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滿江紅
腳下突然一片浮軟!
陶忘機暗叫一聲“糟糕”,腳下竟是一片沼澤!
雙足無法借地發力,大片烏黑的爛泥如同怪物的大口將他的身子死死地吸住。可憐陶忘機一身本領,在這片深不可測的沼澤地裡也成了“屠龍之技”——他無法脫身。
他四下看了看,這裡是人跡罕至的荒郊,毒蛇豺狼經常出沒,即使大聲叫喊,也不會有人來救他。
這片黑沼澤和周遭的陸地渾然一色,上面有一些枯枝敗葉,看起來和尋常陸地無異,所以在追趕紅面具的時候,他見紅面具從高處躍下,便毫不猶豫地跟著躍下。
誰知,半空中,一條飛索突然撲向紅面具,紅面具抓住飛索攀向十數丈之外的地上了,而他卻降落在沼澤中,雙足深陷淤泥、不能自撥,眼睜睜地看著紅面具遠去。
紅面具顯然早有預謀,故意引誘他掉進這片黑沼澤,讓他慢慢地沉入淤泥之中,一點一點地感受死亡來臨的恐懼。
這種情況下,不管你是武功蓋世的練家子,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要脫身隻有一個的法子……
“救命啊!救命啊!”
陶忘機不顧身份,拼命地叫喊,盼望有一兩個打獵的人出現,將他救出來。
“這裡不會有人來的,省省力氣吧,你最多還能活兩個時辰。”在離陶忘機不遠的地方,有人在說話。
陶忘機心中大喜,隻當來了救星。這地方隻要還有人,那就容易脫身了。可是待看清楚具體情況後,他心裡頓時涼了半截兒。原來在離他三丈左右的地方,有一個像他一樣陷入沼澤的人!這人臉上粘滿黑泥,眼珠烏黑,和那污泥混在一起,實在很難區分。如果那個人不出聲,陶忘機很難發現他。
“你越是掙扎,就越快沉入澤底。不動不叫,身子保持靜止,反而沉得沒那麼快。”那人繼續道。
陶忘機知他所言不假,但他沒想到會葬身在這種地方,一時間不知說什麼,任由身體一點一點地下沉。盡管下沉的速度很慢,可是陶忘機卻十分焦急,他感受到沼澤下面仿佛有無數冤魂厲鬼在抓著他的腳,慢慢地將他拉進地獄。
沉默了片刻,陶忘機明白不能這樣等死。他想了想,便和那人寒暄起來,問道:“在下陶忘機,敢問這位兄弟尊姓大名?”
那人聽了他的名字沒什麼反應,回道:“我不認識你,你叫我小柯吧!”
陶忘機是江湖後起之秀中的佼佼者,譽滿天下,二十歲在鼎湖山掃蕩群魔,自此群雄低首,尊他為“大俠”。二十五歲,陶忘機娶了朝中名將郭南之女為妻,一年後郭南被刺,他頓覺江湖事乏味無趣,便效法晉士修竹養菊,隱居世外。“陶忘機”三個字在江湖中用“如雷貫耳”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這人居然沒聽過他的名字,看來是個初出江湖的雛兒。
陶忘機微微一笑,道:“閣下習武否?”
小柯道:“老子八歲習武,纔剛出來,還沒揚名立萬,為了追趕那隻該死的野兔,一個飛身跌進這個鬼地方!”一會兒他又埋怨起來,破口大罵,“病老天,賊老天!”他越罵越氣,禁不住罵起爹娘來,直罵得口干舌燥。小柯忽然低聲哭泣,陶忘機隱隱聽到他又在說“還沒喝過最醇的酒,喫過最香的肉,一點價值也沒有”之類的話。
陶忘機畢竟是老江湖,此時他心中已醞釀出一個脫身的法子,但他默不作聲。等到小柯灰心喪氣,徹底絕望之時,纔從懷裡掏出一沓銀票,道:“小柯兄弟,你看這是什麼?”
