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四年一月十八日
聰:車一開動,大家都變了淚人兒,杲杲地直立在月臺上。等到冗長的列車全部出了站方始回身。出站時瀋伯伯①再三勸慰我。但回家的三輪車上,個個人都止不住流淚。敏一直抽抽噎噎。昨天一夜我們都沒睡好,時時刻刻驚醒。今天睡午覺,剛剛朦矓闔眼,又是心驚肉跳地醒了。昨夜月臺上的滋味,多少年來沒嘗到了,胸口抽痛,胃裡難過,隻有從前失戀的時候有過這經驗。今兒一天好像大病之後,一點勁都沒有。媽媽隨時隨地都想哭――眼睛已經腫得不像樣了,千得發痛了,還是忍不住要哭。隻說了句“一天到晚堆著笑臉”,她又嗚咽不成聲了。真的,孩子,你這一次真是“一天到晚堆著笑臉”!叫人怎麼舍得!老想到五三年正月的事②,我良心上的責備簡直消釋不了。孩子,我虐待了你,我永遠對不起你,我永遠補贖不了這種罪過!這些念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