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小時候,我也是桑格格
但在沒有讀到她的《小時候》之前
我都搞忘了自己的小時候
桑格格的《小時候》
我想形容一下,形容一下,怎麼形容呢
百寶箱,魔法屋,萬花筒,老鼠洞
所有被人遺忘的小時候
都被她切成一小塊一小塊
裝進了這部奇妙的書
我躺在床上讀,倒在沙發上讀
用四川話讀,也用普通話讀
從頭到尾讀,或任意翻到一頁讀
有時候,讀著讀著就睡著了
或者,讀著讀著,天就亮了最可怕的是,讀著讀著,就把自己
讀回到五六歲、兩三歲去了
很開心,很夢幻,真不想回來了
但,《小時候》不是安徒生的小時候
也不是王爾德、聖·埃克蘇佩裡的小時候
桑格格的《小時候》,更像是
卡夫卡的小時候,卡爾維諾的小時候
科恩兄弟和伍迪·艾倫的小時候
嗯,還有李伯清李伯伯的小時候
有些荒誕,有些輕盈,有些黑色幽默
也有些散打的詩意
所以,讀桑格格的《小時候》
我忍不住就要想,如果
我是一個導演,我會把書中的那些段落
變成一個接一個動起來的鏡頭
如果,我是作曲家,就會在
那些詞語之上,對應出一串一串的音符
如果我是詩人,那就更簡單了
隨便從書中抓出一些句子
撇斷,分行,排列,就是一首一首
不輸給何小竹的詩
有一次,我對桑格格說
《小時候》這部小說太獨特了
就像小安的《我們這裡是精神病院》一樣
隻此一部,你們自己都無法復制
何小竹
2018.07.31
◎摘句
(1)兩歲半的時候我媽給我做了一件新衣服,上面有一隻立體繡的小鴨子。我穿著這件衣服,大半天都站在十字路口,手像個指示牌一樣,指著這隻小鴨子,嚴肅地對過往的人們說:高級!
(2)我媽說我是垃圾堆裡撿來的,我很傷感,總是去垃圾堆旁邊站著,見了撿垃圾的就哭兮兮地問:請問,你是我爸爸嗎?
(3)在幾個跟屁蟲手心寫個我的姓,然後宣布,你們以後就是我的人了。幾個跟屁蟲還把手心給別人看,神秘地說:看,我是桑格格的人。
(4)我媽好說歹說終於把我塞進了幼兒園,第一天接我的時候她不敢去,讓我爸去的,果然,幼兒園老師都要哭了,說,你們快把她接起走!她今天把班上每一個娃娃都打了!我爸尷尬的說,好好好,我這就接起走,人呢?老師指了指院子裡,在樹上。
(5)《拇指姑娘》是一本讓我心碎的書,這個故事的中心思想告訴我,作為一個女娃娃,遇到的所有困難都將特別巨大。
(6)楊翹她們家給老人上墳的時候,燒了很多冥b,面值不是一千億就是一萬億。楊翹疑惑地說:要不要燒點散錢啊?
(7)櫃臺裡有一個美麗的絹花壓發圈,我想要,媽媽看了一下價錢,三塊五,她就對售貨員說,請給我拿一個這個壓發圈,售貨員拿了一個甩在櫃臺上:進口的,!我和媽媽驚獃了,媽媽看看我迷茫又渴望的表情,咬咬牙還是說:好嘛,拿一個。媽媽小心地把壓發圈戴在我頭上:好生戴不要耍丟了。我說:嗯。
(8)這個壓發圈在一次擠公共汽車的時候擠丟了。對不起,媽媽。
(9)唉,不是我說王香麗,她寫作文的時候描寫也太不準確了。她寫道:我的表妹大概有八、九、十、十一歲左右。
(10)填“舒服”的反義詞,王香麗居然填的是“餓”。
(11)在航班上,看見一隻蒼蠅兒,覺得它真可憐,它可能永遠回不了故鄉了
(12)每次說起“浪擲青春”這個詞,我就想像著自己把青春像扔鐵餅那樣扔了出去。
(13)為什麼失戀就會痛苦啊?什麼是痛苦啊?大概是剛剛喝完中藥又摔一跤吧。
(14)結婚就是和一個男的坐一桌喫飯,然後一直看著他喫,喫啊喫天天喫,一直喫到老。
(15)我買了一張世界地圖,在家裡打開它的時候,就看不見地板了。人家問我你家有多大?我就說,有世界那麼大。
(16)家裡耗子橫行,我和三姐慫恿我媽養隻貓兒。我媽把腦殼搖得像撥浪鼓:不,耗子還喫得少些。
(17)廣州這邊的人們無論談論什麼,結尾一般都是這樣兩句話:一、這個世界好難講的!二、自己開心就好啦!還有兩句話是:一、這個世界很復雜!二、生活可以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