小柯抬眼一看,心裡怦然一跳,眼裡閃著異樣的光。陶忘機的銀票是九省通行的大通錢莊的銀票,每張五百兩,他一輩子都掙不到那麼多銀子。然而不過片刻,小柯眼裡再次暗淡無光,苦笑道:“現在我們都無法脫身,你給什麼我都無福消受了!”
陶忘機臉上莞爾,道:“是啊,咱們現在這處境,多少銀子也沒法兒花!”說罷他一揚手,手裡的銀票如蝴蝶飛舞,散落在沼澤各處。
小柯眼睜睜看著那些可以為自己帶來無窮快樂的東西,此刻卻如同垃圾般被丟棄,更覺處境淒涼、欲哭無淚。
陶忘機道:“小柯兄弟,這世間的銀子有的是,要是你配合我逃出這個鬼地方,我保證你以後要多少銀子就有多少!”
“你有辦法?”小柯忍不住問道。
陶忘機點點頭,反問:“你會輕功嗎?”
“從小就學。”
“很好,”陶忘機又問,“你現在運氣上浮,能跳多高?”
小柯面有愧色,道:“我學藝未精,若是跳的話,隻能跳高而不能跳遠,所以我隻能跳離沼澤表面,卻跳不到陸地上。唉,最終我還是會掉下來,到時候陷得更深。”
“好極了!這已經足夠了!”陶忘機拍手叫好,弄得小柯一頭霧水。
陶忘機正色道:“小柯兄弟,我這兒有個法子可以讓你脫身。我修煉內家掌力十五年,一手排雲掌勁力如潮,能夠隔空打物。我與你相隔不過三丈,我如果在你跳離沼澤表面的一瞬間,以排雲掌打向你的背心,凌厲的掌風定能將你平安送到陸地上!”
小柯喜出望外,知道這回來了救星,恭敬的語氣裡帶有幾分狂喜:“兄長如果能救我,便是我的再生父母,我這輩子為你做牛做馬都心甘情願!”
陶忘機微笑道:“我不會委屈你,相反我還會給你許多銀子,讓你喝最醇的酒、喫最香的肉!”
“你真有這麼好?”小柯有點懷疑地問道。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小柯兄弟,我這樣對你,自然是有所圖的。”陶忘機開門見山地道,“我用排雲掌送你上了陸地,必然會產生一股向後推的勁力,這樣我的身子就會迅速沉入沼澤。所以你一上陸地,必須馬上折斷沼澤邊那棵樹木的樹枝伸給我,拉我上去!”
小柯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陶忘機和他萍水相逢,沒有一點關繫,便故意承諾重金酬謝,以利相誘,使自己脫離沼澤後回來救他。於情於理,小柯都沒有拒絕回救陶忘機的理由。他求生心切,叫道:“你如果用排雲掌送我上了陸地,我不回來救你,那真連畜生都不如了!”
陶忘機見他言辭懇切,心中歡喜,但還是有點放心不下,畢竟這個方法太冒險。他將所有希望寄托在這個陌生人身上,若是這小子上了陸地一走了之,那他就會馬上沉入沼澤而死,又窩囊又受氣,一點保障都沒有。
“小柯兄弟,一萬兩,這是你回來救我的報酬!”
小柯聽後倒急了,馬上指天為誓,叫道:“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你還信不過我嗎?我發誓,我若是不救你,他日便會被雷劈、被火燒,死後跌入十八層地獄!”
陶忘機聽他發如此的毒誓,心裡踏實了許多。突然,陶忘機看到了小柯那根高擎的手指,身體一震。
“這位大哥,你準備好了嗎?”小柯笑嘻嘻地看著他,“事不宜遲,你數一二三,數到‘三’的時候我便往上跳,一離開這沼澤表面,你就馬上用掌勁送我上陸地!”
