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 ] [ 简体中文 ]  
臺灣貨到付款、ATM、超商、信用卡PAYPAL付款,4-7個工作日送達,999元臺幣免運費   在線留言 商品價格為新臺幣 
首頁 電影 連續劇 音樂 圖書 女裝 男裝 童裝 內衣 百貨家居 包包 女鞋 男鞋 童鞋 計算機周邊

商品搜索

 类 别:
 关键字:
    

商品分类

  • 新类目

     管理
     投资理财
     经济
     社会科学
  • 地下室手記 一本書囊括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精華 世界文學外國文
    該商品所屬分類:圖書 ->
    【市場價】
    320-464
    【優惠價】
    200-290
    【作者】 陀思妥耶夫斯基譯者:曾思藝果麥文化 
    【出版社】浙江文藝出版社 
    【ISBN】9787533960414
    【折扣說明】一次購物滿999元台幣免運費+贈品
    一次購物滿2000元台幣95折+免運費+贈品
    一次購物滿3000元台幣92折+免運費+贈品
    一次購物滿4000元台幣88折+免運費+贈品
    【本期贈品】①優質無紡布環保袋,做工棒!②品牌簽字筆 ③品牌手帕紙巾
    版本正版全新電子版PDF檔
    您已选择: 正版全新
    溫馨提示:如果有多種選項,請先選擇再點擊加入購物車。
    *. 電子圖書價格是0.69折,例如了得網價格是100元,電子書pdf的價格則是69元。
    *. 購買電子書不支持貨到付款,購買時選擇atm或者超商、PayPal付款。付款後1-24小時內通過郵件傳輸給您。
    *. 如果收到的電子書不滿意,可以聯絡我們退款。謝謝。
    內容介紹



    出版社:浙江文藝出版社
    ISBN:9787533960414
    商品編碼:10025290971281

    品牌:鳳凰新華(PHOENIX
    出版時間:1900-01-01
    審圖號:9787533960414

    代碼:39
    作者:陀思妥耶夫斯基,譯者:曾思藝,果麥文化

        
        
    "

    /


    內容簡介


    《地下室手記》是俄國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創作的長篇小說。該書由主角地下室人以第一人稱的方式敘述,地下室人是名年約四十歲左右的退休公務員,他的內心充滿了病態的自卑,但又常剖析自己。全書主要由兩部分組成:第一部分是地下室人的長篇獨白,內容探討了自由意志、人的非理性、歷史的非理性等哲學議題。第二部分是地下室人追溯自己的一段往事,以及他與一名妓女麗莎相識的經過。
    《地下室手記》不僅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代表作,也預視了他後來5本重要的長篇小說:《罪與罰》、《白痴》、《群魔》、《少年》、《卡拉馬佐夫兄弟》。該書也被認為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創作過程中的一個轉折點。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紀德認為:"這部小說是他寫作生涯的ding峰,是他的扛鼎之作,或者,如果你們願意,可以說是打開他思想的鑰匙。"

    作者簡介


    陀思妥耶夫斯基
    (1821-1881)
    俄國作家,與托爾斯泰、屠格涅夫並稱為俄羅斯文學"三巨頭"
    他洞悉人類靈魂的奧秘,對人類心理活動有深刻的描繪
    作品翻譯超過170種語言
    其文學風格對20世紀的世界文壇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啟發了卡夫卡、加繆、福克納等作家
    代表作有《窮人》《白夜》《地下室手記》《罪與罰》《白痴》《卡拉馬佐夫兄弟》等


    譯者
    曾思藝
    1962年生於湖南
    天津師範大學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
    翻譯家,中國外國文學教學研究會理事
    主要譯作有《俄羅斯抒情詩選》《尼基塔的童年》
    《自然·愛情·人生·藝術--費特抒情詩選》等


