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磨難
2003 年,臺式電腦還是方型大腦殼,網吧裡Z火的是單機遊戲《魔獸世界 3》和《仙劍奇俠傳 3》;小巨人姚明因為在 NBA 打球被青少年當成英雄;女生們已經不看瓊瑤的小說,她們都像《我的野蠻女友》裡的宋明熙一樣喜歡欺負中意的男生;那時,一個叫周傑倫的臺灣男歌手纔 24 歲,唱著《雙截棍》《龍卷風》紅透了大江南北。
2003 年,夏末,日光透過樹梢將光亮的夢裁剪成星星一樣的形狀,投射到每個人走過的路上。整個南江市都在蟬鳴最後的喧囂中等待秋天的到來。SARS 疫情剛過,街道上恢復了往日繁榮的景像,車水馬龍,人聲鼎沸。正值秋季開學,隨處看去,都是穿著鮮艷衣服、背著雙肩包的年少身影,在這座沿海小城裡魚貫而行。
2003 年,隨著臺灣偶像劇一並風靡大陸的還有奶茶,有牌子的、沒牌子的各種奶茶店在學校附近比比皆是。女生們喜歡圍在店門口,一邊聽著港臺流行歌曲聊天,一邊不忘偷偷看幾眼穿著工作服、戴著帽子的男生在裡面為自己制作秋天的第一杯奶茶,某個瞬間她們的面頰竟羞紅起來。我呢,在一旁等候著,目的可比她們單純,就隻想喝奶茶。說起來挺奇怪的,比起大部分愛喝可樂、雪碧的男生,我偏偏喜歡奶茶的味道,每次都必須點大杯,多糖,珍珠、椰果、紅豆、芋圓、西米、仙草都是我愛加的料,一杯到手超滿足。
“同學你好,這是你的黑糖珍珠奶茶,請拿好,歡迎下次光臨……”
雖然經常喝奶茶,但耳朵仍然不習慣本地奶茶店前臺店員的發音,尤其在“歡迎下次光臨”這幾個字上,刻意模仿臺灣腔,每次都成功地讓我的汗毛豎起來。
接過奶茶,轉身看見一個女生在凝神聽奶茶店正播放的歌曲《晴天》。即便是在不起眼的角落裡,因為那份專注而認真的神情,因為眼中閃爍的如同白日星辰的光芒,所有嬉鬧推揉的女生都瞬間成為黑白默片,整個世界似乎隻有她是彩色的。
櫻桃色的泡泡衫、天藍色的裙擺、白色的碎花涼鞋,剪著蘑菇頭的少女,被迎面而來的風撩開了劉海,露出的額頭在陽光下顯得干淨嫩滑,真像白色麻糬。
有些人或許真是靜靜站著就很美好,一出聲還真是“石破天驚”,比如眼前的這位,一邊聽著歌,一邊還不自覺唱出聲來,“沒想到失去的勇氣我還留著,好想再問一遍,你會等待還是離開……”可惜跑調了,這調跑了多遠呢,世上再好的馬估計也追不回來。
我忍住笑聲,想為這世界做點善事,要關掉這噪音喇叭,便迎著她走去,故意干咳一聲,問她:“同學,你知道南江僑中初中部在哪裡嗎?”