陶忘機點點頭,道:“好,準備!”他伸出雙掌,做出發掌的姿勢。
小柯也不猶豫,將背露給陶忘機,鼓起兩腮,目視前方陸地,氣運丹田,做好上跳的準備。
“一!”陶忘機開始數。
“二!”陶忘機再數。小柯聞言立刻鼓動全身勁力。
“三!”陶忘機一聲大喝。小柯隨之大喊道:“起!”他提氣上衝,如一條大魚般躍起,頓時雙腳離地,整個身子露出沼澤表面。這凌空的剎那,小柯的心跳加速,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這次絕處逢生真要謝天謝地了!
然而,背後一點動靜都沒有,那股凌厲的掌勁竟然沒有打出!
“啊!”小柯慘叫一聲。“啪”的一聲,身體直插入沼澤。由於下落之勢極快,身體一下子便陷至胸膛。他拼命掙扎,卻阻止不了那股下沉的勢頭,口裡被灌了不少淤泥。
陶忘機冷冷地道:“你越是掙扎,就死得越快!”
陶忘機一語驚醒夢中人。小柯趕緊恢復冷靜,全身靜止不動,隻鼓腮提氣,抑制下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減緩了身體下沉的速度。
驚魂稍定,小柯馬上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忍不住破口大罵:“陶忘機,你暗算你爺爺,你禽獸不如!”
小柯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頭遭陶忘機陷害,所受的委屈比他一輩子加起來還要多,小柯頓時怨憤衝天,臭罵不絕,幾乎把世間所有的壞事都往陶忘機身上推。
陶忘機隻是冷冷地笑,也不生氣,任由他罵。
“笑笑笑,你隻會笑嗎?”小柯大罵道,但心裡還是有點想不明白為什麼陶忘機會這樣做,他這樣煞費苦心地害他,最終不也是等於害了自己嗎?
“知道我為什麼不發掌嗎?”陶忘機問。
“天曉得你這個老王八蛋!”
“你不說,那我來說!”陶忘機的表情忽然變得兇狠,“因為你在撒謊,你根本不是什麼初出江湖的雛兒!我以為我們是兩個毫不相干的人掉進同一個沼澤裡,你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你,可事實上你認識我!”
小柯聽他突然揭破真相,表情僵硬,但很快臉上便露出嚴肅的神情,好像突然換了個人似的,不似先前那般粗鄙,冷冷地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陶忘機道:“你如果是初出江湖的雛兒,不認得我,我說用排雲掌送你上陸地,那是難度極大的事情,你怎麼會沒有一點懷疑?你離陸地有三四丈遠,隻有絕頂高手纔有能力將你送到那裡,顯然你知道我是誰,知道我有那個能力,纔這麼相信我!”
小柯道:“我不過是求生心切,不假思索罷了。”
陶忘機一聲冷笑,隨後說道:“你現在舉起你剛纔發誓的手!”
小柯一怔,慢慢將手伸了出來,隻見那隻手的食指極為修長,比常人要長許多。小柯立刻明白了,知道陶忘機此舉是何用意,他的確看破了自己的偽裝。
陶忘機叱道:“你是竊影門的傳人!竊影門是小偷的幫派,小偷最d的本領就在手指上,竊影門的人手指與常人不同,他們從小就受過特殊訓練,他們的手指不像常人那樣有三個指節,而是有四個指節!”