    目錄


    1第一章地下室
    57第二章濕雪紛飛
    185譯後記


    精彩書摘


    那時,我纔二十四歲。當時,我的生活就已經郁郁寡歡,雜亂無章,並且茕茕孑立,形影相弔。我不和任何人交往,甚至避免跟任何人說話,越來越深地龜縮進自己的角落裡。在辦公室上班時,我甚至極力不看任何人,我也十分清楚地發現,我的同事們不僅把我當作怪人,而且--我一直覺得就是這樣--似乎還用某種厭惡的目光在看我。我不禁深思:除了我,為什麼沒有一個人感到別人是用厭惡的目光在看他呢?在我們辦公室裡,有個同事形貌丑陋,滿臉麻子,甚至似乎還頗有強盜相。要是我長著這麼一副有礙觀瞻的面容,定然不敢抬起頭來看任何人一眼。另一個同事,身上的制服又髒又破,一挨近他身邊就能聞到一股臭味。然而,這兩位先生中竟然沒有哪一位感到不好意思--無論是因為衣服,或是因為尊容,還是因為品性方面的什麼問題。無論是這一位,還是那一位,都不會想到,別人會用厭惡的目光看他們。而且他們即使想到了,也毫不在乎,隻要不是上司如此看他們就行。
    而今,我完全明白了,由於自己那有加無已的虛榮心,以及由此而來的對自己的苛求,因而對自己不滿到了極點,進而由不滿發展為厭惡,於是,就在內心裡把自己的看法強加給了每一個人。比方說,我對自己的臉深惡痛絕,覺得它丑陋不堪,甚至還懷疑它上面有某種下流無恥的表情,因此,每次上班時,我都要停辛貯苦地讓自己擺出一副獨立不羈的姿態,使別人不致懷疑我下流無恥,同時也盡可能讓臉上的表情顯得高貴一些。"臉長得不美就讓它去吧,"我心想,"不過,要讓它顯得高貴,表情生動,而最重要的是極其聰明。"然而,我確切又痛苦地意識到,所有這些優點永遠無法用我這張臉表現出來。而最為可怕的是,我發現這張臉真是蠢笨不堪。但我心裡還是完全能夠容忍的。我甚至可以承認臉上的表情下流無恥,隻要別人同時認為我的臉聰明絕頂就行。
    自然,我憎恨我們辦公室的所有同事,從上到下,概莫能外,而且鄙視所有人,然而與此同時,我又似乎害怕他們。常常,我甚至會忽然認為他們遠遠高於自己。那時不知怎麼會出現這種情形:我時而鄙視他們,時而又認為他們遠遠高於自己。一個富有修養、作風正派的人,如果不是自己對自己無盡無休地求全責備,並在某些時候蔑視自己達到憎惡的程度,那他就不可能產生虛榮心。可是,鄙視他們也好,認為他們遠遠高於自己也好,我在遇到的每一個人面前都會低下目光。我甚至做過實驗:我能否經受住某個人射向我的目光,可總是我第一個垂下目光。這使我痛苦得幾乎發瘋。我生怕自己顯得可笑,甚至害怕到病態的程度,因此我奴性十足地崇拜有關儀態舉止的一切成規慣例。我真心喜愛循規蹈矩,並且打心眼裡害怕自己有任何標新立異的行為。
    然而,我又怎麼能熬受得住呢?我是一個病態的富有教養的人,就像當今時代所要求成為的富有教養的人那樣。而他們大家卻全都渾渾噩噩,而且彼此就像羊群中的羊那樣何其相似。也許,在整個辦公室裡,隻有我一個人常常覺得自己是膽小鬼和奴纔。而這正是因為,我是個富有教養的人。不過,這不僅是感覺,而事實上也果真是這樣:我是個膽小鬼和奴纔。我這麼說,並不感到絲毫的不好意思。當代任何一個作風正派的人都是,而且應該是膽小鬼和奴纔。這--纔是他的正常情形。我對此深信不疑。他們生來如此,老天就是這麼安排的。而且不僅在當代,也不僅是由於某些偶然因素造成的,而是總的說來,在任何時代,一個作風正派的人都應該是膽小鬼和奴纔。這是世上所有作風正派者的自然規律。如果他們中偶爾有誰麻起膽子干了什麼事情,那可千萬不要以此自我安慰並沾沾自喜:因為他在別人面前終究會心虛膽怯的。這是唯一而永恆的出路。隻有蠢驢和他們的低能子孫纔會硬充好漢,然而,須知這也隻有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纔會如此。對他們無須關注,因為實在不值一提。