她可算止住自我陶醉的歌聲,獃獃地看了我一眼,沒有回答,隻點了點頭,用手指向前方。
我清楚地看到她的指尖落滿路邊的楊花,那張被陽光親吻的側臉,異常明亮,濃密的睫毛輕輕一眨,如同一片墨綠色的樹蔭。
她沒有等我說謝謝就微笑著和其他買到奶茶的女生走開了。
那時,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叫林怡微。
那時,我不知道這個女孩會和我同班,甚至跟我同桌。
那時,我也不知道我和她在以後會發生一些不像故事的故事。
2003 年七年級上學期,我開始走進南江華僑中學初中部,成為這裡普普通通的一名初中生。但是,我知道有一個男生絕對不普通。
他是宇宙無敵的天纔,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男孩。他是夏次建。
這個成天喜歡幻想的人,喜歡把自己和愛因斯坦歸成一類的人,喜歡瞞著家人通宵達旦看動漫、不到一小時就能輕輕松松把《魔獸》升到十級的人,在七年級的日子裡Z被班級老師和同學視為無可救藥的差學生。
他們對夏次建的印像是:經常不做作業,上課打瞌睡,時常走神,不認真聽課,考試不及格,Z拖班級後腿……還有,嗜奶茶如命。簡而言之,就是一句“爛透了”。
但是,他們都忽略了夏次建是個天纔,是遲早會醒來讓這世界震顫的天纔。
2004 年 5 月,聒噪的蟬鳴聲中,教學樓二層七年級 2 班的窗戶映出一個少年清澈的側影:個子不高,穿著白色肥大的學校襯衫,趁講臺上老師轉身瞬間迅速低頭成功吸上了一口奶茶。
這個名叫夏次建的少年是我。
一堂課 45 分鐘,我幾乎能在前 10 分鐘喝完一杯奶茶,許多時候老師和同學都不會發現,但偶爾——在一杯奶茶即將見底時,太忘我的吮吸,導致“簌簌”的響聲仿佛一顆炸彈在教室裡炸開。
聽力超好的蝦油齊聽到聲音後立馬精準鎖定聲源位置。我剛一抬頭,一截粉筆就投射而來,成功登陸我的腦殼後又彈飛出去。
“噢!”還是沒忍住疼,我叫了一聲。
“夏次建,上課偷喝奶茶也好意思這麼大聲?天天不安分,當學校是你家啊!”英語老師兼班主任蝦油齊疾步衝出來,用南方海邊人專屬的語調朝我教訓道。班上同學給她這雅號,也全因這一口飄出的蝦油味普通話。
“老師,不是允許上課喝水嗎,奶茶也是水啊。”我辯解道,特地聳了聳肩。
“真被你這小鬼氣死了!”她頓了頓,舒了口氣,說,“夏次建,你記住了,下回再敢這樣,請全班每人一杯!”
“好啊!”我撓了撓寸頭,笑臉相迎,感覺是種勝利,內心竊喜不已。
似乎每天Z會遇到這樣的時刻,但我都會以聰明的方式取勝,我始終相信夏次建是無敵的。
“真是我們班的‘活寶’啊!”
“和這樣的人在一個班,感覺好丟臉。”
“Z在拖班級後腿,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羞恥心……”
教室裡的大多數人似乎很喜歡看我出洋相,然後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時不時就爆出笑聲來。出現頻率Z高的一句當然還是“爛透了”,但我纔不會就這樣被打倒!
寬闊的操場上,人工草坪依然那麼綠得不掉色,一兩對高年級的男女同學偷偷牽了下手,遇到熟人後又慌張地立馬松開,陽光明媚地照在榕樹發光的綠葉上,蟲鳥清脆的鳴叫聲由遠及近。
我原以為自己超級無敵,算是差學生當中最聰明的人,但還是無法逃脫蝦油齊的五指山。
哎,大人們永遠是這世界上最難對付的動物。
某一節班會上,蝦油齊抬了抬眼鏡,看著班級最後一排的兩個男生,喊了一下:“王耀、夏次建。”
