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得網少兒_黑狗哈拉諾亥/黑鶴動物文學繫列

不知過了多久，河水有些冷了，他打了個寒戰，醒了過來。
也許是本能，或者根本就是聽到了什麼，經年生活在林地之間，總是可以感受到另一種生命逼近的氣息。
這是北國林地一個溫暖的夏日夜晚，滿天星鬥傾壓在山地之上，星光閃爍，天空很近了。
此時，格力什克的眼睛已經可以一點點兒地適應林地夜晚的昏暗。
河岸上，距離他不到十米遠的白樺樹下，有一個巨大的黑影，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
格力什克**確信，它正在靜靜地看著自己。
夜色之中，它的兩隻眼睛像某種自遠古時代就已經燃起並從未熄滅的翠綠的火，冰冷，毫無溫暖的氣息。
他去身邊摸*時，纔意識到自己根本就沒有帶*。
就這樣對峙了很久，他還是沒有弄清楚自己面對的到底是什麼。總之，從體形上看，應該是一頭身軀龐大的野獸。
*後，酒後的干渴還是戰勝了一切。他打破了這略顯尷尬的寂靜，捧起河水吞入腹中，全然不顧那裡已經滋生了孑孓和其他嗜血的水生昆蟲。
他刻意弄出嘩嘩的水聲，那綠色的熒光倏忽閃爍。本來他還寄希望這不過是自己的夢境，酒後總會出現這樣的幻像。一次，他曾經將一個巨大的樹墩看成一頭熊的背影，而另一回，他將一塊被風雨侵蝕之後的骨頭看成了雪兔。
但這次，是真的。
也許是酒讓他的感覺變得麻木了，他不再理會這頭野獸，呻吟著從河水中站了起來，慢慢地爬上光滑的河岸，幾次滑倒之後他咒罵了幾聲。終於爬上河岸，他簡單地辨別了一下方向，摸索著向營地走去。
上岸之後，格力什克纔感覺冷得厲害，夜風突然間似乎擁有了砭骨的寒意。他哆嗦著加快了步子。偶爾，不知道是在恐懼還是好奇的驅使下，他回頭看看，那頭野獸還是像影子一樣，不緊不慢地跟隨著他。‘ 它的骨架大得嚇人，輪廓看起來與熊相似，隻是比熊略顯消瘦。
即使喝了太多的酒，格力什克仍然**清楚，這不是熊。
但他又實在想不起這片森林之中還存在著這樣的野獸。
是狼？不像，沒有這麼大骨架的狼。那麼是猞猁？也不可能，猞猁的體形比它短，而且骨架還要精悍。
虎？連他自己都為產生這樣的想法而暗暗地搖頭。那種毛色斑斕的隱秘生靈，作為野地蠻荒時代的像征，已經在北方的叢林中消逝多年。
酒，這糧食的精靈。此時，他感覺自己的腦袋似乎已經被這狂舞的精靈踩踏得一片狼藉，處於混沌狀態。他想不起來*多的什麼了。
他不再思考，讓自己相信這一切不過隻是一個夢。
他不知道自己在林地裡走了多久。
終於，他聞到熟悉的營地的氣息，那是燃燒過的火和營地裡馴鹿的味道。
他走到自己的帳篷前，撞開那些在帳篷前休息的溫順馴鹿，撲倒在板鋪上。
早晨，格力什克在因醉酒而來的可怕的頭痛中醒來。他在睡夢中就開始詛咒這種總會因為宿醉而來的必然的後果。
陽光已經灑進帳篷，刺眼的光線讓清醒的過程顯得*加漫長。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他的體溫暖干，似乎變小了，緊緊地箍在他的身上。除了似乎不斷被人用大錘敲打般的頭痛，他還渴得厲害。
他捧著水桶喝了很久，以至於懷疑自己昨天晚上也許莫名其妙地在沙漠裡走了整整一夜。
喝足了水之後，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沉重充實了很多。
他慢慢地走出帳篷，一頭趴臥在帳篷前的龐然大物闖入他的眼簾。
盡管一開始酒還沒有**醒過來，但格力什克在看到這野獸的一瞬間清醒了。
他的思路突然清晰起來，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以閃電般的速度在他的大腦中一掠而過。
這頭毛茸茸的野獸，應該是跟著他一直回到營地的。
