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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人的失格 斜陽
    該商品所屬分類:圖書 -> 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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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太宰治林少華 
    【出版社】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 
    【ISBN】97875675845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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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介紹



    出版社: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
    ISBN:9787567584594
    版次:1

    商品編碼:12493197
    品牌:ECNUP
    包裝:平裝

    叢書名:獨角獸文庫
    開本:32開
    出版時間:2019-02-01

    用紙:膠版紙
    頁數:256
    字數:178000

    作者:太宰治,林少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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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推薦

    村上春樹御用譯者林少華全新譯本,收錄日本戰後文學的金字塔之巔作品《斜陽》《人的失格》,獨角獸文庫,精裝典藏


    日本戰後無賴派文學作家太宰治代表作品;

    村上春樹御用譯者林少華全新譯本,首次使用“人的失格”中文譯名,17個版本中的譯本;

    收錄日本戰後文學的金字塔之巔作品《人的失格》《斜陽》;

    思考青春與迷茫的經典之作;

    旅日作家李長聲將之列入日本文學十一本必讀書目

    內容簡介

    《人的失格》

    人的失格,即喪失為人的資格,刻畫主角葉藏從青少年到中年,飽嘗世態炎涼,沉緬於酒色,最後毀滅了自己。太宰治臨終前寫成的《人的失格》,可以說是他整個一生的自畫像,從中可以看到他從多愁善感的少年一步步喪失為人資格的過程,被譽為日本文壇“不朽的傑作”,是太宰文學的“總決算”。


    《斜陽》

    沒落的貴族,夕陽般的生活。舊道德的毀滅,是否有新道德的產生?和子和母親放棄東京西片町的家,搬來伊豆這座略帶中國風格的山莊,是在日本無條件投降那年的十二月初。然而生活並不安靜,母親病倒了。這個貴族之家,已經開始沒落。

    集太宰文學之大成的《斜陽》,描述一個沒落貴族家庭成員的心理轉折,交織成對人生希望與失望的透視,激蕩出孤獨的新生,被譽為“日本的《櫻桃園》”。曾創下戰後文學作品暢銷的記錄,“斜陽族”一詞作為沒落貴族的代名詞而廣為人知。


    作者簡介

    太宰治(1909-1948),三十九年生命,二十年創作,五次殉情自殺,終情死,日本無賴派大師,毀滅美學一代宗師。

    太宰治的創作生涯大致可以分為三個階段。前期是1932至1937年,這是左翼運動被鎮壓的時代。著有短篇小說集《晚年》(1933~1936),共收入40篇,這些短篇都充滿了青春時期的熱情,多角度地反映了作家自己的主張和內心世界。此後又發表《虛構的傍徨》(1936)、《二十世紀的旗手》(1937)等作品。

    中期是1938至1945年。著有《女學生》(1939),獲第四屆北村透谷文學獎。此外尚有《童話集》(1945),發揮了作家奔放的想像力。後期是1946至1948年,戰爭剛結束,他就發表了《潘朵拉的匣子》和《苦惱的年鋻》等小說,提出了追求“喪失了一切,拋棄了一切的人的安寧”的觀點,以農本主義的幻想批判戰後虛偽的文人騷客。在他戰後的作品中,短篇《維榮的妻子》(1947),中篇《斜陽》(1947)、《人的失格》(1948),被認為是優秀的代表作品。這些小說發表後,無不引起巨大的反響。

    1948年6月13日太宰治因對人生感到絕望而投水自殺。他的一生經歷了日本革命運動被鎮壓到日本戰敗這一大動蕩的時代,日本評論家平野謙說:“太宰的死,可說是這種歷史的傷痕所造成的。”

    精彩書評

    太宰文學作為昭和文學不滅的金字塔的地位正變得越來越穩固。

    ——日本著名評論家鳥居邦朗


    如果說《斜陽》是太宰文學之“集大成”,那麼《人的失格》則是太宰文學的“總決算”。

    ——林少華


    我很喜歡太宰治,讀他的書時,總會讓我想到梁朝偉。

    ——王家衛


    雖然三島由紀夫討厭太宰治,可我覺得三島由紀夫的文章本身就很像太宰治的文章。我覺得這兩個人的作品裡都有很多警句;有的地方是用警句替代描寫。盡管我覺得很滑稽,但是不得不說,三島由紀夫是用太宰治的文體來寫東西的。

    ——大江健三郎


    目錄

    太宰治:“無賴”中的真誠/林少華

    斜陽

    人的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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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彩書摘

    斜陽



    清晨。母親在飯廳裡輕輕啜了一勺湯,發出輕微的叫聲:

    “啊!”

