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讀:第一章
深夜食堂
安潯開了將近一天一夜的車纔到汀南高速收費站,其間她隻在車裡瞇了四五個小時,喫了兩桶泡面。
繼母一直教育安潯,女孩最重要的是活得精致。如果讓繼母知道自己這麼糙地過了兩天,她一定會十分受傷,會覺得自己的教育很失敗,然後痛心疾首地逼安潯發誓以後再也不能這樣。
安潯想到她的樣子,不自覺地笑了起來,真是個單純的女人,竟然一直覺得自己純良賢淑似小白兔,估計這次自己逃婚,她會暈過去吧。
因旦假期,四季如夏的汀南迎來了遊客人數上的一個小高峰。她已經在高速收費站龜速滑行了十五分鐘,隔壁那車道的一位大哥焦躁得罵罵咧咧,說再晚下去訂的酒店就要被取消了。
安潯摸了摸用一根細麻繩掛在後視鏡上的鑰匙,些微的鏽跡讓她意識到自己似乎很久沒來汀南了,不知道那座海邊別墅還是不是老樣子,老管家長生伯有沒有旦,自己曾經留下的畫板還能不能找到……
她的目的地在鶯歌灣,最早以前那邊還是一片寧靜祥和之地,後來政府大力開發,十裡黃金海岸享譽中外,如今鶯歌灣的遊客一年四季就沒見少過。
黃昏的沿海公路被夕陽的餘暉鋪了一地金黃,蜿蜒著在遠處與海岸融成一色。安潯摘了墨鏡降下車窗,溫和的海風混著紫薇花的香氣瞬間盈滿了整個車廂。她捋了下被風吹散的長發,深吸了一口氣,這兩天不太放松的心情終於得到了些許舒緩。
別墅坐落於黃金海岸西邊一片平整的山丘上,出門就是沙灘與大海,溫和的海風,細軟的沙子,海鷗以及花香,都是她對這裡最深的記憶。
這片別墅區有十多戶人家,幾乎都出租給了度假的遊客,像她家這樣常年空著的極少。安潯將車子拐了個彎轉到別墅門前,熟悉的白色院牆和紅色大門映入眼簾,大門一側停了一輛紅色越野車,火紅的顏色就像汀南的天氣一樣,溫暖熱情。安潯覺得或許是哪個遊客的車,並未太在意,仔細將車停到越野車旁邊,下車拿了後備廂的行李,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大門。
安潯決定逃婚的時候是訂婚的前一夜,她正在試鞋子,打算離開也是那一瞬間的勇氣,說走就走,連這雙細高跟鞋都沒來得及換下。這鞋走在沙子上絕對舒服不到哪兒去,她索性脫下來拎在手裡。
大門微掩,她估摸著老管家在家,推開門便走了進去。
院子裡的花草植物早已與她記憶裡相差甚遠,就連她當年親手栽種的散尾葵都已經大得不像樣子,百日紅開滿了庭院,而最讓她意外的是,曾經那棵害她摔跤的椰子樹下竟然坐了一個陌生人。
那是個非常年輕的男人,他正慵懶地靠坐在籐椅上,長腿搭在花臺的岩石邊,夕陽的光透過樹葉間隙照在他白皙的臉龐上,斑駁晃動,忽明忽暗……
安潯微愣地站在那裡,恍然間,空氣中的花香味更盛。
男人戴著耳機閉著眼,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安潯回身將門關上,吱嘎的響聲後,她回頭再看向他時,他正睜眼看過來。
他似乎是真的睡著了,那一雙眼睛微瞇著,漆黑的瞳仁慢慢聚焦到安潯身上。安潯一手扶著行李箱一手拎著高跟鞋,光著腳丫站在那兒,長裙搖曳下,她輕輕笑了下:“你是長生伯的兒子嗎?”
