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聞·《沙彌思老虎》
五臺山某禪師,收一沙彌,年甫三歲。五臺山 高,師徒在山頂修行,從不一下山。
後十餘年,禪師同弟子下山。沙彌見牛馬雞犬,皆不識也。師因指而告之曰:“此牛也,可以耕田;此馬也,可以騎;此雞犬也,可以報曉,可以守門。”沙彌唯唯。少頃,一少年女子走過,沙彌驚問:“此又是何物?”師慮其動心,正色告之曰:“此名老虎,人近之者, 遭咬死,尸骨無存。”沙彌唯唯。
晚間上山,師問:“汝 在山下所見之物,可有心上思想他的否?”曰:“物我都不想,隻想那喫人的老虎,心上總覺舍他不得。”
奇人·《清涼老人》
五臺山僧,號清涼老人,以禪理受知鄂相國。雍正四年,老人卒。
西藏產一兒,八歲不言。一日剃發,呼曰:“我清涼老人也,速為我通知鄂相國。”乃召小兒入,所應對皆老人前世事,無舛;指侍者、僕御,能呼其名,相識如舊。鄂公故欲試之,賜以老人念珠,小兒手握珠,叩頭曰:“不敢,此僧奴前世所獻相國物也。”鄂公異之,命往五臺山坐方丈。
將至河間,書一紙與河間人袁某,道別緒甚款。袁故老人所善,大驚,即騎老人所贈黑馬來迎。小兒中道望見,下車直前抱袁腰曰:“別八年矣,猶相識否?”又摩馬鬣,笑曰:“汝亦無恙乎?”馬為悲嘶不止。是時道旁觀者萬人,皆呼生佛羅拜。
小兒漸長大,纖妍如美女。過琉璃廠,見畫店鬻男女交媾狀者,大喜,諦玩不已。歸過柏鄉,召妓與狎。到五臺山,遍召山下淫嫗,與少年貌美陰巨者,終日淫媟,親臨觀之。猶以為不足,更取香火錢,往蘇州聘伶人歌舞。
被人劾奏,疏章未上,老人已知,嘆曰:“無曲躬樹而生色界天,誤矣!”即端坐趺跏而逝,年二十四。
吾友李竹溪,與其前世有舊,往訪之。見老人方作女子妝,紅肚襪,裸下體,使一男子淫己,而己又淫一女。其旁魚貫連環而淫者無數。李大怒,罵曰:“活佛當如是乎?”老人夷然,應聲作偈曰:“男歡女愛,無遮無礙。一點生機,成此世界。俗士無知,大驚小怪。”
搜神·《雷公被紿》
南豐征士趙黎村言:其祖某,為一鄉豪士。明季亂時,有匪類某,武斷鄉曲,慣為糾錢作社之事,窮氓苦之。趙為告官,逐散其黨。諸匪無所得,積怨者眾。趙有膂力,群匪不敢私報。每天陰雷起,則聚其妻孥,具豚蹄禱曰:“何不擊惡人趙某耶?”
一日,趙方采花園中,見尖嘴毛人從空而下,響轟然,有硫黃氣。趙知雷公為匪所紿,手溺器1擲之曰:“雷公雷公!吾生五十年,從未見公之擊虎,而屢見公之擊牛也,欺善怕惡,何至於此!公能答我,雖枉死不恨。”雷噤不發聲,怒目閃閃,如有慚色,又為溺所污,竟墜田中,苦吼三日。其群匪唶曰:“吾累雷公,吾累雷公!”為設醮超度之,始去。
幻術·《蝦蟆蠱》
朱生依仁,工書,廣西慶遠府陳太守希芳延為記室。方盛暑,太守招僚友飲。 席,各去冠。眾見朱生頂上蹲一大蝦蟆,拂之落地,忽失所在。飲至夜分,蝦蟆又登朱頂,而朱不知。同人又為拂落,席間肴核,盡為所毀,復不見。
朱生歸寢,覺頂間作癢。次日頂上發盡脫,當頂墳起如瘤,作紅色。皮忽迸裂,一蟆自內伸頭瞪目而望,前二足踞頂,自腰以下在頭皮內。針刺不死,引出之,痛不可耐,醫不能治。有老門役曰:“此蠱也,以金簪刺之當死。”試之果驗,乃出其蟆。而朱生無他恙,惟頂骨下陷,若仰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