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拉馬爾》:
“你起得很早啊。”我說。
藍仔突然轉過頭來。“你也是啊。”他說。
“你認為他們今天會出來嗎?”我問道。
“我有這種感覺。”“你覺得有多少隻?”“我至少聽到了三種不同的叫聲。”一個月以前,他那肚子滾圓的配偶阿爾貝塔消失在生崽的洞穴裡。一個星期之後,我們都聽到嗚咽般的哭聲,那是從黑暗中傳出來的新生崽的叫聲。從那天開始,藍仔定時在洞口放上麂子肉塊。但即使是他,阿爾貝塔也不允許在她喂養崽子的時候進入洞穴,崽子們要有一個亮相儀式。
其他四頭狼還蜷縮身子睡在地上。日光正一點點爬上來,把山巒上方到東邊的天空照亮,從濃重的喜鵲黑,漸漸變成貓鵲身上那種無法描摹的灰色。
藍仔突然愣住了。我的山楊樹跟那個洞穴所在的山坡有一段距離,但我也聽到了小狼的叫聲。
“我敢打賭那是頭生崽,”他低聲說,“聽聲音像個小伙子,是不是?”他迫不及待地想得到我的贊同。我們鳥類不怎麼偏愛頭生崽,但是狼非常關注出生的次序。據我所知,頭生崽通常會抓住乳汁最豐沛的,得到特別優待。我認為藍仔一定是非常想擁有一個公仔,纔使得他如此不安。他已經有一個女兒了,兩歲的“希望”,她是那四頭狼中最弱的一個,就睡在附近。
不能怪藍仔想要一頭他心目中的狼崽。他真是一個了不起的家伙,盡管頭一次見到他時我甚至不知他是何物。那是三個夏天以前在蒙大拿州,我是在那兒出生的。那地方大家都知道,美國的西部在很久以前就殺死了最後一批狼,但是我們都聽說過關於狼的種種傳說。所以當這個讓人印像深刻的大家伙出現在哈多斯山間,悠閑漫步的時候,壞脾氣的老烏鴉告訴我說他是一頭狼。我仔細觀察他。狼以兇殘出名,當然,如同陸地上的所有動物一樣,他們沒有靈魂。但是據說,狼是技術高超的捕食者,因此我突然想到這頭狼可能會留些剩肉給我喫。
我是一隻喜鵲。你也許不知道,喜鵲是食腐動物。聽上去不那麼討人喜歡,但食腐確實是一個高尚的主張。喫掉其他動物留下的殘渣,我們清潔了環境。
當然,跟狼走,就意味著要離開大牧場。這事以前我曾經干過一次,以失去我的家庭告終,但卻使我更加渴望找到一個借口離開,把被毀掉的生活撇在身後。
然而要我說實話的話,我必須得承認,促使我離開大牧場的主要原因跟我頭一次離開時一模一樣:我對於藍顏色的迷戀。那頭狼皮毛上有一種美麗的藍色光澤。
不幸的是,不光烏鴉和我看見了他,當地的牧場主也看見了他。他們的祖先在很久以前就把狼從這個地區消滅干淨了。一時間,憤怒的槍聲充滿了空氣。
那頭狼顯然並不愚蠢,他突然掉頭轉向大山。正當他快跑到山腳下的時候,脖子上中了一槍。他的兩隻耳朵豎起來又向前耷拉下去,兩隻黃眼睛睜得大大的。
但他沒有倒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