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得網小說_帶上她的眼睛--劉慈欣科幻短篇小說集(Ⅰ)/中國科幻基石叢書

鯨歌沃納站在船頭，望著大西洋平靜的海面沉思著。
他以往很少沉思，總是不用思考就知道怎樣做，不用思考就去做。可現在看來，處境確實變得艱難了。
這個被一些人稱作沃納大叔的老者，**不是媒體所描述的那種惡魔形像，而是一副聖誕老人的樣子。除了那雙犀利的眼睛外，他那圓胖的臉上總是露著甜蜜而豪爽的笑容。他從不親自帶**，隻在上衣口袋中裝著一把精致的小刀。他用它既削水果也殺人，干這兩件事時，他的臉上都露著這種笑容。
沃納的這艘三千噸的豪華遊艇上，除了他的八十名手下和兩個皮膚黝黑的南美女郎外，還有二十五噸高純度海洛因，這是他在南美叢林中的提煉廠兩年生產的產品。兩個月前，哥倫比亞政府軍包圍了提煉廠。為了搶出這批貨，沃納的弟弟和另外三十名手下在 *戰中身亡。他急需用這批貨換回的錢再建一座提煉廠，這次可能仍建在南美，或者是亞洲金三角，以使自己苦心經營了一生的**帝國能維持下去。但他已在海上漂泊了一個多月，貨卻一克都沒能運進美國大陸。
這是因為從海關進入已根本不可能——自從中微子探測器發明以後，**就根本藏不住了。一年前，他們曾把海洛因灌進每塊十幾噸重的進口鋼坯的中心，還是被輕而易舉地查了出來。後來，沃納想了一個 *妙的辦法：用一架輕型飛機——通常是便宜的賽斯納型——載著大約五十公斤的貨從邁阿密飛人，一過海岸，飛行員就身上綁著貨跳傘。這樣雖然損失了一架小飛機，但那點貨還是有很大賺頭。後來，美國人又建起了由衛星和地面雷達構成的龐大的空中監視繫統，這繫統甚至能發現並跟蹤跳傘的飛行員，以至於那些英勇的小伙子還沒著地就發現警察在地面等著他們。再後來，沃納又試著用小艇運貨上岸，結果*糟 ——海岸警衛隊的快艇全部裝備著中微子探測器，隻要在三千米之內對小艇進行掃描，就能發現它上面的 **。沃納甚至想到了用微型潛艇，但美國人也完善了水下監測網，潛艇在距海岸很遠處就會被發現。
沃納束手無策了。他恨科學家，認為是他們造成了這一切。可他突然又想到，科學家是不是同樣能幫助自己？於是，他讓在美國讀書的小兒子做這方面的努力，告訴他不要舍不得錢。
這天上午，小沃納通過另一艘船上了遊艇，告訴父親他找到了要找的人，“他是個天纔，爸爸，是我在加州理工大學認識的。” 沃納的鼻子輕蔑地聳了聳，“哼，天纔？你在加州理工已浪費了三年時間，並沒有成為天纔，天纔真那麼好找嗎？” “可他真是天纔，爸爸！” 沃納坐到甲板的一張躺椅上，掏出一把精致的小刀削著菠蘿，兩個南美女郎走過來在他肉乎乎的肩膀上按摩。小沃納領來的人一直遠遠地站在船舷邊看大海，這時那人走了過來。他看上去瘦得驚人，脖子是一根細棍——細得讓人很難相信能支撐住他那大得不成比例的頭，這使他看起來多少有些異類的感覺。
“戴維·霍普金斯博士，海洋生物學家。”小沃納介紹說。
“聽說您能幫我們的忙，先生。”沃納臉上帶著他那聖誕老人似的笑。
“是的，我能幫您把貨運上海岸。”霍普金斯臉上毫無表情地說。
“用什麼？”沃納懶洋洋地問。
“鯨。”普霍金斯簡短地回答。這時小沃納揮了一下手，就有兩個人抬來一件奇怪的東西。這是一個透明的小艙體，用類似透明塑料的某種材料做成，呈流線型，高一米，長兩米，艙體的空間同小汽車差不多大，裡面有兩個座位，座位前是帶著微型屏幕的簡單儀表盤，座位後面還有一定的空間，顯然是為了放貨用的。
“這個艙體能裝兩個人和約一噸的貨。”霍普金斯說。
“這玩意兒如何在水下走五百海裡到達邁阿密海岸呢？” “鯨把它含在嘴裡。” 沃納狂笑起來。他用那由細尖變粗放的笑來表達幾乎所有的感情：高興、憤怒、懷疑、*望、恐懼、悲哀……每次的大笑都一樣，代表什麼隻有他自己知道。“妙極了，孩子！那麼，我得付給那條魚多少錢，它纔能遊到我們要它去的地方呢？” “鯨不是魚，它是海洋哺乳動物。您隻需把錢付給我，我已在那頭鯨的大腦中安放了生物電極，在它的大腦中還有一臺計算機接收外部信號，並把它翻譯成鯨的腦電波信號，這樣在外部可以控制鯨的一切活動，就用這個裝置。”霍普金斯從口袋中拿出一個電視遙控板模樣的東西。
沃納*猛烈地狂笑起來，“哈哈哈哈……這孩子一定看過《木偶奇遇記》，哈哈……啊……哈哈…… ”他笑得彎下了腰，喘不過氣來，手裡的菠蘿掉在地上，“……哈哈……那個木偶，哦，皮諾曹，同一個老頭兒被一條大魚喫到肚子裡……哈哈……” “爸爸，您聽他說下去，他的辦法真能行！”小沃納請求道。
“……啊哈哈哈……皮諾曹和那個老頭兒在魚肚子裡過了很長時間，他們還在那裡面……哈哈哈哈… …在那裡面點蠟燭……哈哈哈哈……”P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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