    “頭發?”

    我以為湯裡進了什麼不好的東西。

    “不是的。”

    母親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再次輕快地把一勺湯送入口中。隨即一本正經地轉過臉,把視線投向廚房窗外盛開的櫻花。就那樣側著臉,又一次輕快地讓一勺湯滑進嬌小的嘴唇之間。輕快這一形容,用在母親身上絕不誇張,那同婦女雜志上介紹的用餐方式之類截然有別。一次,弟弟直治一邊喝酒一邊對作為姐姐的我這樣說過:

    “不能說有爵位就是貴族。就算沒有爵位,擁有天爵那樣像樣的貴族也是有的。還有像我們這樣的——爵位倒是有,卻和賤民差不了多少,根本算不得貴族。至於岩島(直治舉出一個伯爵同學的姓氏)那種家伙,簡直比新宿煙花柳巷的皮條客還要分文不值!近來參加柳井(他舉出一位子爵次子的姓名,也是弟弟的同學)的兄長的婚禮,那個混賬居然穿了一件什麼無尾晚禮服,何苦穿哪家子無尾晚禮服呢!那也罷了,起身致謝辭時還滿口之乎者也,真是匪夷所思,令人作嘔。陰陽怪氣,虛張聲勢,和優雅風馬牛不相及!本鄉一帶常有‘高等學生公寓’招牌,而實際上大部分華族都和高等乞丐彼此彼此。真正的貴族根本不像岩島那麼裝腔作勢!我們這一族嘛,正宗的貴族也隻母親一位了,是吧?那纔叫正宗,比不得的!”

    拿喝湯的方式來說,我們都是稍微伏在盤子上,橫拿湯匙舀起,就那麼橫著送到嘴邊。可是母親把左手指輕輕放在桌子邊緣,也不彎上半身,頭好端端揚著,看也不好好看盤子就橫拿湯匙迅速一舀,隨即同口部成直角舉起——輕盈瀟灑得簡直想用飛燕來形容——讓湯從湯匙尖端流入唇間。漫不經心左顧右盼之間,就像鳥翼一般輕快無比地處理湯匙。喝得一滴不漏。而且全然沒有喝的聲音和湯匙的聲音。那或許不符合所謂正規禮儀,但在我眼裡顯得十分可愛,覺得那纔正宗。事實上,那種使湯汁流入口中的喝法也好喝得不可思議。不過,我因為是直治所說的高等乞丐,沒辦法像母親那樣輕松自如地使用湯匙。出於無奈,隻好把頭伏在盤子上,按照所謂正規禮儀悶頭喝個不止。

    不止喝湯,母親所有餐飲方式都同禮儀有相當大的距離。肉一上來,她就刀叉齊舉,兩下三下就全都切成小塊。而後扔開刀,右手拿叉,一小塊一小塊叉起,慢悠悠樂滋滋放入口中。還有,喫帶骨雞肉的時候,我們很難做到在不讓盤子出動靜的情況下讓肉骨分離。而母親滿不在乎地一下子用指尖抓起見骨頭的地方,不以為然地用嘴把骨頭和肉撕開。動作那般野蠻,而由母親做來,可愛且不說,甚至顯得羅曼蒂克——真正的貴族就是不同!不光喫帶骨雞肉,即使午飯喫香腸火腿什麼的,有時也用指尖輕輕抓起。

    “紫菜飯團為什麼好喫,可知道?那是因為,是用人的手指攥出來的呀!”母親還這樣說過。

    的確,有時我也心想大概手抓好喫,卻又擔心像我這樣的高等乞丐,若是弄巧成拙,那可徹頭徹尾成了乞丐了,隻好忍著。

    就連弟弟直治也說比不上媽媽。我也深切覺得模仿母親很困難,困難得近乎絕望。一次在西片町我家的後院——那是個月光皎潔的初秋夜晚——我和母親兩人在池邊涼亭賞月,笑著說狐狸新娘和老鼠新娘的嫁妝有什麼不同。這時間裡,母親忽然站起,走進涼亭旁邊胡枝子深處,繼而從胡枝子白花叢中探出更加白得鮮明的臉龐,微微笑道:

    “和子,媽媽剛纔做什麼去了,猜猜看!”

