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書,浩如煙海。然而,為橋立言之書,則寥若晨星。其中,石橋之專著,更屬風毛麟角。而盡搜一縣現存之古石橋梁,彙而纂之,洋洋成書者,我敢斷言:不說海內這今一家,歷遍神州也是。 橋有橋的軼事,橋有橋的風雅,若作者隻停留在對橋的簡單記載上,而不竭盡所能去發掘橋的相關文化,此書必然寡淡無味,所以作者注重橋梁的文化脈絡。三代橋上的竹莊應對,現龍橋的遊龍遺聞,印山橋的石板開花,澗虹橋的名宦詩碑。祈生子登科,積善者修橋多座;報上蒼賜福,還願者三橋連溪。讀洪頭堡橋遺聯,更仰前賢纔氣;覽手扒岩橋蒼碑,恍士風流。 讀此書,不單閱盡甕安古石橋,還從橋的一磴一石、一錘一鏨中,讀到了深沉渾厚的鄉土文化。原來,那些被馬幫鐵蹄數百年踏得傾圮的梯步,那些被路人步履千萬次的鏨痕,都承載著濃濃的鄉愁。 古石橋,是古建築不可或缺的一個支繫,曾在我縣大量分布。隨著社會的發展,交通工具的改變,道路的拓建和大規模的城鎮建設,古石橋被嚴重毀棄。因而,對古代石橋行搶救性保護勢在必行。此書意在喚起人們對古石橋的珍視,對先輩用辛勤和血汗建造的遺物的尊重。從這一意義而言,此書又是一本文物保護的延展性讀物。 一書之成,殊非易事。它不是在書齋中從典籍裡東拼西湊而來,而是從荒草荊棘中一點點尋覓所成。作者借車假舟,縱橫縣域,逢人則停車訪橋,訪幽而深山求蹤,車行經、步行緯,梳篦全縣城鄉村寨;拍照片,錄數據,勘踏甕安河流溪澗。穿叢莽而斷崖攝橋,下深澗而劈草讀碑。所歷艱辛,足可令眾生膛目。計訪村寨853個,步程660千米,車程6375千米,詢線索4765條,歷時2年,方初成此書。書中載石拱橋114座、石梁橋34座、汀步橋6座、天生橋5處。至此,全縣現存古代石橋梁盡彙一書,可謂搜前人之所未收,補文獻之所未備,足堪傳世也。 荒村野橋,為常人筆墨所不屑,作者慧眼,遇殘橋圮磴,懷古幽思頓生。尋尋覓覓,甘之若飴,日積月累,遂成大觀。《荀子》日:“積土成山,風雨興焉;積水成淵,蛟龍生焉;積善成德,而神明自得,聖心備焉。”積一梁一拱之小善,成保護文物、弘揚傳統文化之大德。無疑,作者之行,彰顯了務實、積善、崇文的人生態度,值得後人敬仰。 應本書主編周明君、執行主編董忠遠二君雅托,我心甚愧之,領受文化俸祿二十餘年,而建樹無多,賦閑二十餘年而餘熱甚微,自度德望不孚,遠非斲輪之匠,唯恐所言反使該書失色。或許二君念我曾為《貴州的橋》一書撰文,以此慰籍老邁。周、董二君皆能任事、尚躬行、喜文品,且長期共事,磨合有年,堪稱黃金格檔。故此書能一路緣燈,快速審定。 今將付梓,勢成兩難,不堪為序,不得不序,奈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