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之上,兩萬英尺的高空,一架肉眼不可見的空客正平穩地掠過海角市。貨艙內,一人穿著連頭罩的灰色緊身衣,戴著防風鏡,背著巨大的行囊,盯著手上的GPS定位儀,計算著目的地,當他拉下手中的貨艙門擎,就像被一隻巨大鐵鳥排洩出來,悄無聲息地離機而墜,沒有驚動機上的任何乘客。
他雙手緊貼褲縫,雙眼平視前方,像一顆速飛而來的子彈劃破雲層。距離大地越來越近,他卻絲毫沒有開傘的跡像,直到繁華的鬧市街道幾乎近在眼前了,那些高樓大廈的尖刺穹頂,似乎隨時都可將他對穿時,他纔猛地一拉傘繩,一張由某種透明薄膜做成的動力傘陡然展開,開傘不過四五秒,他便已降落在金威大廈的90層塔基位置。
巨大的行囊分為上下兩層,灰衣人熟練地清空上層降落傘,在自動點火裝置和助燃劑的幫助下,那薄膜似的動力傘很快化為一堆灰燼,隨風飄散。而此時,灰衣人已經從下層取出一捆粗碩的蹦極橡皮筋,一頭小心地固定在90層高樓的天臺邊緣,另一頭縛住了雙腿,而他的手裡,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把銀光閃閃的勃n寧手槍。
“那個內鬼層級很高,就在你們幾個人當中!”洪勝天抬起文明杖,輕輕敲擊桌面,氣定神閑,智珠在握,“隻有你們,纔知道這次接貨地點和交易方式!”
“叔爺,不可能是我啊,你是知道我的,我絕對不會背著你干任何違反你指示的事情啊朗第一個跳出來表示清白。
90層高樓天臺邊緣,傾斜,迎著風,撲向大地,灰色的衣衫與大樓表面的顏色完全一樣。灰衣人就這麼縱身躍下,像一枚實心的鐵錐,頭下腳上,飛速掠過87層,扣動扳機,吐出火舌。僅有一瞬間,四發子彈釘住了玻璃幕牆的四角,隨即就在玻璃幕牆外圍布好四道約鴿蛋粗細的黃色塑膠線。
洪勝天拿手朗安靜,緩緩道:“這個人——”
就在此時,陳孝康第一個警覺不對,和距離幕牆最近的麥德龍幾乎同時出聲。
“誰!”
“什麼聲音?”
屋內的人相互望望:“那是什麼?”仍是麥德龍第一個發現窗外的蹦極繩,起身撲向布有黃線的玻璃幕牆,但終究晚了一步。
下一刻,在五人驚懼的目光中,厚重巨大的玻璃幕牆,整幅從水泥鋼筋框架中剝離,吱吱嘎嘎地墜下大樓,高層的狂風瞬時吹入屋內,卷起文件紙頁,吹得眾人睜不開眼。
“怎麼回事朗手忙腳亂地遮住頭臉,偏頭大喊。
洪澤屾反應最快,在狂風中大喊:“快叫人,離開這裡!”
蹦極繩延伸至極,載人反彈,灰衣人在空中調整姿態,護在防風鏡後的雙眼不受絲毫影響,倒懸持槍,手穩如泰山,他從剝落的玻璃幕牆外升起,看準目標,扣動扳機……
麥德龍距離幕牆最近,第一反應是就地臥倒,洪澤屾站在中間,似乎想撲向灰衣人,又想返身回救洪勝朗手足並用地朝門邊溜去,陳孝康雙目一瞪,要攔在洪勝天身前……
“砰……”聽上去似乎隻響了一聲,但卻有三發子彈命中洪勝天,另有一發被陳孝康擋了下來。灰衣人掠過窗口後升向了高層。
麥德龍這時反應過來,抽出隨身槍械,衝到窗邊,隻看見灰衣人在空中輕輕一翻,已脫離了蹦極繩,雙臂一展前伸,那緊身衣便成了可以兜風的連體飛鼠滑翔衣。在藍天白雲下,他仿佛化作了一隻黑背銀翼的雨燕,翩然遠去,眨眼就成為一個小黑點,了無痕跡,隻餘下半截無聲自燃,連狂風都無法吹熄滅的蹦極繩,晃晃悠悠。
洪勝天心髒、肝髒、脾髒,三處同時中彈,人體這三處任何一處中彈,幾乎都是必死無疑,所幸最後射向眉心的一槍,被高大的陳孝康用厚實的肌肉和肩胛骨擋了下來,洪勝天纔沒有即死。白禮服上血流如注,洪勝天仿佛用盡最後的力氣,死死抓住陳孝康的衣服,厲聲道:“總之……一定!”
洪爺的視線一直盯著自己身後,陳孝康眉頭微皺,距離稍近的洪澤屾眉頭微揚,細長的雙目閃過不為人覺察的精光。
洪勝天雙臂一松,方纔還笑談風雲、傲視黑白兩道的巨擘,難道就這樣簡單地死了?洪澤屾雙目一紅,撲向Uncl朗開門大聲叫人,風漸歇,麥德龍獃望窗外,藍天白雲,天地悠悠,依然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