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得網文學_巴爾扎克/茨威格經典傳記叢書

二十歲的奧瑙利突然宣告自己要當作家、詩人，反正要當一名自由創作的人，而不想做公證人或律師。這一宣告對始料不及的家庭來說，猶如晴天霹靂。要放棄有可靠保障的前程嗎？一個巴爾扎克家的人，備受崇敬的薩蘭比哀家族的一個外孫，要從事作家那種不可靠的職業嗎？它的保障在哪兒呢？獲得一份穩定可靠之收入的保證在哪兒呢？文學，詩歌，這種多餘的***品隻有在布利塔尼某個地方擁有一座漂亮的城堡的夏多布裡昂子爵，或者是某個叫德·拉馬丁的先生，或者是雨果將軍的兒子，纔能享受得起，而中產階級家庭的一個小小後代無論如何是無法享用的。還有，這個不可救藥的年輕人在這方面曾顯露過*起碼的一點兒纔華跡像嗎？人們讀到過他寫的一篇漂亮文章嗎？他在地方報紙上發表過詩歌嗎？從來沒有過！無論在哪個學校裡，他都坐在劣等生的板凳上。在拉丁文方面，他的成績排到了第三十二位，*不用說數學了，而數學誰都知道，對每個從事實務的體面人來說是*重要的學問。
此外，事情的宣告也實在不是時候，因為老巴爾扎克此時的經濟狀況混亂不堪。
波旁王朝憑借紛繁的血腥戰事得以復闢，這樣一來，靠戰爭發財的小吸血鬼的根基也被鏟除了，而這些人在求之不得的整個拿破侖時代發了橫財。對**商和靠戰爭發財的人來說，淒涼的一個時代已經到來。老巴爾扎克八千法郎的優厚薪水已被減縮為一份微薄的年金，他在杜麥克銀行的清理工作和其他投機買賣中也喪失了大批金錢。不過，人們還可以說這個家庭仍然有大量錢財，正如所表明的那樣，他們還有好幾萬法郎的存款。然而，對小資產階級來說，一個 *高法則是，任何一次收入上的減少都必須立刻通過加倍節約來獲得補償，這個法則比**的任何法律都*管用。
於是，巴爾扎克家決定放棄他們在巴黎的住宅，搬到維爾巴黎希——當時離京城巴黎大約二十公裡——住到一個費用便宜的地方。在那兒，他們可以限制開支，而且這樣做也不會引起別人的*大注意。恰恰是在這個時候，他們以為已經永遠擺脫了兒子的糾纏，可是，這位憨頭憨腦的年輕人又來做出決定，他不僅想成為一名詩人，而且還要求父母給他錢，讓他過無所事事的生活。
因此，父母聲稱：**不行！他們為了獲得支持，把親戚朋友都召集到一起。
親戚朋友們當然意見一致，反對這個小廢物的痴心妄想。老巴爾扎克表現得*為冷靜，他不喜歡家裡大吵大鬧，*後和氣地抱怨說： “為什麼不隨他去呢？”他本人過去也是個冒險家和投機者，他一生調換職業有幾十次，老了纔安靜下來，過起舒適的資產階級生活。因此，他對自己怪癖兒子的痴心妄想很少表現出十分惱怒的樣子。另外。奧瑙利*親愛的妹妹勞拉——當然是在暗中給以支持——也站在他一邊。勞拉對詩歌有一種羅曼蒂克式的愛好，她希望自己有個大名遠揚的哥哥，所以他的決定正迎合她的虛榮心。然而，這位浪漫的女兒所夢想的榮耀。在受過小資產階級教育的母親眼裡卻是莫大恥辱。親戚們要是知道了娘家是薩蘭比哀家族的巴爾扎克夫人所生的兒子竟然成了個寫書的人，或者說成了個給報紙投稿子的人，她在他們面前還怎麼能抬得起頭來呢？資產階級對一種“沒有堅實基礎的”生活方式十分厭惡。這位母親正是懷著這種心情投入這場衝突的。**不可以！