    “折花去了。”

    聽我一說,母親低聲笑了起來:

    “撒尿!”

    我喫了一驚:根本就沒蹲下嘛!可那有一種我這樣的人橫豎模仿不來的由衷可愛之感。

    倒是跟今天早上喝湯的事離得遠了:最近我看一本書,得知路易王朝時期的貴婦人們在宮中庭院和走廊角落等地方隨意小便。那種率性實在好玩得很。我想我的母親怕是那種真正貴婦人的最後一位了。

    言歸正傳。由於今早啜一口湯低低發出一聲“啊”,我就問“頭發?”。母親回答不是。

    “怕是咸了。”

    今早的湯,是把近來用美國配給的豌豆罐頭裡的豌豆過濾出來做的濃湯。我原本就對做飯沒信心,即使母親回答“不是”,我也還是提心弔膽。

    “做得不錯!”

    母親認真地這麼說罷,喝完湯,手抓紫菜包的飯團喫了起來。

    從小我就不覺得早餐好喫,不到十點肚子不餓。所以當時湯倒是好歹喝完,但懶得喫飯。飯團放在盤子裡,把筷子戳上去,戳得亂七八糟。然後挾起一小塊,仿照母親喝湯時的湯匙,讓筷子同嘴巴呈直角,活像小鳥啄食一樣捅入口中。如此磨磨蹭蹭時間裡,母親已經全部喫完,悄然起身,背靠晨光輝映的牆壁,默默看我喫飯。看了一會兒,說道:

    “和子,那不行啊,早餐要喫得有滋有味纔成!”

    “您呢?有滋有味?”

    “那還用說,我又不是病人!”

    “和子我也不是病人嘛!”

    “不成,不成。”母親淒然笑著搖頭。

    五年前,我因為肺病躺倒,那病是一種老爺病。而母親最近的病,那纔是真正讓人擔憂的可憐的病。可母親總是為我操心。

    “啊。”我應道。

    “什麼?”這回輪到母親發問了。

    兩人對視,覺得有什麼完全心照不宣。我呵呵一笑,母親也好看地一笑。

    每當有不堪忍受的恥辱感襲來,我總是幽幽發出這奇妙的叫聲。六年前離婚時的事此刻驀然浮上眼前,歷歷如昨。這讓我心裡難受,不由得“啊”了一聲。而母親不至於有我這樣恥辱的過去。不,或者也有什麼不成?

    “母親剛纔也肯定想起什麼了吧?想起的是什麼?”

    “忘了。”

    “關於我的?”

    “不。”

    “直治的事?”

    “嗯。”旋即歪起頭,“或許。”

    弟弟直治讀大學期間被征召入伍,去了南洋島上,從此音訊全無,直到戰爭結束也下落不明。母親雖然口說已經死心了再也不想直治了。但我一次也沒有死什麼心,一門心思認為肯定能見到。

    “本以為已經死心了,但喝好喝的湯的時候,總是想起直治,心裡受不了。對他再好一些就好了!”

    從上高中時開始,直治就格外迷上了文學,開始過差不多像是不良少年的生活,不知給母親添了多少麻煩。盡管如此,母親還是每喝一口湯就“啊”的一聲想起直治。我往嘴裡扒著飯,眼角一陣發熱。

    “不要緊的,直治不要緊。直治那樣的壞小子,絕不會死的。死的人全都是乖順、漂亮、溫柔的。直治麼,棍子打都打不死的。”

    母親笑著拿我開心:

    “那麼說,你倒可能是早死那伙的。”

    “哎喲,為什麼?我這樣的大腦門壞蛋,活到八十歲都沒問題!”

    “是嗎?那麼,母親我保準活到九十歲嘍!”

    “那是。”

    說罷,我有些費解。壞蛋長壽,長得漂亮的早死。母親很漂亮,但我希望母親長壽。這點讓我相當困惑。

    “捉弄人啊!”

    說罷,下唇不住地顫抖,淚水從眼睛裡湧了出來。


    是不是該講一下蛇?四五天前的下午,附近孩子們在院牆竹叢中發現十來個蛇蛋。

    “蝮蛇蛋!”孩子們一口咬定。

    想到如果竹叢中生出十條蛇來,自己就很難隨便下到院子了,就說:

    “燒掉吧!”

