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初中時節,與《紅樓夢》次握手,它的巨大魅力深深吸引了我,從此不離不棄。後來無論是在廣州軍區政治部當記者,還是轉到《人民公路報》當記者直至主編,我對《紅樓夢》的鐘愛熱度不減,迤邐同行半個世紀又十年,至今愛不釋手;尤其是有緣得識紅學文字,高評雅點,落英繽紛,目不睱接,常讀常新,猶似一顆寶玉,愈摩挲愈清亮。
紅樓有夢,我亦有夢。自60歲起,連續10餘年記錄夢境13000多個,自析夢境3000餘個;在此期間,奧地利醫生弗洛伊德進入我的認知,他的劃時代巨著《夢的解析》像一盞神燈,將我的1萬多個夢照得通明雪亮。圍繞弗氏夢學理論,我像海綿吸水一樣,以10餘年時光博覽夢學理論群書3000多萬字,由淺入深領會夢學真諦,努力追尋從記夢(實踐)到學夢(理論)直到解夢(理論聯繫實際)的飛躍之路,深感這是一條趣味盎然又無止盡的漫漫求索之路。
先讀《紅樓夢》60年,後讀《夢的解析》10餘年,偶然之中,當將兩部巨制聯繫到一起時,靈光一閃,感到有一縷暗香在胸中湧動:雪芹公以李白之筆,寫夢生花;弗洛翁以庖丁之刀,析夢如解牛。中西兩位巨人,心有靈犀,實踐在前,理論隨後,珠聯璧合,相映成趣。由此忽生狂想,何不以弗洛翁之刀解析曹高公之夢?
豈料這是一個動力十足的狂想!
至此,心無旁鹜,專一致志,晨昏之間,將《紅樓夢》重讀百十餘遍,不覺間隻見頁破書殘;又將《夢的解析》細讀再三,深研再四,字裡行間,鋒刃閃灼。一旦操刀在手,《紅樓夢》中42個夢中夢一一迎刃而解,恰似水到渠成一般。
古今中外,大凡文學家似乎擁有一個共識,即夢的描寫可以表達更深層次的心理活動和隱秘思想,由此而將寫夢當作了文學創作的重要手段,這種認知外延到讀者和評論家,也很自然而然地將文學作品中的夢境描寫當作創作方法來讀來評,很少有人從夢學的角度對文學作品中的夢境進行解析深究。
我的這次嘗試,就是從解析夢的內涵、意境、原由這樣的角度入手,對《紅樓夢》中各種夢境的描寫進行解剖,力圖以夢的解析來更為深入地探討《紅樓夢》的人物設計、情境布局、全篇架構等宏觀層面以及人物心理、作者意圖等微觀層面的潛在理境,為《紅樓夢》的研究提供一個別具一格的模式。
這個模式的理論依據是作家們寫夢的動機、目的與弗洛伊德關於夢是潛意識的表露以及夢是願望的滿足這個核心論點高度契合;這個模式的實踐結果是將對夢的心理分析與文學作品對人物的心理描寫融合為一,使得對文學作品中的夢進行解析成為客觀可行,從而實現夢學與紅學相結合,互為表裡,交輝相映,同行不悖,開闢出一片研究紅樓的新天地。
也許,這是次喫螃蟹吧,童稚無懼的涉險和妙不可言的滋味,皆是始料未及的。細細思之,若將這個模式類而推之,運用到一切具有夢境描寫的文學作品之中,對於提高閱讀質量和評點水平無疑大有稗益,實際上是夢學與文學在更加廣闊的天地實現雙贏。
人生能有幾回搏,但得一紙遺後人,吾願償矣!
2017.06.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