    當時還有一種情況讓我苦惱不堪,具體地說,就是沒有一個人與我相似,我也不與任何人相像。"我隻是唯一,而他們是全體。"我思忖著,接著便陷入深思。由此可見,我還完全是個小頑童呢。也時常出現截然相反的情形。須知有時我甚至對上班辦公都深惡痛絕,以致達到如此地步:許多次我下班回家,竟像大病了一場。可是突然之間,又會無緣無故地升起一股疑神疑鬼、漠不關心的情緒(我的情緒總是變幻不定),於是我自己也嘲笑自己的過於偏執和吹毛求疵,責備自己沉醉於浪漫主義。我時而不願跟任何人說話,可時而又不僅要跟他們暢所欲言,而且恨不得和他們相互視為知己。所有的吹毛求疵會突然之間無緣無故地雲消霧散。誰知道呢,也許我從來就不曾有過這種吹毛求疵,而隻是裝腔作勢,從書本上照搬的?我至今還沒有搞清這個問題。有一次,我甚至跟他們成了莫逆之交,開始對他們登門拜訪,和他們一起打牌,一起喝酒,談論職務升遷……不過,在這裡,請允許我說幾句題外話。
    一般說來,在我們俄國人中,從來沒有那種德國式的尤其是法國式的愚不可及、超凡脫俗的浪漫主義者,他們對什麼都無動於衷,即便是天崩地裂,即便整個法國都戰死在街壘上--他們也依然故我,甚至為了體面而安之若素,並且依舊高唱他們那超然物外的歌,也就是說,會一直唱到壽終正寢,因為他們全都是傻瓜。而我們這裡,在俄羅斯大地上,就沒有傻瓜,這是眾所周知的,因此我們也就不同於德國等其他國家。這樣,我們也就沒有那種純粹超凡脫俗的人物。那都是我們當時那些"積極的"政論家和批評家一心追星,把科斯坦若格洛們和彼得·伊萬諾維奇大叔們傻乎乎地崇奉為我們的理想,並臆造出一大堆我們的浪漫主義者,認為他們就是那些超凡脫俗的人,一如在德國或法國那樣。恰恰相反,我國浪漫主義者的特性,與超凡脫俗的歐洲浪漫主義者截然不同,而且日月交食,歐洲的任何一種尺度在我們這裡都不適用(還請允許我使用"浪漫主義者"這個詞--一個古老的、可敬的、名副其實而又眾所周知的詞)。
    我國浪漫主義者的特性是:了解一切,洞察一切,而且常常比我們那些最最積極的賢哲之士都無可比擬地看得更為清楚;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妥協,但與此同時又對任何東西都不嫌棄;一切都盡量回避,事事都極力退讓,對所有人都彬彬有禮;總是緊盯著有利的、實際的目標(比如某些公家住宅、退休金、星形勛章)--透過熱情洋溢和一本本抒情詩集來盯住這一目標,與此同時又至死不渝地胸懷"美與崇高",而且還順便像悉心愛護什麼珍寶一樣保養好自己的身體,而這樣做至少比方說還是為了有利於那"美與崇高"。我國的浪漫主義者是豪放不羈的人,又是我們所有騙子中的頭號騙子,我可以向你們保證……甚至就憑經驗。當然,這一切還取決於浪漫主義者是否聰明。我這到底說的什麼話呀!浪漫主義者永遠是聰明的,我隻是試圖指出,即使我們這裡也有過浪漫主義傻瓜,那也是不能算數的,其唯一的原因是,他們還在年富力強的時候就搖身一變,完全變成了德國人,而且為了更妥善地保存自己的珍寶,都已遷移到國外的什麼地方,大多數都定居在魏瑪或黑森林了。
