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在又喫過一頓鹿肉晚餐之後,我們全家坐在爐火周圍,享受著睡覺前一小時靜謐的時光,我看著兩位姐姐低聲私語,放聲大笑。她們已經把我給的錢全都花得干干淨淨--至於花去了哪裡,我也不知道,隻看見埃蘭給父親帶回來了一把新鑿子,讓他繼續木雕的活計。至於她們在前一晚吵著要買的鬥篷和皮靴,由於價格太高,還是沒能如願帶回。我沒有責備她們亂花錢,尤其是當我看見妮斯塔在沒被要求的情況下又主動跑出去砍了一次柴。萬幸的是,她們沒再跟福佑之子踫撞出什麼火星來。
父親仍然在座椅上打著盹,手杖放在骨節突出的膝蓋旁邊。我自認為在這個時候跟妮斯塔重提托馬斯˙曼德雷的話題再合適不過了,於是轉身面朝她,準備開口說話。
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險些震聾我的耳朵,我的兩位姐姐尖聲跳起,一個憤怒的身影伴隨著瘋狂揚起的飛雪出現在門口。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握住狩獵短刀的木質刀柄的,起初隻是稀裡糊塗地看見一個披著金色毛皮的龐然巨獸咆哮著衝了進來,接著聽見姐姐們的尖叫聲,感受到灌進屋裡的刺骨寒風,視野裡還有父親那張驚恐萬狀的臉。
我意識到那不是瑪塔斯--但如釋重負之感隻持續了短短的一瞬間。那巨獸巨大得跟馬一樣高,體形像貓科動物,長著狼頭。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從它頭頂上伸出來的類似麋鹿頭上的彎曲頂角,可無論它是猛獅、惡狼還是麋鹿,光是看看它那銳如匕刃的黑色利爪和滿口黃色尖牙,任何人都不會質疑它的威力。
倘若我是孤身一人在樹林裡,我也許會任由自己被恐懼吞噬,跪在地上祈求對方能讓我痛快地速速死去。但是此刻的情形容不得我害怕,哪怕心如擂鼓,也不能退後一步。不知怎的,我挺身擋在了兩位姐姐身前,隻見那怪物抬起結實的蹄腳,齜著牙大吼一聲:"兇手!"
這時候在我心中響起了另一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