被她叫起來,我的第一直覺就是,沒好事!我咽了一口唾沫,心驚膽戰地從最後一桌站起來,同我一道起來的還有一個叫王耀的男生。他是我的朋友,是同我一樣被歸屬到差學生行列裡的人。同時,他還是一個可愛又善良的胖子,其實七年級剛進來時他也不胖,單穿件黑色衣服吧,還顯瘦,隻是後來跟我喝了一個學期的奶茶,我體重照舊,他呢,體重如脫了韁的野馬狂奔往前,拉都拉不回來,這不,造就了他現在一人可作兩人的噸位。
我們認真地望著講臺上這位三十好幾的女人,等候宣判。
“同學們可能也都聽說了,很多班考分數都跟我們班不相上下。這個學期快結束了,為了讓我們班期末考的Z體分數能繼續名列前茅,我想到一個辦法。王耀、夏次建認真聽著哦,以後,顧上進和林怡微就會和你們結成‘一幫一’對子。他們會幫助你們學習,讓你們早點進步。具體安排是這樣的,上進負責王耀,怡微負責次建……”
蝦油齊莊重宣布著,每停頓一下,她臉上那層很厚的粉底似乎就會抖下一些碎末,在空氣中緩慢地飄散。
“老師,這,這……”
我和王耀幾乎同時口喫,滿臉驚訝地看著蝦油齊和她剛剛提到的尖子生。隻見這兩人金童玉女似的坐在一起,我跟王耀從沒想過可以跟他們攀上關繫,噢,感謝這爛分數吧。
“這座位呢,要重新調整一下,來,大家聽我說,這一組第二排空出來,夏次建跟王耀坐上來,其他同學都往後坐。不過上進你個子還蠻高的,搬到第二排跟王耀坐吧,夏次建你以後就跟林怡微做同桌了。”
噢,My God !怎麼會這樣,要和林怡微同桌?!這個每次考試Z是全班前三的女生,以後竟然要輔導我學習,要低頭不見抬頭見,難以置信!要知道我們可是這個世界上兩種不同的生物。
“還愣著干嗎,你們兩個搬上來啊!”蝦油齊不耐煩地朝我跟王耀囔囔,王耀用他那時常被我嘲笑的“豬肘子”踫我,我纔醒過神來。
“上進啊,怡微啊,以後就辛苦你們了!”蝦油齊把頭轉到坐在班級前面早已收拾好的兩個同學那裡,“辛苦”兩個字說得格外溫柔。唉,這世道。
男孩回應著:“沒事,放心吧,老師,我會教好王耀同學的。”女孩則文靜地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入窗的陽光打在她清秀的側臉上。她沒有過多表情,一派少年老成的樣子。
“那從現在起,大家就更要努力了,一定要繼續保持年級第一的位置哦!”Miss 以幼兒園阿姨的口吻鼓勵著七年級 2 班的全體成員。
我媽不知道我現在的情況,她隻是每天盤算著鯖魚、帶魚、花蛤幾斤幾兩,新到貨的螃蟹是否缺胳膊少腿。
我媽是南江魚市最會做海鮮生意的女人,這一點我深信不疑。因為在她的魚攤上從沒見過有哪一條死魚被扔進過臭水溝,新到的魚貨Z是當天到當天售空。別人Z誇她和氣、漂亮,就連路邊的阿伯們也說這女人有氣質。
可是我完全體會不到這一點。一個回到家就會揪兒子耳朵的女人哪有什麼氣質,隻有魚腥味。她整天都對我的耳朵進行攻擊,說的話尖酸刻薄。
“我送你去念書不是叫你整天被罰站,被罰抄作業!”
“你看看,你看看,家長會時,阿玉坐的位置都在我前面。她家的王胖子雖然也很差,但每次考試起碼都不會是倒數第一,你可真給我‘長臉’!”
“你這小子整天就知道胡鬧,這樣下去,趁早跟我去賣魚,或者去澳大利亞跟你爸打工去!”
當然,這些話在她的理解裡是一個慈母的語重心長。
如果我媽知道我現在要和林怡微結成“幫扶”對子,她肯定樂翻了,說不定還會到學校來送些海鮮給她,然後對她說:“微微,你要喫什麼,魷魚、帶魚、秋刀魚、花蛤、牡蠣、大螃蟹,想喫什麼就跟阿姨說哦,阿姨下回就送來。以後小天學習上的事,你就多多照顧了。如果他不聽話,你就告訴阿姨,阿姨會好好和他談談的。”
我媽就是厲害,在別人面前說的“談談”,在我面前就是“一兩天不收拾你,屁股就癢了是吧”。唉,學校真是個文明的地方,任誰進來都會變得那麼溫柔明禮。
