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驀然出現在我眼前,波濤洶湧,浪花飛濺,永無休止。大海洶湧澎湃,搞得周圍的一切好像也跟著一起晃起來。我看了一眼起伏的波濤,便彎下腰——就在這個時候,我開始狂吐起來。
等我確定波濤不會漫上來將我整個人吞沒後,我纔抬起頭,但還是不敢望向晃動的海水。我抬頭往海岸上看,發現居然有個人,這讓我喫了一驚,可他確實在那兒,被沙子包圍著,正努力把沙子往整齊的小袋子裡裝:他正在用沙袋來砌一堵牆。
他沒有說話,所以我猜他並沒有看到我,於是我轉身走開了。就這樣走開或許很傻,可學校還沒有開學呢,誰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是個來自堪薩斯州的新生,僅僅因為看了一眼大海就把午餐全吐光了?
除此之外,沙子讓我想到了媽媽。她老說我的頭發是沙褐色的,她會注意到褐色、棕色,甚至紅色之間不同的光影變化,我能明白個中緣由。我覺得淚水湧出來了,於是放任自己思念她一會兒。
媽媽就像這沙子一樣,是那種當你從冰冷的海水裡渾身透涼、打著哆嗦走到海灘時,讓你感到暖洋洋的沙子;是那種黏在你身上,在你皮膚上留下深刻記憶,提醒你自己曾經身在何處、來自何方的沙子;是那種當你離開海灘很久之後,仍會在鞋子和口袋裡不停出現的沙子。
她還像考古學家挖掘過的沙子,一層層讓恐龍骨骼在數百萬年的歲月裡得以保存下來的沙子。雖然沙子悶熱難耐,灰塵彌漫,樸素無奇,可那些考古學家們對沙子十分感激,因為如果沒有沙子把骨骼固定在原位,那麼所有的一切都會四散開來,所有的一切都會分崩離析。
我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那個男孩已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