**不可以！**不能讓這個在學校就不中用的弔兒郎當的年輕人干這類連一塊面包錢都掙不到的蠢事，而且，她一想到他讀法律的各種費用是用響** 的現金法郎支付的，就*不能讓他胡來。永遠取消這個荒唐的計劃！但是，母親**次遇上一種反抗力量。她從來沒有料到這位善良、懶散的孩子身上竟然有這樣一種強烈的反抗力量：奧瑙利·德 ·巴爾扎克這種不屈不撓的、什麼也無法動搖的意志力。在拿破侖那種意志力折服後，在歐洲沒有其他意志力能與之匹敵。巴爾扎克想干什麼，他就一定能辦得到；他在什麼地方下定決心干一件事兒，他也就能讓不可能實現的事情變得有可能實現。眼淚也好，**也好，懇求也好，歇斯底裡大發作也好，都不能改變他的主意——他想當一名偉大作家，而不是當一名公證人。世界可以作證，證明他有能力實現自己的抱負。
經過幾天激烈的爭論，這個家庭終於達成一種典型資產階級的妥協；這次重大試驗是建立在牢固基礎之上的。奧瑙利可以有自己的意志，他可以試驗一下怎樣成為一名偉大的、一位**的作家。他怎樣達到目的，這要由他自己決定。父母親隻能把極其有限的資金投入這個毫無把握的事業，他們*多能向奧瑙利的那種令人無法相信的天纔資助兩年。在這兩年內，假如奧瑙利沒有成為一名偉大的作家，那他就必須再回到公證人事務所的辦公室裡，不然的話，父母親決不再資助這個浪蕩子。白紙黑字，父子之間簽訂了一份奇怪的合同。根據這份合同，並經過**的計算，按照*低生活水準，父母親有義務每月給自己的兒子一百二十法郎，也就是說平均每天四個法郎，讓他啟程去尋求永垂不朽的聲望——老巴爾扎克盡管做過許多**買賣和金融投機活動，但這筆生意*有利可圖。
執拗的母親**次不得不向一種*強烈的意志屈服——我們可以想像得出，她是多麼的*望，因為她一生深信兒子頑固地一味痴心妄想終究會毀掉自己的一生。此時對她來說，**重要的事情，是向崇高的薩蘭比哀家族隱瞞這一恥辱：奧瑙利放棄了牢靠體面的職業，並十分荒謬地試圖自立門戶。為了掩蓋他去巴黎的事實，她通知親戚們說，他由於健康方面的種種原因到南方找一個表兄去了。他這樣荒謬地選擇職業也許是憑一時情緒，很快會摒棄的，這個不可救藥的孩子也許還會考慮改變自己的愚蠢行為。那樣，誰也就不會知道這次不幸的越軌行動，這個行動會損害他那穩固體面的職業，會**毀掉他的婚姻大事，會**傷害公證業務方面的顧客。無論如何，她要悄悄地制訂個計劃。由於她不能靠善心，不能靠懇求讓這位固執的孩子拋棄這個聳人聽聞的職業，所以她現在必須用狡詐和韌性達到目的。她要把他餓壞。她要叫他看看，他在家裡時多麼舒適，在暖烘烘的公證人事務所裡是多麼溫暖。要是他的肚子在巴黎餓得嘰裡咕嚕叫個不停，他那大吹大擂的計劃很快就會告吹。要是他在頂樓裡凍壞手指，他很快會放棄他那愚蠢的塗塗寫寫的工作。她以母親關心他的幸福為借口，陪伴他去巴黎，在那兒給他租個“合適的”房間；實際上，她精心考慮好了，為了把他拖垮，她要給這位未來的作家挑選一個即使是在巴黎的貧民窟也難找到的 *糟糕、*破爛和*不舒適的房間。
P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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