    比方說,我打心底裡鄙視自己的這份公務,隻是迫不得已纔沒有棄之如敝屣,因為我本人坐在那裡,就可以領到薪水。結果就是--請你們注意,我最終並沒有棄之如敝屣。我國的浪漫主義者寧願發瘋(不過,這極其罕見),也不會棄之如敝屣,如果他沒有謀定另一份職業,而又始終沒有人趕他走的話,除非他被當作"西班牙國王"而送進瘋人院,但那也得等到他已經徹底瘋了的時候。然而,須知我們這裡隻有弱不禁風和乳臭未干的人纔會發瘋。不知凡幾的浪漫主義者--後來都獲得了高官厚祿。真是八面玲瓏,非同尋常!左右逢源於各種最最矛盾的感覺,本領多高!我那時就為此深感欣慰,而且至今仍抱著同樣的想法。
    正因為如此,我國纔會有這麼多"豪放不羈的人",他們甚至在極其墮落的時候也從來不會喪失自己的理想;雖然他們不會為這一理想動一動手指頭,雖然他們是罪大惡極的強盜和竊賊,但他們依舊十分尊重自己最初的理想,而且內心非常誠實。是的,隻有在我們這裡,徹頭徹尾的無恥之徒纔可能完全內心誠實、品德高尚,與此同時,又絲毫不妨礙他仍舊是個無恥之徒。我再說一遍,我國的浪漫主義者中常常會不斷地出現一些能干的惡棍(我喜歡用"惡棍"這個詞),他們會突然表現出驚人的現實感和對實際情況的熟知,以致使上司和公眾驚愕得目瞪口獃、咋舌不已。
    他們變化多端的能力確實令人驚異,而且隻有上帝知道這種變化多端,在今後的環境下將會轉變成什麼,還會磨煉成什麼,在我們的將來它又會給我們帶來什麼!但這材料可真不錯!我這樣說,絕非出於某種可笑的愛國主義或克瓦斯愛國主義。不過,我確信,你們必定又認為我是在說笑話了。可誰知道呢,也許恰恰相反,也就是說,你們確信我真是這麼想的。無論如何,先生們,你們這兩種看法我都將認為是給我的一種榮譽,並因此感到特別快樂。
    當然,我和同事們的友誼沒能保持多久,我很快就和他們吵翻了,而且由於當時年輕氣盛,沒有經驗,甚至見了他們連招呼都不打了,就像是從此一刀兩斷了。不過,這種情況總共隻出現過一次。總的來說,我一向都是孤身獨處的。
    在家裡,首先我主要是讀書。我試圖用外來的感覺抑制住我內心中不斷累積的憤懣。而對於我來說,外來的感覺隻能來自閱讀。閱讀,當然對我大有助益--它使人心潮起伏,使人心花怒放,也使人痛苦不堪。不過,有時也使人感到乏味至極。我畢竟想活動活動,於是便突然陷入陰郁的、地下的、卑劣的狀況之中--並非,而是墮落。我的情欲由於我經常的、病態的憤懣而變得異常勁悍,十分熾烈。時常歇斯底裡地發作,還伴隨著熱淚滾滾,渾身痙攣。除了閱讀,我無處可去--也就是說,當時在我周圍沒有任何東西值得我尊重,也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吸引我。此外,苦悶又日益深重,於是歇斯底裡地渴望矛盾、對立,就這樣,我便放縱自己荒淫起來。我現在絮絮叨叨說了這麼多,可絕對不是在為自己辯解……然而,不!我在撒謊!我正是試圖替自己辯解。先生們,我記下這些,是為自己立此存照。我不願說謊。我做過保證。?我去荒淫時總是獨自一人,偷偷摸摸、心驚膽戰、卑鄙