長生伯有個與她年齡相仿的兒子,小時候兩人經常一起玩,不過男孩的樣子她早已記不得了,隻是電話中長生伯總是提到他,叫什麼來著?安潯歪頭想了下,太久遠了,記不得了,隻記得是個小話癆,很聒噪,有點煩人。
男人看到她說話這纔摘了耳機,眼底也已經一片清明,他似乎沒聽到她說什麼,隻抱歉地笑笑:“我以為自己在做夢。”
聲音低沉,帶著剛醒來的喑啞,卻出奇的好聽,像他的外貌一樣——迷人。
安潯有點疑惑,雖然自己對長生伯的兒子記憶模糊,但印像中那孩子可沒有這麼好看的笑容,似乎也從來不會像他這樣溫柔地說話。她不動聲色地暗道:“長大了,竟然變得這麼……好畫,手癢。”
說話間,他已經站了起來,垂眸看了看她,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將她肩頭不知何時落下的葉子摘了下去。他皺眉捻著葉莖,一副不知道扔哪裡的樣子。安潯這纔發現葉子上有隻小蟲,心裡那微微被冒犯的感覺變成了感激。她側身露出門後的垃圾桶,他有些嫌棄地扔掉了蟲子,回頭看她,自然地道:“他們一會兒就回來,你進去吧。”
安潯看著他,越發疑惑:為什麼當年比自己還矮一截的男孩如今會變得這麼高?為什麼永遠掛著兩條鼻涕的髒娃如今會干淨帥氣成這樣?“他們是誰?”最讓她不解的是這個人對她的到來似乎絲毫沒有驚訝。
那人挑挑眉梢看她,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大門便再一次被人打開,門外走進來幾個人,男女都有。其中一個穿著短褲涼拖的女孩歡快地跳到男人身邊:“司羽,你醒啦!我們剛剛買了牛肉,晚上做牛排怎麼樣?”女孩說著還不忘扭頭打量安潯。在安潯看來,她的眼神可不像這個叫司羽的人那麼溫和。
“大川,這是你女朋友嗎?”女孩的眼神從安潯身上移開,轉頭問其中一個拎著食材的高壯男人。
叫大川的男人一臉蒙地看著安潯:“我女朋友不來了啊,北方風雪天,航班取消了。”
微風吹動了滿院的百日紅,散尾葵的大葉子隨風沙沙作響,安潯的裙角也一同飛揚著。兩方人全都詭異地沉默了一瞬,站在一側的大川偷偷深吸一口氣,沒心沒肺地開玩笑道:“這仙女妹妹一來,整個院子都香起來了。”那短褲女孩撇撇嘴不知罵了他一句什麼。
司羽從頭到尾都沒說話,似乎在思考為什麼這女孩不是大川的女朋友卻出現在這裡。
同樣一直沒說話的安潯也在思考,為什麼她家的私人別墅會出現這麼多陌生人。
“司羽,這位?”大川以為安潯是司羽的朋友。
司羽搖了搖頭,看向安潯。
安潯倒是鎮定,居高臨下地瞥了眼那女孩的涼拖後,抬腳將手中的高跟鞋穿上,整個人越發顯得修長,氣勢上也似乎強了三分:“我打個電話。”
安潯從包裡掏出關機很久的手機,按了開機鍵,也不管嗡嗡直響的電話提示短信,直接撥了長生伯的電話號碼。電話很快被人接起,聽聲音是個年輕男人。
“我找長生伯。”安潯說。
“我爸不在家。您哪位呀?有什麼事可以和我說。”那邊的人說。
安潯看了眼司羽,心想自己真是糊塗了纔以為這人是長生伯的那個聒噪的小兒子。
“我是安潯,我到汀南了。”其實安潯大約猜到了現在是什麼情況,隻是她不太相信長生伯會是私自做這樣事的人。
“安……安潯?”那邊聽到她的名字似乎很緊張,“你來汀南了?在別墅?”
“剛到。”
“那個……我……我可以解釋的,我……我馬上過去。”
安潯掛了電話看向幾人:“可以讓我進去坐一會兒嗎?我開了很久的車,有點累。”
那些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漂亮姑娘是怎麼理所當然地在他們租住的房子裡說出這話的。隻有司羽,仿佛了然似的試探地問:“你家?”