所以我一直都沒和我媽說過我在學校的任何情況,除非是班主任告訴她,除了日常毫不起眼的學習成績,還有上課喝奶茶這樣的事。導致的後果是我媽要斷了我每個月的零花錢,要知道沒這錢,我一杯奶茶都喝不起,是要出人命的。於是聰明的我就在我媽跟遠在澳大利亞打工的我爸通話時,順利插上話,一番訴苦之後,我爸就用這一通越洋電話幫著我勸我媽,纔得以保住我的零花錢。
自從和林怡微結成“幫扶對子”後,我終於相信私下裡一群成績差的同學給自己不好好學習找來的最有力理由:學習好的都是變態。所以
他們寧可被別人說是“差生”,也不願當“變態”。
這點,我現在已經深有同感。學習好的都是變態,但是絕對沒有人能想到林怡微會這麼變態。
她一直都坐在班級前排,像所有尖子生一樣安靜地看書,安靜地聽課,安靜地念單詞,安靜地拿著圓珠筆做題。但你絕對不要被她大部分時間的安靜表像欺騙了,林怡微其實內心如同海溝,深不可測,很多事情她都看在眼裡,但就是不說。日常還要裝乖賣傻,或許全天下聰明的女生都是這樣的吧。
林怡微住在北港新村,我家在南江一路,我們離僑中都很遠。林怡微的爸爸很舍得花錢,怕距離影響女兒學習,同時又想讓女兒學習成績更進一步,就交給蝦油齊托管。蝦油齊這個老女人,整天就想著兩件事:養娃和賺錢,教書倒成了其次的事情。不過她也是運氣好,教的每個班英語成績雖不撥尖,但也不算差,當然每次考試如果不算我和王耀的分數,估計她會開心地拍手。
說起來也奇怪,後來林怡微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從蝦油齊辦的小型托管中心退了出來。這麼不給蝦油齊面子的事情很快就由托管中心的其他學生傳到了年段上,有人說是因為林怡微不習慣跟人同住,怕自己的學習秘籍被人學去;也有人說是由於蝦油齊黑心要價太貴,林怡微家窮無力支付。不過對這兩點,我都不信。
愛因斯坦說:“我沒有特別的天纔,隻有強烈的好奇心。永遠保持好奇心的人是永遠進步的人。”所以我如果要進步,必須找到林怡微退出蝦油齊托管中心的原因。
某一節早自習,我托著腮看她,因帶著目的,所以面容格外和善,不過從文具盒的鏡子裡看我的話,估計要被貼上“猥瑣”這個標簽。
和林怡微同桌一段時間了,她幾乎不理我,無論我做什麼,臉上什麼表情,她似乎都把我自動屏蔽。我跟她之間隔著一塊透明的門板,隻有當她輔導我學習時,這塊門板纔會消失。
“欸,你說你學習這麼好,怎麼就同意跟我同桌了啊?不怕我帶壞你?”
林怡微把書翻過一頁,繼續默讀,明明就在我身旁,卻故意不回應我。於是我發揮百折不撓的精神,打破砂鍋,接著問:“聽說有人退出齊老師的托管中心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說實話,這個老女人當老師真不稱職,一門心思就想掙大錢,恨不得所有同學都去她那裡托管,年薪上百萬……”
林怡微拿起圓珠筆,按了一下,筆尖從筆杆裡冒了出來,我盯著它,它好像在對我說:“你個自說自話的白痴。”
“欸,林怡微,你都不回我話嗎?你是聾了聽不到嗎?”我生氣地看著她。
她跟之前一樣鎮定自若,隻是這下終於開口了,語氣輕緩,沒動多少力氣,“很顯然,是沒聽到。”
如果不是在教室,如果周圍沒有人,我估計我會教訓林怡微,可不管她是男是女。
“夏次建,別整天像隻猴子演出給人看,這些是我給你列的計劃和一些學習要求,既然齊老師安排我幫你,我也是要盡點義務的。”林怡微絮絮叨叨起來,我突然後悔了,真不該自作聰明探聽什麼真相。她顯然停
不下來了,這威力如同化骨綿掌,我怒氣全無,隻想遁地。
“夏次建,我現在都住在我媽媽家,在南江的西面,離學校很遠,晚上一放學就要走的,沒有太多時間教你。所以,你每天早上都得在 6 點30 分到班上,我會花半個小時輔導你。如果你不守時的話,我就和齊老師說……”林怡微上下翕動的嘴巴像粉色蝴蝶的兩翼,還在撲打著,我感覺自己頭暈目眩。
“你媽媽家?”我似乎聽出了什麼,故意抓住不放,繼續問,“你家不是住在北港新村嗎?”
