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刻骨銘心 猶新記憶
永生難忘的第一次飛行
飛行僅僅持續了幾分鐘,但許許多多細節和畫面仍然在我的腦海中清晰而鮮活地閃動著。
那天刮的是北風,而一年中這個季節常常是刮南風的。隨著咯噔咯噔的機輪聲,飛機滑行在周圍有些像得克薩斯田園風光的機場滑行道上。我仍記得,在準備起飛時,發動機暖機時散發出的滑油味以及空氣中彌漫的機場草地剪割後鮮草的味道飄進了駕駛艙。
我仍然能清晰地回憶起,當飛機滑行到跑道頭時我對各類駕駛艙內起飛前影響安全的警告之警覺已提至z高級別。我逐項完成了檢查單並做好了起飛的準備。我也仍然記得飛機在離地升空的瞬間,而3 分鐘後我不得不在生死攸關的情況下全神貫注地駕駛飛機返場著陸。
這一切至今仍然鮮活地歷歷在目。
一名飛行員一生當中會經歷成千上萬次起飛著陸,其中絕大多數猶如過眼雲煙,但總會有那麼一兩次特殊的飛行令飛行員面臨挑戰,給他以經驗,或者讓他改變,從而使他對這次飛行的分分秒秒永生難忘。
我一生當中也有過為數不多難以忘懷的飛行經歷,當時的經歷引發的五味俱全的各種感慨及隨後的浮想聯翩一直縈繞在我的心頭。這次是在2009 年1 月寒冷的一天,我降落在紐約的哈得孫河上。但在這之前,讓我至今仍記憶猶新的一次飛行經歷是我第一次單飛,那是在1967 年6月3 日周六下午稍晚些的時候,地點是得州舍爾曼(Sherman)草地機場。那一年我16 歲。
每當回顧那些把我打造成一個男人、一名飛行員的種種動力時,這些往事就像電影,一幕一幕在我眼前閃過。無論在飛行中還是在地面上,我在成長過程中都得到了頗有成效的培訓,獲得了寶貴的經驗,這些塑造了我。我感激所有給予我幫助的人們。所有的這些像我們在銀行儲蓄一樣,需要時一並取出。我駕駛1549 航班安全迫降在哈得孫河上,幾乎是下意識地毫不猶豫,這都是多年日積月累的閱歷開花的結果。
在我剛剛4 歲多一點的時候,我的想法是長大了做一名警察,後來我又想當一名消防隊員。然而5 歲時,我真正知道了我一生中要從事的職業,那就是我的理想——當一名飛行員飛上藍天。
從那一刻開始,我對這一理想從未躊躇過,相反,由於我童年時家住得州的丹尼森(Denison)郊區,附近機場的戰鬥機常常在我家房子上空飛來飛去,呼嘯而過,看著它們更堅定了我長大後做一名飛行員的想法。
我的家在距離佩蘭空軍機場(Perrin)北部9 英裡(14 公裡)湖邊的一片住戶稀疏的土地上。因為是在鄉下,噴氣式飛機飛得很低,也就是3 000 英尺(914 米)高,所以總能聽到它們飛過來了。父親把他的雙筒望遠鏡給我,我總喜歡用它瞭望著遠遠的天邊,希望著能看到些什麼,以此來滿足我神遊似的幻想。而一旦看到噴氣式戰鬥機,它們越飛越近,速度極快,我就更加驚喜不已。
那是20 世紀50 年代,當時的噴氣式戰鬥機比現在的飛機噪音要大得多,可我從來沒發現住在得州北郊那個地方的人們對噪音有什麼抱怨。當時第二次世界大戰剛剛結束不久,我們是勝利者。空軍可是榮耀之至。這種情況持續了幾十年。當空軍機場周圍的居民開始議論飛機的噪音,基地的飛行員感到需要回應這些抱怨時,他們在汽車後保險杠上貼上標語,上面寫道:“噴氣機的噪音:自由之聲。”
飛機的各方面都令我著迷——它們不同的聲音、不同的外形,讓它們像火箭似的直衝藍天的發動機動力,尤其是坐在駕駛艙操縱它的飛行員,技術精湛得令人肅然起敬。
在我6 歲時,我自己制作了第一架飛機模型,仿制查爾斯· 林德伯格(Charles Lindbergh)“聖路易斯精神號”(the Spirit of St. Louis)飛機。我閱讀了許多關於“幸運的林德”的書,我知道他飛越大西洋其實不僅僅是幸運,他做了詳細的計劃,他做了充足的準備,他有堅強的毅力,他在我心目中簡直就是英雄。
到了1962 年,我11 歲了。我讀了所有能找到的有關飛行的圖書和雜志。也是在那年我第一次坐飛機。我媽媽是小學一年級的老師。媽媽讓我陪著她去奧斯丁(Austin),參加全州家庭教師協會的大會。那也是媽媽第一次坐飛機。
達拉斯勒沃菲爾德(Love Field)機場位於我家以南75 英裡(120 公裡)。當我們到達那裡時,這個在我心中很是神秘的機場,到處是令我崇敬的人們,有飛行員、空姐以及穿著入時的旅客正整裝待發。在候機樓,我站在新落成的“得州巡警”雕像前,看到匾牌上寫著“一場騷亂,一名巡警”,講述的是19 世紀90 年代一個小鎮上發生騷亂的傳說。當地治安長官請求一隊巡警來制止鎮上發生的暴虐,當鎮上的居民看到隻來了一名巡警時大喫了一驚,他們想請求多派些人來但又擔心被拒絕。“這裡有幾場騷亂啊?”巡警例行公事地問道,“啊,隻有一場亂子,那來我一個人就行了,看我的吧。”
那天在機場,我還看到了另外一位英雄人物。我對早期的水星探測項目十分著迷,所以這時一個矮小而精干的人走過候機樓讓我激動不已。他穿著制服,繫著領帶,戴著帽子,十分面熟。我認出他就是電視裡說的那位個子瘦小而能力極強的陸軍中校約翰,水星探測項目組的代言人。我不好意思走上前去跟他說話,一個能跟那麼多太空飛行員打交道的人並不需要我這麼個11 歲的小孩湊上前去揪他的衣角。
那一天多雲,還下著小雨。我們走出候機樓經過柏油停機坪登上了布蘭尼夫航空公司(Braniff International Airways)的航班,一架康維爾440 飛機〇2。我媽媽帶著白色的手套和帽子,我穿著運動夾克和休閑褲,我們的座位在飛機客艙的右側。媽媽當然喜歡看看窗外的風景,但她太了解我了,說:“你坐靠窗戶的座位吧。”盡管飛機還紋絲未動,我
的臉就已緊緊地貼在舷窗上,恨不得把窗外的任何東西都盡收於自己的眼底。
當飛機在跑道上滑跑起飛升空時,我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我的第一個印像是地面看上去像是一個縱橫交錯鐵路網的模型,第二個印像是我要當一個能在藍天飛翔的飛行員。
我再次飛上藍天是幾年以後的事了。在16 歲時,我向爸爸提出去學習飛行。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爸爸是海軍裡的一名牙醫,他非常崇敬飛行員,也十分清楚我的願望。爸爸通過朋友認識了一位駕駛噴灑農藥的飛機的駕駛員庫克(L.T. Cook Jr.),在他家附近有屬於他自己的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