安潯點了下頭。
其他人愣了片刻,也猜到了些許,大概就是看管別墅的人私自把房子出租給遊客,而不巧主人竟然這時候回來住,於是……就變成了現在的情況。
有點尷尬。
“當然當然,妹妹您請便。”大川忙殷勤地幫安潯開門,邊開門邊說,“我們付了錢的,付了好幾天呢。”
安潯確實累了。她何止是想進去坐一會兒,簡直想立刻衝上二樓臥室睡個昏天暗地,所以聽到這個大高個的話,並沒有說什麼。
安潯沉默不語地抬腳進去,司羽紳士地將她的行李箱拎起來。她低聲道謝,他微頷首,是個話很少的人。
“我喜歡她的行李箱。”另一個女孩小聲對那個短褲女孩說。
箱子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上面滿是手繪圖案,色彩素繁雜、天馬行空,說不出什麼風格,看起來很有個性。
短褲女孩看了眼,噘嘴不說話。
大川等大家都進去後關門跟上。他悄悄對走在最後的司羽說:“這房東看著人挺好的,沒發火還禮貌地請求進去休息,我們應該不會被趕出去吧?”
司羽把視線從行李箱上收回,慢悠悠道:“不一定。”
長生伯的兒子叫阿倫,他騎了一輛兩輪小電動車,來得很快。安潯看著這個拿著頭盔滿頭大汗的男人,這樣子終於和記憶裡那個孩子重疊了——和小時候的樣子很像,不修邊幅,穿著肥大的背心短褲,紅潤的臉頰總是一副朝氣蓬勃的樣子,隻是如今這種朝氣蓬勃中帶了些焦急和不安。
“安……小姐,我是阿倫。”阿倫似乎想叫安潯,又怕多年不見生疏了,硬生生改成安小姐,模樣有些局促。
安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有些疲憊,強打起精神:“我當然認得你。”
司羽轉頭看她,眼中閃過笑意,似乎詫異她怎麼能將這句話說得如此理直氣壯。安潯裝作沒看到他的揶揄,心想他竟然知道自己剛剛認錯人了。
事情很簡單,就如眾人意料的一樣,房子確實是阿倫租出去的,因為長生伯生了病急需用錢,阿倫瞞著父親租了房子,沒想到第一次做壞事就被主人逮到……
“安潯,你能不能別讓我爸知道,不然他非扒了我的皮不可。”阿倫見安潯還記得他,又沒有生氣的樣子,膽子也大了,稱呼也改了。
“長生伯生了什麼病?嚴重嗎?”安潯想去看看他。
“前段時間惡心嘔吐,心律失常,反反復復地進醫院花了不少錢,懷疑是心髒的問題。汀南沒有什麼像樣的甲級醫院,所以前兩天我姐把我爸接外市檢查去了,走的時候……走的時候,我給了他們一萬塊錢。我一大老爺們,不能讓我姐拿錢啊!你說是吧……”阿倫說到最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安潯,突然想到什麼,跑到沙發角櫃邊,翻找出一個小筆記本,拿給安潯看。
阿倫急切地說:“他們五天的房租是六千塊,我記本子上了,這是欠你的,就是……就是可能晚一些纔能還。”
安潯接過來看,上面寫著——房租6000,欠安潯。
安潯抬頭看向阿倫,見他又開始臉紅,頓覺好笑:“雖然聽說警察的工資不高,但也不至於像你這樣拮據吧?”
身為鶯歌灣派出所民警的阿倫被說得臉更紅了,磕磕巴巴地回答道:“之前那什麼……有點事。”
安潯不再說什麼,伸手從包裡拿出了一張卡給阿倫:“你把租金還給他們,如果有違約金也一並付了,再出去幫他們找個別的住處。”
“啊?這……錢都是你付啊?”阿倫看了看坐在那邊沙發上的幾人,再看向安潯,為難道,“成,這錢都算我的……等我攢夠了一起還。”
“不用了,長生伯生病我也應該出份力的。”安潯說。
“那不行,這太多了……”
這邊兩人互相寒暄著,另一邊那幾人卻都沒動。大川看著司羽,準備等他拿主意,而司羽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其餘幾個人雖然有些不情願搬走,但又覺得租金還給他們,再重新租地方住也挺劃算的,顯然大川也這麼想。他見司羽沉默,於是自己做了決定:“走,收拾東西去。”
大川說著便站了起來,其餘幾人剛準備起身,這時司羽慢悠悠抬頭看向大川:“誰說我們要走?”
大川愣愣地看著他:“……啊?”
司羽轉頭看向阿倫:“租房App上寫著,違約金五倍。”
阿倫愣住:“啥?這麼多?”他立刻看向安潯,欲哭無淚:“安潯,我賠不起!”
