十年後的面貌”。 按照上述說法,這些平臺有利於“交換商品、服務或社交資源,因此能為所有參與者創造價值”。
但是,一些高聲反對的評論者嚴厲批評零工平臺,指責其把“冷酷又缺少監管的自由市場帶入我們生活中原本被保護的區域”——塑造了一個經濟繫統,其中,那些有錢人無須面對面溝通,就能在經紀網站和移動應用上匿名交流,通過網絡投標大戰,進而雇到那些會為自己的勞動出更低報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