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曉凌所著的《老屋記憶》裡，曉凌在為故鄉的親人和一些生動的農民雕像。這些芸芸眾生，有的是他耳聞得知，有的是他親眼所見，有些則是與他青
梅竹馬、耳鬢廝磨、同樂共苦的人。他們是女媧摶泥妙手巧做的精華。他們是上帝撒播在人間的優良種子，他們發過芽，開過花，結過果，生命於是便開始枯萎與凋謝。歲月會掩埋一切，多少精靈、幾多風流都化作青煙白骨、殘夢荒塚。

在高曉凌所著的《老屋記憶》裡，曉凌在為自己 的童年、少年、青年時代苦難的老屋生活留影。兒童 對苦的反應是感性的、物質的、敏銳而又立竿見影的 ，一品嘗到苦的食物或東西，立即就會通過表情顯露 出來，這其實是小苦。而真正的正為父輩們所承載著 的大苦大難，他們卻不能完全自覺，卻常常被童年的 樂趣所淹沒。 《老屋記憶》既是曉凌對文學一貫堅持的結果， 又是對其未來文學視野新拓展的開篇。人處逆境，生 當貧窮，面臨疾病，乍遇大難，挺身而有時在狂歡。 他讓我們跟著他去高莊，看老屋，追蹤主人公心靈的 成長史。有時你可以放飛自己，孤獨漫遊；有時你又 可以和這亙古存在的蒼茫大地對話、交流。 曉凌全書采用白描，讓記憶中的物像不加任何雕 飾，赤裸裸地展現在你的面前，使你一清見底地看到 了生活的本色。他描寫的細節全無移植與杜撰，而是 從自己的生活浪花中信手采擷，直讓人過目不忘、感 同身受。你看，寫那個撥秧的男孩：“沿江一帶的春 夏之交，依舊嚴寒料峭，秧田裡的水冰冷刺骨。小孩 子家皮肉淺，身子骨嫩生，對冷熱嚴寒尤其地敏感。 我清楚地記得每回都是下田了，又緊接著跑上來，上 來了又下去，如是三番五次地來回折騰，最終腳凍麻 木了，纔能漸漸適應。每逢此時，父親看著我那一副 難受的模樣，總是很無奈地說，種田的人，三皇五帝 到如今，生來就是喫苦受累的命。”《老屋記憶》全 書的敘述充滿激情。這激情有時波推浪湧，有時排山 倒海，層層疊疊，密密匝匝，形成一個個激情的旋渦 。這是情感久蓄的進發，是作者生命力語化的結晶， 也是曉凌天生性格的另一種表現形式，而這形式將永 遠掌控在他自己的手中，伴隨著他未來的文學人生。 上帝創造了鄉村，人類創造了城市。而今，曉凌 已從上帝創造的地方來到了人類創造的地方，但他永 遠未能忘記上帝的創造。他將高莊和老屋文字化和文 學化，並為此而得到自我心靈的慰藉。高莊和老屋也 因曉凌而走進了文學的長廊，走進了更多人的眼簾與 心中。

記憶的獨舞與狂歡 孫敘倫

世道的物是人非
艱難的守望
展讀老屋
苦樂齋
文學社的朋友們
村中的月翁塘
二媽媽與遠倉
難忘的臘月
少年的故鄉生活
倉庫、棗樹及其他
寫作是一種幸福
情感與“家”的理想
故鄉的“緣分”
對人生的*初感悟
對父親的追憶
發生在秋天裡的故事
源遠流長的堰河
一座大地母親的乳房
在全民大唱“樣板戲”的歲月裡
孔莊
後頭園
朱家油坊
楊橋印像
那是個好地方

跋

無數個月朗星稀的夜半，我在讀書、寫作的間隙 ，獨坐屋前，默默地冥思和閱讀這世道的變遷，與那 一輪皎潔的明月對話，直到它西沉。鄉下的月光干淨 而透明，它輕紗般地籠罩在田原上、草垛邊、樹叢中 ，是那樣的緩慢而悠長!今人和古人同樣有過這樣的 情境，但“今人不見古時月”，可“今月曾經照古人 ”。一種難以參透的玄機，使夜晚滿溢神秘之感。四 圍遍布蟲聲的聒噪，微風徐來，“天街夜色涼如水” ，頭頂牛郎織女星，那一種心境的坦然，在物我兩忘 中，一如陶淵明置身世外的寧靜。
此時的村莊早就安睡了，除了遠處偶爾傳來一兩 聲狗吠外，餘下就是月光的天下，就是白雲的天下、 星星的天下了!**天都在重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的鄉民們，一生就是這樣在無止無休地交替著。“在 這片貧瘠的土地上，他們無怨無悔……精心地在侍弄 著這裡的一切，包括他們那一座座簡陋而清貧的家園 。他們自始至終抱定‘地不負人’這一亙古不變的諍 言，將一生的祈求與理想，都毫無保留地傾注到腳下 那早被反復揉搓過的泥土中。即便他們曾多次遭受過 風霜、冰雪以及干旱與洪澇所帶來的滅頂之災，但他 們卻從未頹唐過或因此而停下勞作，也從未見他們因 此而對生活失卻信心與勇氣。他們總是默默地擦干眼 淚，頑強地挺起腰杆，繼續循環往復地春種、秋收… …哪怕這收獲常與其付出相距甚遠，也不改初衷。一 種生命力的堅強與韌性，被他們鍥而不舍地發揮到了 **。”這是我懷念故鄉的文章裡的一段話。對此， 我由衷地崇敬，無論我這一輩子走到哪，是天涯海角 ，還是近在咫尺，我都將永世難忘! 月光下，老屋那黑黢黢的影子，厚重而壯實，像 一座山峰矗立在我的面前。歲月的流逝、風雨無情的 侵蝕，使它落滿風塵，遍體鱗傷。可它始終大難不屈 ，厚澤不言，“一簑煙雨任平生”。眼前的那一扇扇 洞開而簡陋的窗戶，如同一張張飽經風霜、爬滿皺紋 的面龐。或許那就是故去的先人在深情地凝望著我， 在凝望著這個世界，在凝望著這個夜晚，可我卻隻能 用心靈與他們交流、與他們互訴衷腸。
常常隻有在此時，隻有在回首往事時，來路上的 磕磕絆絆、跌跌撞撞，纔讓我*清醒地意識到，老屋 對我的影響到底有多麼的深遠和巨大。
我的童年缺少快樂，幾乎每天都生活在父母窮困 潦倒的嘆息聲中，純粹是幻想和一種無望的信念，纔 使我不斷地前進、不斷地成長。在我的童年、少年時 代，由於全社會信奉“寧要社會主義的草，不要資本 主義的苗”，農民們的手腳被緊緊地束縛了，整個農 村可以說是百業凋零、滿目瘡痍。無論大人小孩、喫 多喫少，El糧都是生產隊按人口平均分配的，點燈的 煤油、洗衣服的肥皂，甚至就連燒鍋做飯用的一盒小 小的火柴都是數戶頭、按計劃。分配給你的日用品計 劃用完了，就是有錢也無處去買。即便社會都走到二 十世紀七十年代了，很多人家燒鍋做飯還在使用*原 始的火鐮，洗衣服還是用從樹上摘下的青皂莢。以至 到了後來，竟然連粗茶淡飯都難以周全。尤其是在青 黃不接的荒春上，揭不開鍋，沒有隔夜糧，逃荒的、 要飯的，幾乎處處皆是。當時，我一年四季隻有一套 衣服、一雙鞋子，上學常常是赤著雙腳走在那滿是碎 石的鄉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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