安潯不以為意:“沒關繫,算我的,給他們。”她不想再糾纏,拿了包準備上樓。
阿倫卻一臉為難,覺得是自己讓安潯賠付這麼多錢,太過意不去,即使她不在意。於是,他可憐巴巴地求司羽:“我出錢給你們租個附近的別墅好不?”
司羽看向準備離開的安潯,其餘人也都不說話,等著司羽回答。片刻,待安潯疑惑看過來時,司羽纔開口:“這裡房間很多,我們可以互不打擾,這樣誰也不會有損失,不是嗎?”
阿倫又一臉期待地看著安潯,畢竟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但是他不確定安潯會不會嫌吵鬧。
安潯沒立刻回答,似乎在思考這個提議的可行性。
“算了吧司羽,人家都那麼說了……”穿短褲的那女孩莫名對安潯帶了些敵意,見安潯如此越發覺得面子上掛不住,昂著頭起身上樓,準備收拾東西離開。
安潯看向那個耍脾氣的女孩,慢悠悠地垂眸看了下她的腳:“別忘了把拖鞋留下,那是我的。”
阿倫見安潯不高興了,眼珠一轉,故意揚聲:“呀,這不是夫人生前親手給你做的鞋子嗎?被別人穿了她會不會很生氣?”阿倫雖然是故意嚇唬那女孩,但他說的卻是事實。當年安潯的母親跟著照顧她的少數民族阿姨學了好些天,然後一針一線繡出來的,那時候安潯喜歡得不得了。
女孩聽他這麼一說臉都嚇白了,慌忙把鞋脫了,也不敢去拿,眼圈一紅轉身跑上了樓。
穿短褲的女孩叫趙靜雅,和其餘幾個人一樣,是大川大學時期的同學。趁著留學東京的大川回國度假,大家相約一起出來玩,沒想到幾年沒見,趙靜雅還是老樣子,有些小脾氣。大川有點尷尬,撓撓頭:“那啥……對不起啊,她……我們不知道她穿的是你的鞋。”
“沒關繫。”安潯淡淡道。
司羽突然問阿倫:“這房子左右的兩戶租出去了嗎?”
阿倫以為司羽想租,忙搖頭:“沒有,剛過來時看到大門關著,還落了鎖。”
“那她一個女孩子獨自住這邊不安全吧。”司羽說著,看向安潯。
阿倫愣了愣,原來是這個意思,立刻點頭:“確實是。”
安潯也想到了這茬,然後又想到了他們買的食材,於是看向了廚房那邊:“你們要是嫌麻煩,那就住下吧,租金免了,平時讓我蹭個飯可以嗎?”
大川高興地說:“當然可以!”
安潯對阿倫示意了一下:“幫個忙。”說著她抬腳上了樓。
阿倫了然,伸手拎起箱子跟在她身後上樓,邊走還邊抱怨:“我可是人民警察啊,公僕懂嗎?可不是你私人的僕人,你怎麼能這麼理直氣壯地使喚我?”
“欠我錢的人閉嘴。”安潯頭也沒回地說道。
阿倫乖乖閉嘴,並且預感到,這大小姐好像比小時候還難伺候。
樓下幾人目送他們上樓後,大川最x舒了口氣:“這妹妹怎麼想一出是一出的,說走說留都這麼兒戲嗎?”
“有錢任性。”另一個人說。
那個短發女孩看著安潯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我總覺得她的名字好熟悉啊,不會是哪個明星吧?”
“那孫晴你趕快去要個簽名啊,賣給她的小粉絲還能小賺一筆。”大川說。
“住人家家裡就夠不好意思的了,你還想著掙人家錢。”名叫孫晴的短發女孩瞪了大川一眼。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四海之內皆朋友。”
幾個人正打趣時,趙靜雅拎著箱子氣呼呼地從樓梯上走下來:“你們干嗎不去收拾東西啊?人家都攆我們了!”
“消氣,消氣,那女孩同意我們住這兒了。”孫晴走過去拉住趙靜雅,悄悄在她耳邊說,“司羽在那邊。你不是喜歡他嗎?別讓他覺得你大小姐脾氣!”