在江湖上,既然有人雇殺手去殺人,當然也會有人雇小偷去偷東西。竊影門就是這麼一個專門為了報酬去偷東西的幫派。他們無影無蹤,無名無姓,外界對他們的了解幾乎是一片空白,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們的手指極長。
小柯呵呵一笑,展示他靈活的手指:“不錯,我確實是竊影門的傳人,也是那晚到你莊上行竊的人!”他知道這手指會暴露他的身份,所以一直隱藏著,剛纔一時情急指天發誓,手指沾滿污泥,不易認出,不想陶忘機心思細密,還是認了出來。
陶忘機當然記得小柯說的“那晚”的事情。他在青竹林的隱賢山莊向來清靜,但那晚居然來了一個小偷,盜走了他一封重要的信件,讓他氣惱不已。
那封書信混在一些書籍裡面,藏在牆壁的暗格中,其間布滿機關,手段不是十分高明的人是取不走的。江湖上能有這種本事的人,隻有竊影門的高手。
“你也不見得比我好多少。”小柯冷笑道,“你表面是個極有聲望的俠士,暗地裡卻是個冷血殘忍的殺手。嘿嘿,大家都是為了銀子,背後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彼此彼此。”
陶忘機臉色微變,知道這小子已看過那封書信。那封書信是他和他的牙人之間的秘密,記載著部分雇主、目標的名字。陶忘機心想這小子已然知曉自己的秘密,留他不得。
“誰讓你來偷我的信的?”陶忘機喝道。
小柯不屑地道:“作為殺手,你不會向別人道出雇主的名字。同樣,我也不會出賣我的雇主。”
行有行規,小柯說的是實話。兩人互相怒目而視,沉默不語。
忽然,空中傳來一陣聲響,隻見兩隻信鴿一先一後,分別撲向二人。二人伸手抓住信鴿,解下信鴿腳上綁著的紙條。
陶忘機的紙條上面寫著:“殺死小偷。”紙條裡還藏著一枚金針。他們掉在這裡隻有紅面具知曉,所以這紙條一定是紅面具傳給他們的。陶忘機將金針悄悄夾在指縫裡,見小柯在看字條,他不知小柯的字條上面寫著什麼,小柯看完後馬上就把字條塞在耳鬢之間。
二人露出奇怪的笑容。
陶忘機首先打破沉默,問道:“小柯,說實話,你是怎麼掉進這片沼澤裡的?”
“和你一樣,都是被紅面具引誘至此。”
陶忘機咬牙切齒,心想這家伙明明看見紅面具要引他入沼澤,卻默不作聲,竟然希望自己陪他一起死,可見這人心腸歹毒。陶忘機忍著怒氣,不動聲色地繼續追問:“知道紅面具為什麼要引你過來嗎?”
小柯搖頭,道:“我本約了雇主,要將你的書信給他,豈料那紅面具突然從我身旁衝出來,將書信搶走。那封信的酬勞是一萬兩銀子,我豈能讓他拿去?於是我拼命追趕,結果中了他的奸計,掉進了這個鬼地方。”
陶忘機的遭遇和他一樣,一大早發現院子裡有人影閃過,還以為是盜取他書信的小偷,便一路追趕,結果就掉進這裡了。忽然,他想起一件事,急忙問道:“小柯,我再問一次,雇你偷我信的人是誰?”
“我已經說了,我是不會出賣雇主的。”小柯強調。
陶忘機怒道:“死到臨頭了,還什麼規矩不規矩的?”小柯還在猶豫,此事關繫到雇主的機密,也事關門派的聲譽。
陶忘機罵道:“你難道不想知道紅面具是誰嗎?”
小柯詫異地說:“你的意思是,紅面具就是我的雇主?”忽然又搖頭,連聲道,“不可能,不可能!”
陶忘機道:“怎麼不可能?他和那個雇主一樣,知道你手上有我的重要書信!”
“我問你,”小柯冷笑一聲說道,“你殺了那麼多人,你有後悔過殺了不該殺的人嗎?”
“沒有。”陶忘機回答得很肯定,“一個也沒有。”
“也就是說,你為了銀子可以殺任何人?”
“是的。”陶忘機回答得很坦然,“任何人都可以。”
“包括你嶽父郭南?”小柯帶有幾分譏諷的語氣。
“嘿嘿!”陶忘機冷笑著說道,“小柯,你已經知道了我的秘密,有什麼不妨直說!”顯然小柯已經看過他那封信了,知道他殺害了郭南。的確,曾經有人出價十萬兩,讓他殺了郭南。他費盡心機,先成了郭南的女婿,將郭南的住處、生活習慣等了解清楚後,然後在出其不意間割下了郭南的首級。
小柯什麼也沒有說,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陶忘機不知他笑什麼,但他何等聰明,馬上便想通了,不禁全身一震,驚訝道:“什麼?難道雇你的是……是鳳娥?”
