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喫點甜吧
閨蜜是個身段兒好脾氣也好的女孩兒,長頭發,說話細聲細氣。會做各種手工。讀書那會兒流行用圓珠筆芯和廢紙卷筆,她做的筆耐寫又好看。她任何時候都收拾得妥妥帖帖,書本永遠平整,不打卷邊,課桌總收得干干淨淨。羨慕的是,她特別愛喫甜,過生日大家一哄而上各自喫著蛋糕,她在一旁叫喚:“你們誰要是喫不下奶油,統統都給我。”有人說:“哎呀,哪有女生不喫奶油的?”隻有我,猶猶豫豫地走過去,“來來來,我的給你。”這時候會有人詫異,“呵,還真有人不喫奶油呢。”
打小我就不愛喫甜。多嘗嘗小時候纔有的用粉色紙包裹著的水果糖,一毛錢一顆,一抓黏一手的那種。漸大,幾乎與甜絕緣,一年中肯喫甜的次數十個手指頭數得清。總覺得甜味太單一,即使有薄荷味、莓味、抹茶味,但底味還是甜,發膩,發齁。牙齒像被黏住一樣,迷糊糊,汗津津的。大約也是從那時候起,覺得自己似乎缺乏那麼一點點女生特質。
女生,尤其是柔和苗條,細眉細眼,膚白貌美的女生,就該愛喫甜。白的、粉的、各色奶油巧克力慕斯,又養眼又昂貴的甜點,配上有好看拉花的咖啡,外加青蔥玉指,氣氛就出來了。朱莉白天在格子間受氣,晚上回到家用蛋黃、巧克力混合糖和奶找尋安慰;李秀景每次被欺負都會惡狠狠地撕開巧克力棒的包裝紙,再惡狠狠地咔嚓咬掉半截;赫本在西班牙廣場上,捧著冰激凌,一臉純真甜蜜,成為永遠的經典。不少女生專程帶著自拍杆、赫本專款襯衫,還有冰激凌模型去還原現場。假如把冰激凌模型換成肉夾馍或驢肉火燒、煎餅果子,就算赫本再世,隻怕女神瞬間變女漢子了。
甜點對女生來說,是緩和劑,是鎮定劑,是可靠的肩膀,是撫慰,更是愛。不然怎麼會說“愛她,就請她喫哈根達斯”呢?所以,海藻也隻會對著櫥窗裡五顏六色的冰激凌出神,換成鹵煮大腸試試看。想想也是,那些開心了或者是難過了,一塊甜點就能讓她破涕為笑,幸福感爆棚的姑娘們,確實有幾分可愛呢。尤其是戀愛伊始的男主,更樂意挽著美人,走進香氛蕩漾的甜品店,看著她啟朱唇,露皓齒,微抿小口,姿勢優雅地喫完小盒蛋糕。而不是擼著袖子,翹著二郎腿,在夜市攤子上吆五喝六。
小資代表人張愛玲有她的御用點心——雲片糕,做夢都在喫。不過“喫著喫著卻變成了紙,除了澀,還感到一種難堪的悵惘”。雲片糕,連名字都這麼美,連惆悵也這麼美。《紅樓夢》裡的甜點也是數不勝數,桂花糖蒸新栗粉糕、藕粉桂花糖糕、棗泥山藥糕、糖蒸酥酪,還有如意糕、杏仁茶,隻看一排兒的名字就夠了,“頭頂心兒都是甜的”。就像與甜有關的任何一個詞語一樣,甜言蜜語、甜絲絲,、甜美、清甜、甘甜、甜潤、甜津津,哪一個不透著軟綿綿的幸福感。就像美好單純的姑娘一樣,光是“姑娘”兩個字,就有無限愛意。
可是怎麼辦呢?對於我這種對甜天生無感的人(我都不好意思用“女生”這個詞了),去哪裡找尋與甜有關的幸福感呢?偶爾心血來潮,陽臺天色好,窗臺花香濃,有風過,想著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