趙靜雅看了眼司羽,半晌纔不情願地說了句:“知道了,可是我不想住這兒。”
孫晴笑道:“覺得那安小姐太漂亮了?”
趙靜雅撇撇嘴:“還行啊,一般唄。”
“我還不知道你?別氣了,快去把握機會。”孫晴將趙靜雅推向了司羽的方向,衝她眨了眨眼睛。
司羽正在看掛在牆上的畫,認真又專注。趙靜雅走到他身邊,也跟著看了兩眼。這房子裡到處都掛著畫,無非是些樹木、河流、房子和花草,她覺得沒什麼好看的,和美術課本上的差不了多少。趙靜雅見自己站了半天司羽也沒注意到,便主動開口問道:“這些叫什麼?靜物寫生嗎?”
司羽轉頭看她一眼:“或者可以稱作印像派。”
趙靜雅立刻說:“想不到你對畫作也有研究!”
司羽盯著其中一幅肖像畫出神,半晌纔慢慢回答:“隻是了解一點兒。”
趙靜雅感覺自己要迷失在司羽的這種狀態中了——他悠悠然站在油畫前,渾然天成的氣質和讓人無法忽略的俊美相貌。她十分確定,自己完全為他著迷了。
“大川說你是東京大學醫學繫的研究生。”趙靜雅收回思緒,嬌聲問。
“嗯。”司羽已經走到下一幅畫前。
“那你怎麼會和搞東南亞文化研究的大川認識的?”趙靜雅遇到司羽是沒有絲毫防備的,在來汀南之前,她從沒想過這趟旅行會讓她心動如此。
“一起打過工,接觸多了就成了朋友。”司羽衝她笑笑,笑容還沒來得及收回,視線便被樓梯上的人吸引過去,是安潯和阿倫。
安潯跟在阿倫後面下來。她已經脫了高跟鞋,並且再次光了腳。不似阿倫走得虎虎生風,她踩在地毯上沒有絲毫動靜,長裙晃動下,隻有白皙腳腕上細細的腕鏈發出細微的響動。一時間樓下的幾個人都沒有說話,全都仰頭看著她。
眾人想:或許真是明星,都說明星和素人有壁,這女孩親身詮釋了。
阿倫幾步蹦到樓下,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司羽後嘟嘟囔囔道:“中國就沒有像樣的醫學院嗎?跑日本學什麼醫,我爸最討厭日本了。”
安潯在後面笑起來。
大川也是東京大學的,雖然學的專業不像司羽的那麼牛氣哄哄,但也是正經研究生。他忙辯解道:“阿倫,現在已經是和平年代了,再說,學術無國界。”
司羽也笑,並沒有因為阿倫的言論有所不滿:“阿倫,你可以讓你父親檢查一下腎髒。”
“啊?”阿倫一愣。
“你不是說他惡心嘔吐,心律失常嗎?”
“啊……對。腎的原因嗎?”
“或許是。”
“謝謝啊。”
在安潯一再表示絕對不會把阿倫私自出租別墅的事告訴長生伯後,他這纔千恩萬謝地離開。安潯關了門回來,對幾人說:“今晚不用叫我喫飯了,祝你們有個愉快的晚餐。”
安潯抬腳上樓,走了兩步後慢慢停下,回頭看向站在畫前的司羽:“你覺得這些畫怎麼樣?”
司羽挑了挑眉梢,頓了一下說道:“略顯稚嫩。”
安潯無辜地眨眨眼。
司羽回頭看畫,繼續說:“我挺喜歡。”
“你不是說稚嫩嗎?”大川奇怪地看他一眼,又看向畫,沒看出什麼,隻覺得是自己畫不出的水平。
“但很有靈性。”司羽解釋說。
大川更茫然了。
安潯勾了勾嘴角,什麼也沒說,飄飄然地上樓去了。
晚餐是大家一起做的,司羽沒有參與,像下午一樣戴著耳機坐到椰子樹下閉目養神去了。這並沒有讓他們覺得司羽不合群,相反地,大川的這些同學都對這個剛認識一天的司羽印像非常好。
趙靜雅自告奮勇地去叫司羽喫飯,其餘幾個人各自交流著眼神。上學那會兒很多男生追求漂亮的趙靜雅,她高傲又眼高於頂,對別人都愛答不理的,誰能想到她也會有這麼主動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