    下流地趁著夜色,但羞恥之心即使在最丑惡的時刻也沒有離開我,而且在這樣的時刻甚至發展成為一種詛咒。早在當時,我心裡就已經有了一個地下室。我惶惶不安,生怕一不小心被人看到,被人踫上,被人認出來。我於是專挑各種最為隱蔽的場所出入。
    有一次,我在夜間路過一家小飯館,透過燈光照亮的窗戶,看見一群先生正在臺球桌邊揮舞著臺球杆打架,其中的一位還被人從窗戶裡推了出來。要是在別的時候,我定會深感厭惡。可當時我卻突然心血來潮,竟然羨慕起這位被推出窗外的先生來,甚至羨慕得走進這家小飯館的臺球室,心想:"好啊,我也來打一架試試,就讓他們也把我從窗戶裡推出去吧。"
    我並未喝醉,可你們叫我怎麼辦吧--須知有時候苦悶竟能把人逼得歇斯底裡大發作!然而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結果是我既沒有能力跳出窗戶,也沒有打架就往外走了。
    在那裡我剛一邁步,就有一個軍官攔住了我。
    我站在臺球桌旁,而他正想從這裡走過去,因此我無意中擋了他的道。他抓住我的雙肩,一言不發--既不預先告知,也不做任何解釋--就把我從原來站著的地方挪到了另一個地方,而他自己卻旁若無人地走了過去。就連打我一頓,我原本都可以原諒的,可我怎麼也不能原諒他把我挪了個地方,卻又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
    鬼纔知道,我當時該怎樣來挑起一場真正的、更為正規的爭吵,一場更為體面也即更富文學性的爭吵!別人對待我就像對待一隻蒼蠅。這個軍官身高兩俄尺十俄寸左右,而我卻是矮矬矬又瘦懨懨的。不過,是否爭吵卻完全取決於我:隻要我提出抗議,當然,別人就會把我推出窗外。然而,我改變了主意,認為最好是……怒恨恨地溜之大吉。
    我萬般羞愧而又心慌意亂地離開小飯館,徑直回到家裡,可第二天我又比以往更縮手縮腳、更畏首畏尾,也更郁郁寡歡地繼續我的荒淫,眼裡似乎滿含著熱淚--然而卻依舊繼續荒淫。不過,你們可不要認為,我是因為膽小纔怕那個軍官的:就天性而言,我從來不是膽小鬼,盡管事實上我常常膽小如鼠,可是--請你們等會兒再笑,我會對此加以解釋,我會對一切都加以解釋,請你們相信。
    啊,如果這個軍官是一個能同意跟我決鬥的人那就好了!然而不,他剛好是這類先生(唉!這類先生早已絕跡人間了),他們寧可揮動臺球杆奮力一擊,或者像果戈理筆下的皮羅戈夫那樣--按上級的指令行事。他們可不會參加決鬥,而且認為跟我們老百姓、非軍人決鬥,無論如何是不體面的事情--甚至,一般而言,他們都認為決鬥是某種不可思議、自由色彩濃厚、法蘭西式的玩意兒,而他們卻放肆地欺侮別人,特別是在他們乃是身高兩俄尺十俄寸的彪形大漢的情況下。
    我此時害怕並非由於膽小如鼠,而是漫無邊際的虛榮心。我畏懼的並非他那兩俄尺十俄寸的身高,也並非被痛打一頓並被扔出窗外。說實話,肉體上的勇敢,我還是足夠多的。但精神上的勇敢卻很不夠。我害怕的是,一旦我提出抗議,並且溫文爾雅地開始與他們理論時,在場的所有人,從那個恬不知恥的臺球記分員一直到那個滿身臭氣熏人、臉上長滿粉刺、衣領滿是油膩、在這裡阿諛獻媚的級小官吏,都會大惑不解,並且嘲笑我。因為這是榮譽攸關之事,也就是說,並非關於榮譽本身,而是關於榮譽攸關之事,在我們這裡迄今為止一直是不能用其他方式來談論的,而隻能用溫文爾雅的語言來交談。"榮譽攸關之事"是不能用日常普通語言來談論的。我百分之百地相信(盡管我是徹頭徹尾的浪漫主義,但畢竟還有那麼點現實感),他們大家都隻會笑痛肚子,而那個軍官卻絕不會隻是簡單地揍我一頓了事,也就是說,他絕不會不帶惡意地揍我一頓,他肯定會用膝蓋頂住我,並用這種方法推著我繞臺球桌打轉,直到後來他突發慈悲之心,纔把我一把推出窗外。
