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劉易斯棋,1831年發現於蘇格蘭赫布裡底群島西端劉易斯島海灘的一座沙丘窖藏中。這些棋子大部分由海像牙雕刻而成,材質珍貴,做工精細,發現之後立刻成為眾位收藏家競相爭奪購買的珍寶。現在,它不僅僅是大英博物館的鎮館之寶之一,還是許多歌曲、小說、影視劇的素材藍本,《哈利波特與魔法石》中,哈利和羅恩下的巫師棋就是劉易斯棋。
很難用金錢衡量它們的價值,尤其無法估量的是它們的文化內涵,以及為無數觀眾帶來的樂趣。
——戴維?考德威爾(David Caldwell),蘇格蘭國家博物館前策展人南希的書真是個聚寶盆,裡面充滿了美味。無論你的興趣是國際像棋、藝術史、考古學、文學,還是神秘美麗的冰島,《像牙維京人》由這位迷人的作家,給出了提供了豐富和
獨到的見解。
——傑拉爾丁?布魯克斯(Geraldine Brooks),普利策小說獎獲得者
19世紀早期,在赫布裡底(Hebridean)金黃色的海灘,大海揭開一個沙丘中的小石屋窖藏,裡面是古老的寶藏:92枚像牙雕刻的棋子,還有裝棋子的袋子和繫袋子的帶扣1①。其中78枚是劉易斯棋子,它們是世界上的棋子。這些高4—10釐米的棋子均為古挪威風格的小雕像,每一枚棋子人物的面部表情都頗為怪誕:國王激昂且堅忍;王後或憂郁或驚駭;主教滿月般的臉看上去很平和;騎士很強悍,但他們騎著的小馬有點兒滑稽;戰士代表車的形像,在激烈的戰鬥中有些狂暴地咬著自己的盾牌;兵卒沒有具體造型,是普通的八角形,數量很少,隻有19枚,另有14枚普通的圓盤形的可能是兵卒,也可能是另一種跳棋遊戲的棋子。這個窖藏幾乎可以湊成4副完整的國際像棋(僅有1枚騎士、4枚車和44枚兵卒遺失了),它們由1360克重的海像牙制成1。誰雕刻了這些棋子?在哪裡雕的?它們是如何來到這片沙灘的,或者說它們是如何到達蘇格蘭最西端的劉易斯島的?沒有人知道確切的答案,歷史也有許多缺失的環節。要玩這個遊戲,我們就得動用自己的每一絲想像力去填滿那些空白。我們找到了關於這些棋子的線索,其中一些來自中世紀的傳說,還有一些來自現代考古學、藝術史、法醫學和桌面遊戲的歷史。劉易斯棋的故事涉及維京人在北大西洋從793年到1066年的全部歷史,海路將相距甚遠、文化截然不同的地區連接了起來:挪威和蘇格蘭,愛爾蘭和冰島,奧克尼群島(Orkney Islands)和格陵蘭島,赫布裡底群島和紐芬蘭。他們的故事揭示了維京人向西航行背後的貿易原因,探討了維京人對蘇格蘭的影響,並展示了直到1266年蘇格蘭國王最後拿回自己的島嶼前,挪威王國是如何統治整個北大西洋近五百年之久的。它還揭示了羅馬帝國統治的衰落,基督教如何被維京人掙扎著接納並最終取得正統地位的過程。最後,劉易斯棋子的故事揭開了12世紀一個非常有纔華的女藝術家的神秘面紗:來自冰島的巧手瑪格麗特(Margret the Adroit)。劉易斯棋子是蘇格蘭考古史上舉世聞名的寶藏,對於蘇格蘭國家博物館(NationalMuseum of Scotland)前館長戴維?考德威爾(David Caldwell)來說,它們也是最珍貴的藏品。該館位於愛丁堡,有11枚棋子現藏於此。考德威爾和他的同事馬克?豪爾(Mark Hall)在2010年編纂的博物館手冊中這樣寫道:“這些棋子的價值難以用金錢衡量,多年來它們給觀眾帶來的文化意義和樂趣是無法估量的。”正如考德威爾和我在博物館的咖啡館喝下午茶的時候對我所說的那樣:“如果你了解它們的價值,就根本不敢去踫它。”為時已晚,我已經花了一個小時把玩其中4枚棋子。脫離玻璃展櫃的它們,簡直令人無法抗拒,觸手生溫,色澤明亮,看著一點兒都不舊,不可思議的是它們仿佛有生命一樣。它們在手掌上是那麼光滑,有質感,好像隨時可以開局。我用桌子代替32平方英寸的棋盤,將棋子置於桌面上,它們發出令人滿意的咔噠聲。我選擇的國王、王後和車棋子大小都差不多,高6.9—7.6釐米。主教要大得多,算上法冠將近9釐米。