    孩子們高興得連蹦帶跳地跟在我後面。

    在竹叢旁邊堆起樹葉和木柴點燃,把蛇蛋一個個投入火中。蛋怎麼燒也燒不著。孩子又把樹葉和小樹枝扔在火上,加大火勢。但蛇蛋還是燒不著。

    坡下一個農家女孩從牆外笑著問:

    “干什麼呢?”

    “燒蛇蛋。孵出蛇來,太嚇人啦!”

    “大小有多大?”

    “鵪鶉蛋那麼大,雪白雪白的。”

    “那是普通蛇蛋,不是蝮蛇蛋吧。生蛋是怎麼都燒不著的。”

    女孩似乎十分好笑地笑著離開了。

    燒火燒了三十多分鐘,但蛇蛋橫豎不起火。於是孩子們從火中拾起蛇蛋埋在梅樹下,我歸攏小石子做了墓標。

    “過來,大家拜一拜!”

    我蹲下合攏雙手。孩子們乖乖蹲在我身後,做出合掌的樣子。和孩子們分開後,我一個人慢慢爬上石階。石階上面的紫籐架下站著母親。

    “你這人,做了一件狠心事啊!”母親說。

    “以為是蝮蛇,原來是普通蛇。不過,已經好好埋了,不要緊。”

    話是這麼說,可心裡還是覺得被母親看見不好。

    母親絕不是迷信的人,但自十年前父親在西片町家中去世以後,就怕蛇怕得不得了。父親臨終時,母親看見父親枕邊落有一條黑色的細繩,漫不經心地正要拾起,竟是蛇。蛇吐嚕嚕跑了,跑去走廊,再往下就不知去了哪裡。看見的隻有母親和和田舅舅兩人,兩人對視一下。為了不驚動客廳裡給父親送終的人,都忍著沒有作聲。所以,盡管我們也在場,但蛇的事一無所知。

    不過,父親去世那天傍晚,院子池邊所有樹上都爬上了蛇的場景,我也實際目睹了。我已是二十九歲的半老太婆了,十年前父親去世時我也已十九歲,早已不是孩子了。所以,即使十年過去,當時的記憶現在也一清二楚,不可能錯。我去院子池邊剪花上供,在池邊杜鵑花那裡停住腳步,驀然看去,杜鵑樹枝頭纏著一條小蛇。我有些喫驚。接下去,正要折棣棠花枝時發現那條枝上也纏著蛇。旁邊的桂花樹、小楓樹、金雀花樹、紫籐蘿、櫻花樹,不管哪裡的樹上、每一棵樹上都有蛇纏著。可我沒感到多麼害怕。隻覺得蛇也大概和我同樣,為父親的去世而傷心,爬出洞來參拜父親之靈。我把院子蛇的事悄悄告訴母親。母親也很鎮定,略微歪起脖子,似乎在思索什麼,但什麼也沒說。

    不過,兩起蛇事件自那以來使得母親極度討厭蛇則是事實。或者說較之討厭蛇,好像更對蛇懷有尊崇、懼怕即敬畏之情。

    燒蛇蛋的事被母親發現了,母親肯定感到一種極不吉利的東西。想到這點,我也陡然覺得燒蛇蛋是非常可怕的事。說不定這將給母親帶來不好的報應。我為此擔憂得不行,日復一日耿耿於懷。而今早卻又在飯廳裡順口說出長相漂亮的人早死這種不著邊際的胡話。說罷怎麼也無法圓場,以致哭了出來。收拾早餐碗筷時間裡,自己胸口總好像爬進一條縮短母親壽命的可怕的小蛇,厭惡得不得了。

    這麼著,那天我在院子裡看見了蛇。那天風和日麗,我忙完廚房裡的活計,把籐椅搬到院裡的草坪,想在那裡用毛線織東西。剛搬籐椅下到院子,就看見院石細竹叢那裡有蛇。啊,討厭!但這隻是一閃之念,再沒多想,搬著籐椅折回上到檐廊。把籐椅放在檐廊裡,坐在上面織東西。到了下午,想從位於院子一角的佛堂深處藏書中取出洛朗桑畫集。剛下到院子,就看見一條蛇在草坪上慢慢爬行。和早上的蛇一樣,細細長長,模樣優雅。我猜想是母蛇。它靜靜爬過草坪,爬到薔薇背陰處的時候,停住揚起脖子,晃動火焰般的細舌,一副東張西望的樣子。過了一會兒,垂下脖子,無精打采地盤在一起。那時我也隻是把它看作一條美麗的蛇,而少頃去佛堂取出畫集回來往剛纔有蛇的地方悄然一看,蛇已不見了。

    傍晚,我和母親在中式房間一邊喝茶一邊目視院子。隻見石階第三階那裡,早上那條蛇又慢慢閃了出來。

    母親見了,說道:

    “那條蛇是……”

    說罷朝我這邊跑來,抓著我的手獃立不動。母親那麼一說,我也心中一驚,一句話脫口而出:

    “蛇蛋的母親?”