    不消說,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對我來說是不可能就此風平浪靜的。後來,我常常在街上遇見這位軍官,並且一眼就清楚地認出他來,隻是不知道他是否認出了我。也可能沒有認出我來,我是根據某些跡像做出這種判斷的。可是我,我呀--卻是懷恨在心、橫眉怒目地看著他,就這樣持續了……好些年!我的憎恨甚至一年年越積越深,不斷增強。起初,我悄悄地開始打聽這個軍官的情況。我這樣做實屬不易,因為我跟誰都不熟悉。然而有一次正當我就像拴在他身後似的遠遠尾隨著他時,剛好有人在街上叫了一聲他的姓氏,這樣我就知道了他姓什麼。另外一次,我跟蹤他一直到他的住所,並且花了十戈比銀幣,從看門人那裡打聽到了他住在哪裡、第幾樓、是一人獨居還是跟誰合住,等等。總而言之,打聽到了能從看門人那裡打聽到的一切。
    有一天清晨,雖然我從未從事過文學創作,可是卻突然心血來潮,打算以揭露的方式、漫畫的手法和小說的形式來描寫一下這個軍官。我得意非凡地寫著這篇小說。我肆意揭露,甚至不惜造謠中傷。起初我編造了一個姓氏,但又編造得讓人一看就知道指的是誰,可是後來經過深思熟慮,又更換了姓氏,並把稿子寄給了《祖國紀事》。然而,那時還不時興揭露性的文章,因此我的小說未能發表。這使我怒火中燒。有時氣湧如山,簡直憋得我喘不過氣來。最終,我下定決心向我的對手提出決鬥。我就給他寫了一封措辭優美、動人心弦的信,懇請他向我道歉。如若遭到拒絕,信上相當強硬地暗示將進行決鬥。這封信寫得如此出色,隻要那位軍官稍微懂得一點點"美與崇高",那麼他就一定會跑到我跟前來,摟住我的脖子,主動獻出自己的友誼。這該是多麼好啊!我們就會握手言歡!視為知己!"他會用他的顯要地位來保護我;我則用我的良好修養來使他變得高尚,唔,還可以用……思想,以及許許多多其他可能有的好東西!"請你們想想看,那時距離他侮辱我已經過了兩年,我的挑戰實乃一種不成體統的過時舉動,盡管我的信相當巧妙地對這一過時舉動有所解釋和掩飾。但是,感謝上帝(至今我仍熱淚滿眶地感謝至高無上的上帝),我沒有把這封信寄出去。一想到這封信寄出去會惹出多大的麻煩,我就不寒而栗。然而,突然間……突然間我以最簡單、最天纔的方式復了仇!我突然間靈光一閃,想出了一個高招。
    有時,在節假日,我常常在三點多鐘到涅瓦大街走走,沿著向陽的一邊散步。其實,我在那裡完全不是散步,而是品味難以計數的痛苦、屈辱和憤怒,但這些大概也正是我所需要的。我像條泥鰍,以最不雅觀的方式,在行人中匆匆忙忙地閃來閃去,不停地給人讓路,一會兒是將軍們,一會兒是近衛騎兵和驃騎兵的軍官們,一會兒是太太們。在這一時刻,隻要一想到我衣著寒酸,一想到我匆忙地閃來閃去的寒酸相和鄙俗樣子,我就會感到心痛如絞、背灼似烤。這是一種莫此為甚的痛苦,一種綿綿不斷、無法忍受的屈辱,產生這一痛苦和屈辱的是一種思想,這思想正在變成一種無止無休的、直接的感覺,感到我在這整個世界面前隻不過是一隻蒼蠅,一隻肮裡肮髒、有傷風化的蒼蠅--它比所有人都更聰明,比所有人都更有教養,比所有人都更高尚--這早已是不言自明的,然而,卻也是一隻連續不斷地給所有人讓路,受盡了所有人侮辱、所有人損害的蒼蠅。我為什麼要把自己弄得如此痛苦,我為什麼要到涅瓦大街去閑逛呢--難道我不知道嗎?可是,隻要一有可能,我總是情不自禁地撥腿就往那裡走去。