鳳娥是陶忘機的妻子,郭南的女兒。陶忘機本以為殺掉郭南是神不知鬼不覺的,不知妻子是何時產生了懷疑。他現在明白小柯為什麼說他的雇主不可能是紅面具了,他的妻子出身名門,自小知書識禮,手無縛雞之力,可從紅面具的身形來看他必是男人,絕不會是個弱女子。
他心裡驀地產生一個念頭,鳳娥既然知道自己殺手的身份,她活在世上對自己就是一個威脅了。他的秘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那紅面具到底是誰?
半天過去了,二人的下半身已沉入沼澤。逐漸接近死亡,二人心裡有些焦急。
“小柯,”陶忘機道,“不管怎樣,現在脫身對我們來說纔是最重要的事情。如果我們再繼續僵持下去,那真是隻有死路一條了!”
“是啊!我們也算相識一場,應該摒棄前嫌,共同進退!”
“還是老辦法。小柯,我相信你,我用排雲掌送你上陸地!”
小柯感激地道:“我上了陸地,也一定回來救你!”
“好,那你現在轉身背對我!”
小柯按他說的轉過了身。陶忘機大喜,將指縫間的一枚金針向前推出些許,嘴裡卻道:“小柯你準備好了吧?我馬上就要發掌了!”
“準備好了!”小柯說完,陶忘機手一揮,金針便射向了小柯腦後的風府穴!
眼看金針即將射中小柯,陶忘機心中大喜,可忽然間,小柯迅速轉身,張口一咬,竟然正好咬中金針尖端!
陶忘機臉色大變,小看這家伙了!他剛纔收到飛鴿傳書,書上說讓他殺死小偷,殺了小柯後紅面具便會放過他。所以他故意引開小柯的注意力,然後突然出手,豈料這家伙裝蠢賣傻,其實早已暗暗提防。
“不用奇怪!”小柯手一拋,將他耳鬢間的紙條拋給陶忘機,隻見上面寫著:“殺手殺你。”陶忘機心中大怒,那紅面具一方面叫他殺小柯,另一方面又叫小柯小心提防,簡直就是在操縱著一場猴子戲來玩耍他們。
“我不像你功力深厚,但是輕功和暗器是我竊影門兩大絕技,你是暗算不了我的!”小柯冷嘲熱諷道。
就在這時,又有兩隻信鴿撲向二人。陶忘機解開信鴿腳上的紙條,隻見上面寫著:“小偷殺你。”陶忘機不禁大喫一驚,一股厲風撲向他的額頭。
陶忘機連忙縮頭,一根金針插入了他的發髻。他這個閃避沒有小柯口咬金針那般精彩,甚至有些狼狽。他也顧不上那麼多了,連忙把金針撥出來,小心翼翼地看著對方。
小柯手裡現在拿著的是陶忘機偷襲他的那根金針,二人手裡各有一根金針捏在手裡,虎視眈眈地看著對方。小柯將剛剛看的飛鴿傳書扔在一邊,陶忘機不用看也知道上面肯定寫著:“殺死殺手。”
“這個紅面具,到底想怎樣?”陶忘機暗罵,現在看來無論他和小柯誰死,對於紅面具來說一點都不重要。他不過是在玩一場遊戲,讓兩個已在死亡邊緣的人拼個你死我活。
兩人看著對方,手裡均拿著一枚金針。雙方隻有一次機會殺死對方。
“忘機兄,你在想什麼?”小柯斜睨著眼睛問。
“想些事情。”陶忘機回答道,語氣平淡,一點也不像處在生死邊緣。
“我知道,你也在想紅面具的來歷。”小柯道。現在他們對紅面具一無所知,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如果能夠解開紅面具身上的謎團,那麼對於逃出險境多少都會有些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