林怡微突然不說話了,臉像進了冰窖一樣冷冷的。
“我記得北港新村可是在北面的,怎麼,你搬家了?”我不依不饒地裝傻追問,心裡實際上開心得像喝著奶茶追著綜藝節目看。
“那是我爸爸家……”林怡微用很微弱的聲音回答,不仔細聽,還以為隻是陣微風懶懶挪動而過。
我這下更激動了,繼續裝傻充愣道:“你爸爸家,你媽媽家,不在一起啊?他們是離……”
“記住我跟你說的,6 點 30 分到班上,否則後果自負!”林怡微顯然不想我再說下去,就簡單粗暴地打斷我的話。
我也識趣點,不再逼問,用半弔子語氣應了聲:“好。”
林怡微其實並不知道,我和傳統意義上的差學生有一個很大的區別,
那就是我從來不睡懶覺。
因為我媽賣魚的緣故,早晨她去魚攤之前都會“敲鑼打鼓”地把我叫起來,所以每天我都會騎自行車很早來到學校。在出勤這一塊,蝦油齊基本上無法找我的碴。
所以第二天清早,她進入教室時,驚訝地看了我一眼,我也知道她或許跟班上的那些同學一樣都覺得我“爛透了”,卻沒想過這樣一個“爛透了”的人竟然比她還提前到教室。
我故意朝她晃了晃手腕上的電子表,得意的神情像對她砸下幾個大字——“沒想到吧”。
不過早起也實在困得要命,剛翻兩頁書,我就好想一頭趴下去呼呼大睡。這樣想著,身體就漸漸癱軟下來,趴在桌上。
這時,林怡微又朝我醍醐灌頂地喊道:“起來啊!”
窗戶邊有微涼的風不斷灌進來,像我媽的手一樣扒著我的眼皮,我索性轉過頭背對林怡微。這下她招數升級,直接抽出桌子上的一本書,趁其他人不注意往我的腦袋砸了下去。
“啊!”我頓時像被石頭砸到了一樣痛起來。
“你干嗎!?”我轉過頭,沒好氣地對她喊。
“夏次建,我現在在輔導你功課,拿出英語書和數學練習簿。”她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表情淡淡地說。
教室前面很快出現了一幅感人的畫面:一個好學生在努力幫助一個差學生進步。
“Help sb 後面跟著是 do sth,而不是 to do sth……”
“一列貨車和一列客車同時同地背向而行,當貨車行 5 小時,客車行6 小時後,兩車相距 568 千米。已知貨車每小時比客車快 8 千米。客車每小時行多少千米? 這道題,可以設客車是 X,則貨車是 X+8……”
林怡微講題時,我聽著聽著,又愈發困了起來,腦袋不斷垂下。
林怡微見我這樣,拿起手邊的書看了看四周,發現無人注意,又直接砸了下來。
“你又干嗎!?”我用手揉了一下臉頰,對她斥問道。
“怕你睡著。”林怡微把目光轉到窗邊。
“那你也不用下手這麼狠吧?如果把本天纔的腦瓜砸傷了,你賠得起嗎?”
“可是哪有天纔的腦瓜是用來睡覺的啊?多少全人類的事業都要被你耽擱了?”
這下我不說話了,退到座位邊上,跟她隔得遠一點,拿起書擋住頭,趴著。
清晨的光線逐漸明亮起來,教室裡陸陸續續多了很多影子,林怡微又開始一副很文靜的樣子:把書整理好後,也抽出英語書擋在劉海前,像刻意要避開我的樣子。
林怡微,要不是蝦油齊強制將我“扔”給你的話,本少爺纔不會坐到你身邊,還裝得很無辜的樣子,像我騷擾你一樣。我心裡憤憤想著。
每次當我轉過身去的時候,林怡微Z會小聲地說:“夏次建,你上課不準再睡覺啦,不準再看漫畫書,還有不準喝奶茶!否則我跟老師說。”
很多時候,我基本上並不怎麼理會林怡微,覺得像她這樣以表面上的用功讀書來偽裝自己真實一面的女生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奇怪的生物,但是除了我,恐怕沒有誰能享受林怡微的“特殊待遇”了吧。感謝命運如此“厚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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