    “是、是的!”母親的語聲沙啞起來。

    我們手拉著手,屏息斂氣,默默注視那條蛇。在石頭上懶洋洋盤成一團的蛇,東搖西晃似的蠕動起來。隨即有氣無力地穿過石階,往燕子花那邊爬去。

    “一大早就在院子爬來爬去來著。”我小聲告訴母親。

    母親嘆了口氣,癱瘓似的坐在椅子上。

    “是吧?是在找它生的蛋呢,怪可憐的。”母親以憂郁的聲音說。

    我無奈地呵呵笑了。

    夕暉照在母親臉上,母親的眼睛看上去閃著藍光。那約略含怒的臉龐,美得讓人恨不得撲上去。啊,我覺得母親的面容,和剛纔那條美麗的蛇有相似之處。不知、不知為什麼,我感覺自己的胸間盤踞的蝮蛇般丑陋的蛇,有可能遲早把甚為傷心的那般美麗的母蛇一口咬死。

    我把手搭在母親柔軟纖弱的肩上,渾身無端地掙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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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序言

    太宰治:“無賴”中的真誠


    林少華


    倘以三駕馬車打比方,日本近代文學的三駕馬車應是夏目漱石、森鷗外和芥川龍之介;日本現代文學的三駕馬車則非此三人莫屬:川端康成、三島由紀夫和太宰治。令人沉思的是,六人中有四人死於自殺。尤其後“三駕馬車”,居然集體跌入自盡深淵。太宰治於一九四八年投水自盡,年僅三十九歲;三島由紀夫於一九七O年剖腹自絕,正值四十五歲盛年;川端康成於一九七三年含煤氣管自殺,時年七十四歲。其中太宰治從二十歲開始自殺,接連自殺五次。雖說愛與死是文學永恆的主題,但就世界範圍來說,多數作家都程度不同地將作品中的愛與死同個人生活中的愛與死剝離開來。而像太宰治這樣使得二者難分彼此的,無疑少而又少。在這個意義上,要想真正理解太宰治的作品,就要首先了解太宰治其人,就要進入其個人世界,盡管那是個大多時候霧霾彌天、充滿淒風苦雨的世界。

    太宰治,本名津島修治。一九O九年(明治四十二年),太宰治作為第六個男孩兒出生於青森縣一個有名的大地主家庭。父親源右衛門是當地的名士和高額納稅者,曾任貴族院議員、眾議院議員。母親體弱多病,太宰治由乳母帶大。豪宅深院,家中男女傭人多達三十人,出入有帶家徽的馬車。不過由於當時日本實行長子繼承制,他作為第六子在家裡並不受重視。這使他在懷有貴族意識的同時逐漸萌生了邊緣人意識和逆反心理。高中時代開始接觸馬克思主義,因此對自己的地主出身即剝削階級出身產生自卑、內疚和負罪感。一九二九年服安眠藥自殺未遂。翌年進入東京大學法文繫,一邊用家裡充裕的彙款遊玩享受,一邊用來資助處於非法狀態的日本共產黨,進而參加共產主義政治運動。脫離運動後同萍水相逢的酒吧女招待投海自殺。女方溺水身亡,自己僥幸獲救。其後開始同藝妓小山初代同居,但精神一蹶不振。一九三五年參加《都新聞》報社錄用考試而被淘汰,自縊未果。翌年因藥物中毒而住院治療。原先信賴的長輩和朋友們視他為狂人,紛紛棄他而去,加之入院期間小山初代與人通奸,致使太宰治對人生與社會徹底絕望,深感自己已喪失做人的資格(即“人的失格”),和初代同時自殺未遂。

    這樣的人生經歷相繼帶入他日後創作的《斜陽》和《人的失格》這兩部堪稱日本文學經典的中篇之中,尤以後者明顯。寫完《人的失格》不出一個月,太宰留下未竟之作《再見》(《Good-bye》)手稿和數通遺書,同戀慕他的山崎富榮雙雙跳入河中。此即第五次亦即最後一次自殺。日本戰後“無賴派”最具代表性的天纔作家就此落下人生帷幕,時為一九四八年六月十三日深夜時分,尚未步入不惑之年。雖雲《再見》,而不復見矣!