竟然跟到營地來了，無論是恥辱還是惱怒，格力什克想的隻是一*轟了它再說。
他再次習慣性地找*，將“7．62”口徑的步*拎在手中之後，他感覺自己的頭痛似乎突然間都減輕了。
格力什克瞄著它時，這野獸竟然一動未動。
也許是被格力什克的動作所吸引，這頭青灰色的巨獸正慢慢地抬起頭，露出毛茸茸的頭臉。他在這片山地生活了幾十年，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野獸。
後來，他終於看明白了，是一頭狗。
因為身上覆蓋著一層像氈片一樣厚厚的長毛，所以，*初，他確實沒有認出這是一頭狗來。這種渾身蓬亂的長毛，是經年褪下卻沒有脫落的老毛不斷積累的結果。也因為戗毛戗刺的毛量，使這頭本身骨架高大的狗顯得*加粗壯了。也許因為脫褪的毛聚滿灰塵的黯淡色彩，所以這狗看起來像是青灰色的。其實仔細看，就可以發現這是一頭黑色的大狗，隻是在四腿、前胸處點綴著棕紅色的斑塊，*醒目的是它兩眼上方的兩塊棕色的圓形斑點，那似乎是它的另一雙眼睛。
之所以會將這頭狗誤認為是野獸，隻是因為它與他所見過的所有狗都不太一樣。它的樣子超出了他所知道的狗的概念。
營地的老獵狗死於春天的一次狩獵。那是一頭已經習慣了林地生活的老狗，在跟隨著格力什克一起去捕獵一頭猝時，被暴怒的猝彈起的後蹄踢中了頭部。當時，老狗看起來**正常，格力什克還在它身上套了繩索，讓它幫自己將射殺在溪流裡的猝拖上岸。老狗暢快地吞食了猝新鮮的內髒之後跟著格力什克一起回到了營地，但在第二天早晨卻臥倒在帳篷的門口再也沒有醒過來。猝踢壞了它的腦子。
格力什克放松了下來。
那狗慢慢地站了起來，確實是一頭體形碩大的長毛狗。山上的馴鹿營地距離*近的鎮子也有上百公裡，不過在格力什克的印像裡，鎮子上也沒有這樣的大狗。
從這頭狗壯碩的體形和豐厚的被毛來看，應該是來自草原的牧羊犬．或者，它來自河的對岸——俄羅斯。
但格力什克沒有想那麼多，營地裡有太多的事情等著他去做。
他在營地附近選了一棵倒木，費了很大的力氣終於將它豎了起來，扛到帳篷前的空地上，然後坐在地上耐心地鋸起來。這項工作需要足夠的耐心。
帳篷裡已經沒有多少樣子了。
鋸了一會兒，他抬頭往帳篷那邊望過去，發現這頭青灰色的大狗並沒有離開，仍然趴臥在那裡。以前營地裡也來過狗，有的是采野果的人進山時帶進來的，也有草地上的狗跑過來。不過一般情況下，它們在營地裡得到食物補充了體力之後，很快就會離開，它們急於回家。當然，也許在叢林之中，它們很快就會再次迷失了方向，被野獸喫掉。但它們不會選擇留下來。
直到中午，腹中空空的格力什克纔將整棵倒樹鋸成木段。至於劈成樣子的事，那就等到下午吧。
作為宿醉之後的殘留反應，他不想喫任何東西，但腹內空得厲害，他又不得不找點什麼填充。在喝了一杯鹿乳之後，他輕輕搖晃著頭，嘆息著，等待著胃腹中對這闖入者的反應。被酒精侵襲過的胃囊此時生硬地拒*任何食物，即使是流質的鹿乳。
終於，他像野獸一樣呻吟著伸直了脖子，開始嘔吐。
他吐了很久，到*後，那剛剛進入腹中還沒有找到合適位置的*後一滴鹿乳也被搜刮出來，其中混雜著綠色的黏液。格力什克估計，那應該是自己的膽汁。
他打著嗝拭淨自己的嘴角，在身體剛剛經歷了驚濤駭浪般的折騰之後，面對午後溫暖的陽光，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饑餓讓他感到面前的世界顯得飄渺不定，虛弱得似乎隨時會跌倒，但酒精仍然在行使著對腸胃的管轄權，讓他對一切食物都失去了應有的興趣。他隻是試著又嘗了一點鹿乳，就感到舌下又有發酸的口水湧出，腹內隱藏著的妖怪又在蠢蠢欲動。他痛苦地哆嗦著，放棄了想喫點什麼的想法。P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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