    那時,我就已經開始體會到我在第一章裡曾經談到的那種如潮快感。而自從發生了與軍官之間的那件事後,我就更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到那裡去了:在涅瓦大街上我能最為經常地踫到他,在那裡我也能最好地欣賞他。他也大多是節假日到那裡去。在將軍們和大官們面前,他雖然也要讓路,而且也得像泥鰍那樣在他們中間閃來閃去,可是踫到我們這號兄弟,或者甚至比我們這號兄弟更有地位的人,他卻簡直目中無人。他徑直大踏步衝將過來,仿佛他面前就是一片空無一人的空間,無論如何也不會讓路。我切齒痛恨,緊盯著他,並且……每次遇到他都怒悻悻地給他讓路。我深感痛苦的是,即便在大街上,我也總是無法跟他處於平等的地位。
    "為什麼你一定要先給他閃身讓路呢?"有時,夜裡兩三點鐘醒來,在瘋狂的歇斯底裡發作中,我苦苦追問自己。"為什麼正好是你,而不是他呢?要知道,對此並沒有法律規定,要知道,這在哪裡都沒有明文規定啊!以後可就半斤八兩,平等對待,一如彬彬有禮的人們彼此相遇時通常所做的那樣:他讓出一半路,你也讓出一半路,你們相互尊重,也就各自走過去了。"但根本不是這樣,而且照舊是我閃身讓路,而他甚至都沒有發現我給他讓了路。於是,突然一個最為奇特的想法萌生在心頭。"啊,"我心想",如果我和他劈面相逢,卻……偏不給他讓路,那又會怎樣呢?故意不給他讓路,哪怕即便把他撞開也不讓路。啊,這又會怎樣呢?"這個大膽的想法漸漸控制了我,使我坐臥不寧。
    我一刻不停、極其狂熱地尋思著這事,而且故意更為頻繁地到涅瓦大街去,以便設想得更加清楚明白,這件事我該怎樣去做,在什麼時候做。我得意揚揚。我越來越感覺到,這個主意既能行之有效,又會馬到成功。"當然,不拼命撞他,"我心想,由於滿心高興早已心軟了,"而是這樣,僅僅是不讓到一邊,撞他一下,但又不要撞得太厲害,而隻是肩膀踫著肩膀,剛好控制在合乎禮貌的範圍之內;這樣,他撞我多重,我也就撞他多重。"最後,我終於下定了決心。然而,準備工作卻花去了很多的時間。首先,在實施行動的時候,需要更優雅得體的儀表,因此得關心一下服飾打扮。"為以防萬一,譬如說,發生了公眾圍觀事件(而這裡的公眾可都是superflu:有伯爵夫人途經此處,有Д公爵途經此處,還有文學界的文人纔子途經此處),必須衣著入時。這會使人相信,並使我們在上流社會的心目中直接處於某種彼此平等的地位。"
    為了這一目的,我申請預支了一筆薪水,在丘爾金商店買了一雙黑手套和一頂相當體面的帽子。我覺得黑色手套比我起初想買的檸檬色手套更加莊重,也更加bonton。"顏色太刺眼,就會使人感到似乎過於招搖了",因此我沒買檸檬色的。一件綴著白色骨制紐扣的考究襯衫,我早已預備停當。然而,外套卻耽擱了我很長時間。我的那件外套本來就很不錯,穿起來暖融融的,可是,它是棉制的,隻有領子是浣熊皮的,這可就顯得過於寒酸了。無論如何,必須換一個領子,換成假獺絨的,就像軍官們身上的那樣。