    《斜陽》寫於作者離世前一年的一九四七年上半年。貴族出身的母親同女兒和子原本在東京一座足夠闊氣的公館裡生活。戰敗後由於經濟上難以為繼,遂遷住遠離東京的伊豆一棟小別墅,母女相依為命,靜靜度日。不久被征召入伍的弟弟直治從南洋回來,寧靜的生活被打亂。直治不是在家酗酒,就是拿著變賣母親和姐姐衣服的錢去東京找一位叫上原二郎的流行作家花天酒地。和子某日在家翻閱直治寫的《葫蘆花日志》,得知弟弟頹廢痛苦的生活真相。母親病逝後,和子赴京同上原相見,失望之餘,被迫與之發生肉體關繫。幾乎與此同時,直治在伊豆家中自殺。和子決心不受任何舊道德束縛,生下上原的孩子。

    日本文學評論界一般認為四個主人公身上都有太宰治本人的標記。酗酒吸毒的弟弟直治疊印出中學、大學時代的作者面影;決心為“戀愛與革命”而一往情深甚至孤注一擲的姐姐和子凸顯戰爭期間作者苦悶的精神世界;流行作家上原二郎可以說是戰後作者生活的翻版;而母親身上則隱約寄托著作者的貴族情懷和審美理想,也是作品中唯一穿過淒風苦雨的一縷溫馨的夕暉,亦即“斜陽”的像征或化身。翻譯當中,幾次駐筆沉思:如果風暴不是來得太猛,而在世界某個角落保留這樣幾位懂得與鼕日天空相協調的圍巾色調、懂得合歡花有別於夾竹桃的獨特風情、懂得憐惜弱小生命、懂得小仲馬的《茶花女》和並不反對女兒讀列寧作品的優雅的貴族婦女,那又有什麼不好呢?何必人人腳上都非沾牛屎不可呢?結果,在我們自己腳上也不再沾牛屎而回頭尋找優雅的今天,優雅不見了。太宰治或許當時就已意識到了這點——盡管弟弟直治一直想逃離貴族階級而力圖成為民眾的一員,但寫給姐姐的遺書中最後一句卻是“我是貴族”。在這個意義上,《斜陽》無疑是一個沒落階級、一種過往文化、一段已逝歲月久久低回的挽歌。自不待言,挽歌旋律中也滿含著對日本戰後並未因戰敗而有任何改變的人的自私自利、蠅營狗苟和因循守舊的悲憤與絕望之情。而這點恰恰引起了人們廣泛的共鳴。作品因之風行一時,“斜陽族”成了人所共知的流行語,開“××族”表達方式之先河。

    作品結構跌宕起伏而又一氣流注,縱橫交錯而又渾融無間。筆調或溫婉細膩和風細雨,或昂揚激烈濁浪排空,不愧為大家手筆。在日本有太宰文學之集大成之譽,並非溢美之詞。甚至有人——例如小田切秀雄——譽之為青春文學。同時感嘆:“現在的青春文學在哪裡?莫非是村上春樹、村上龍?”

    前面已經提及,《人的失格》是太宰治死前不到一個月纔寫完的中篇,發表已是其身後的事了,乃太宰文學的終點站。較之《斜陽》,《人的失格》中融入的作者個人生活色彩顯然濃重得多。主人公葉藏出生於日本東北地區一個大地主家庭。父親是國會議員。葉藏從小就喜歡以搞笑或逢場作戲的方式取悅於人。赴京上高中後由於受“惡友”堀木的影響,開始吸煙酗酒和嫖妓,同時參加左翼組織的秘密聚會等活動。退出後不久同一個酒吧女招待一起跳海自殺,僅自己獲救,被學校勒令退學。老家因此不再彙款。沒有生活來源的葉藏淪為女記者靜子和酒吧老板娘的情夫,同時靠畫低俗的漫畫賺取酒錢。後來同處女嘉子結婚,過了一段短暫的正常生活。而嘉子被一個小商人誘奸事件使他受到極大的精神傷害。喝安眠藥自殺未遂後開始咯血,並為戒酒注射嗎啡。毒癮很快一發不可收拾,被送進精神病院。出院後返回鄉下生活,徹底成了廢人——失去做人的資格,人的失格!