盡管很難將59張面孔按大小進行分類排序,但我認為它們顯然能湊成不止一副。我們隻能湊齊兩整副棋子,剩下的就殘缺不全了。劉易斯窖藏可能包含4副以上棋子,但缺失的棋子可能比我們想像的多。也許有一些損壞或腐朽的棋子被發現者留在了那片沙灘或那個石屋中。關於發現棋子的記載是有些矛盾的,但是這些藏品看上去又確實被整理分類了2②。我們目前所擁有的這些棋子竟然完好地在地下躺了差不多六百年。除了表面蛛網般的裂紋至今無人能夠解釋成因(蟲眼3③?被植物根繫分泌的酸腐蝕?被海洋腹足類動物損壞④4?),以及奶油底色上的暗斑外,我手上的這枚主教棋子看起來像是嶄新的:身著十字褡,頭戴法冠,緊握著的牧杖接近臉頰,右手舉起,僵硬地做祈福狀,大拇指又大又長,鼻梁筆直,雙眼距離很近,嘴歪歪地咬合在一起,下顎寬厚,不像是個苦行者。它是用海像牙的牙根部分雕刻而成的,翻轉過來看,很難透過光滑的表面看到黑色的顆粒狀牙核。車棋子也是由優質海像牙制成的,同樣富有光澤,和主教棋子一樣布滿細裂紋。“戰士”揮舞著劍,牙齒咬在風箏形狀的盾上,姿態狂暴。他的齙牙不直,鼻子也是歪的,看起來好像折斷過。和主教一樣,他的服飾也很簡單,似乎隻是一件長大衣(可能是皮革材質的)。幾條有力的凹槽勾勒出面料的褶皺,袖口上點綴著一行圓點。頭盔則是普通的錐形。無論是“車”還是“主教”,都體現出雕刻師的高超技藝,而且體現在設計本身,而非細節上。接下來觀察的“國王”和“王後”則正好相反。他們雖然坐在滿是裝飾的寶座上,但姿勢卻有點糟糕:肩膀聳起,頭向前探,看起來衰老且疲憊不堪。王後在沉思,下巴緊收。國王憂郁、悲觀,一副喪家犬模樣——我可不想用這樣病懨懨的君主去戰鬥。不過雕刻的手藝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國王的胡子修剪得整整齊齊,頭發分成四股。王後的頭發編成長辮子,用帶有鳶尾花形紋章的皇冠壓著的面紗披在背後,看上去非常高貴。國王沉重的長袍陷在成堆的褶皺裡。王後穿著百褶裙和短上衣,外罩長袍的邊緣繡著花邊或綴著皮毛,頸上掛著珠寶,腕上戴著手鐲。一柄劍放在國王的膝蓋上,劍鞘握在他手中。王後右手捂著臉頰,左手扶著右肘,左手拇指的曲線雕刻得就如同我自己的左手拇指一樣。國王和王後顯然是一對,就連寶座背後的葉片卷曲都相似。考德威爾的同事、法醫藝術教授卡羅琳?威爾金森(Caroline Wilkinson)卻認為這兩枚棋子出自不同工匠之手①1。威爾金森運用計算機對發現於劉易斯窖藏的59枚棋子進行了分析,並於2009年得出結論:工匠甲雕刻了王後和其他14枚棋子,工匠乙雕刻了國王。考德威爾直觀地將B組和D組緊密聯繫在一起,並按照自己的標準將C組分為若干工匠的作品,從制作“差強人意”到“粗糙”程度不等。我並不認為王後的雕刻工藝粗糙。我選擇這對特別的王室成員來進行觀察,是因為我知道它們的制作材料是不達標的。它們由一截尖牙制成,倒過來看,能看出應該算是次品。它們的底部呈C形,麻坑遍布的尖牙核隻有四分之三的部分被光滑的牙釉質包住。坦白說,國王的雕工也很一般,半邊的臉、身體和寶座是比較黯淡和粗糙的,好像並沒怎麼拋光。而王後的雕工則仔細附加了一片牙板以改善寶座的觀感。這個處理是如此微妙,即使在放大鏡下也很難注意到,直到放大了照片我纔看到有四個小小的掛鉤固定了這塊板。然而,王後的右手焦慮且憂傷地撫在臉頰上,讓我們看到了海像牙牙核上不規則的圖案。經過幾個世紀的洗禮,棋子表面已經有點剝落了。她的手部有一個洞,石屋或沙丘在一點點侵蝕她的身體,如果她再待得久一點兒,就會失去手腕。這是一件使用劣質材料制作出來的精美作品,它向我傳達了節儉、驕傲、決心和技巧。我可以想像那位雕刻藝術家曾大聲疾呼“不要扔掉那塊廢料!”,然後把所有的手藝傾注到59枚棋子中最小的這枚上。這枚沉思中的小小王後站在我的掌心上,令人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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