    為此我一再跑到勸業場,幾經挑選,終於挑中了一塊價格便宜的德國假獺絨。這種德國假獺絨雖然很容易穿壞,而且樣子會變得十分難看,但最初剛縫上去的時候,它看上去甚至還十分氣派,而我本來隻需用它派一次用場就足夠了。我問了一下價格,還是太貴了。經過慎重考慮,我決定先賣掉我的浣熊皮領子。不足的錢款對於我來說依舊是一筆相當大的數目,我決定向我的科長安東·安東內奇·謝托奇金借錢,他溫文爾雅,為人正派,辦事一絲不苟,從不借錢給任何人,不過在我剛來就職的時候,給我指定工作的那位要人曾特別向他介紹過我。我痛苦不堪。找安東·安東內奇借錢,我感到既荒謬絕倫,更無地自容。我甚至有兩三天都無法入眠,何況在當時我本來就睡眠很少,我正患著寒熱病;我的心髒似乎在迷迷蒙蒙中停止了跳動,或者突然間怦、怦、怦地劇烈跳動!……安東·安東內奇起初深感訝異,接著皺起眉頭,後來考慮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把錢借給了我,他讓我立了借據,注明兩個星期後從薪水中扣除。這樣,一切終於齊備了。美佳佳的假獺絨代替了髒兮兮的浣熊皮,於是我開始慢慢著手行動。不能一上場就斷然行動,那隻會徒勞無功。這件事必須巧加安排,做得到位,恰恰應該慢慢慢慢進行。
    但我得承認,歷經多次嘗試之後,我甚至都開始絕望了:我們無論怎樣也無法相互撞起來--每次都是如此!難道我沒有精心準備嗎?難道我沒有下定決心嗎?--眼看著我們馬上就要撞上了,可我一看--又是我閃身讓開了路,而他竟自走過去了,根本沒有注意到我。當我走近他時,我甚至默默祈禱,請求上帝讓我痛下決心。有一次,我總算橫下心來,可結果卻隻是我倒在了他的腳邊,因為在最後一瞬間,就在相隔僅兩俄寸距離的時候,我卻陡地洩了氣。他神色不驚地從我身上跨了過去,而我則像一隻小球一般滾到了一邊。就在這一夜,我又發起了寒熱病,並且夢囈連連。可是忽然間,這一切卻好得不能再好地解決了。
    頭天夜裡,我已斷然決定放棄我那害人不淺的計劃,就讓這一切不了了之吧,於是我懷著這個目的最後一次來到涅瓦大街,隻是想看看--我到底怎樣讓這一切不了了之的呢?突然,就在離我的冤家對頭三步遠的地方,我出乎意外地下定了決心,我瞇起眼睛,於是--我們肩膀踫肩膀,扎扎實實地撞了一下!我分毫不讓,而且以完全平等的身份揚長走過!他甚至都沒有回頭看上一眼,裝作毫無察覺。但他隻不過是在裝樣子,我對此深信不疑。我至今仍對此深信不疑!當然,我喫虧更多些,他遠比我強壯,但問題不在這裡。問題在於,我達到了目的,維護了尊嚴,一步也沒有退讓,在大庭廣眾之下使自己與他處於完全平等的社會地位。我回到家裡,深感大仇已報。我欣喜若狂。我得意揚揚,唱起了意大利詠嘆調。當然,我不會向你們描述三天後我發生的那件事情。如果你們讀過我寫的第一章《地下室》,那你們自己也能猜得出來。那位軍官後來被調到某個地方去了,至今我已有十四年左右沒有見過他了。他,我的小鴿子,現在怎麼樣呢?他又在欺壓誰呢?





    "
     
    網友評論  我們期待著您對此商品發表評論
     
    相關商品
    在線留言 商品價格為新臺幣
    關於我們 送貨時間 安全付款 會員登入 加入會員 我的帳戶 網站聯盟
    DVD 連續劇 Copyright © 2024, Digital 了得網 Co., Ltd.
    返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