    如果說《斜陽》是太宰文學之“集大成”,那麼《人的失格》則是太宰文學的“總決算”。雖說有相當多的部分同作者本人經歷相重合,但誇張和虛構成分亦不在少數。因此,這部中篇既是自傳體小說又不是自傳體小說——就作者生活歷程或閱歷來說,不是嚴格意義上的自傳體小說;而就其心路歷程或個人精神史而言,則是不折不扣的自傳體小說,完全可以視為太宰自虐而扭曲的精神自畫像、靈魂自白書。小說以赤裸裸的自供狀手法,將主人公對於人、對於人世的疏離感、孤獨感、恐懼感以至絕望感毫不掩飾地剖析出來,同時將作者對愛與真誠、對友情與信任、對自由與幸福的訴求推向極限,展示了邊緣人和生活在自閉世界之人血淋淋的真實的靈魂切片。在這點上,或如日本著名文藝評論家奧野健男所說,比之陀斯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馬佐夫兄弟》、《惡魔》的縱橫捭闔固然遙不可及,但其深度應在《死屋手記》之上。並且斷言:“這部作品是天生有某種性格之人、具有懦弱、美好、悲哀和純粹的靈魂之人的代言者,是他們的救贖。太宰治是為創作這部《人的失格》而來到人世的文學家。他將由於這部小說而永遠活在人們的心裡。”(參閱新潮文庫版《人的失格》解說)。在我看來,《人的失格》也好,《斜陽》也罷,至少其中有一個閃光點:真誠,頹廢中的真誠!

    不過平心而論,《人的失格》的主人公生活畢竟太頹廢了。說起來,這部小說是去年暑期在鄉下譯完初稿的。縱然是炎炎夏日,也覺得寒氣襲人。不得不時而放下自來水筆,出門遙望白雲藍天,漫步田野花園,以便讓自己“回來”。也是多少出於這種感受,一次我半開玩笑地對學生說:日本文學不宜多看,越看人越小,越內斂,縮進殼裡鑽不出來;俄法文學則越看人越大,越外向,令人拍案而起奮然出陣。

    對了,前面提及小田切秀雄在評論太宰治時提到村上春樹。記憶中村上春樹也提到過太宰治。村上在《為了年輕讀者的短篇小說指南》一書的前言中談及日本小說時寫道:“所謂自然主義小說或者‘私小說’我是讀不來的。太宰治讀不來,三島由紀夫也讀不來。身體無論如何也進入不了那樣的小說,感覺上好比腳插進號碼不合適的鞋。”的確,村上和太宰治的“腳”或“鞋”的號碼是很有區別的。最根本的區別在於:如果說村上文學意在順應社會和自我療傷、自我撫慰、自我提升,那麼太宰治則意在反叛社會和自我批判、自我告發、自我墮落。或者換個說法,前者傾向於自尊自愛以至自戀,後者傾向於自暴自棄以至自虐。但相同點也並非沒有。如二者作品的主題同樣涉及疏離於社會主流的邊緣人巨大的孤獨感甚至自閉心理,同樣表明了對戰爭的厭惡和對戰前軍國主義體制的批評(太宰治在《人的失格》中借直治之口說“日本的戰爭,純屬找死”)。而且,無獨有偶,兩人都提到魯迅。太宰治以魯迅仙臺留學經歷為基礎寫了長篇小說《惜別》。村上則在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為日本文學專業研究生上課時提及魯迅的《阿Q正傳》:“在結構上,魯迅的《阿Q正傳》通過精確描寫和作者本人截然不同的阿Q這一人物形像,使得魯迅本身的痛苦和悲哀浮現出來。這種雙重性賦予作品以深刻的底蘊。”並且認為魯迅的阿Q具有“‘一刀見血’的活生生的現實性”。

    還有一點相同的,那就是兩人作品中,死、自殺都屢見不鮮。人間諸事,生死為大。所以這裡姑且偏離主旨談幾句日本人的生死觀。日本傳統的生死觀主要源於武士道。而武士道賴以形成的淵源,除了日本本土固有的神道教,還有來自海外的佛教和儒教。佛教的禪宗哲理賦予其“生死一如”的達觀,儒教為其注入厚重強烈的道德感,而奉王陽明學說為宗的日本新儒學則賦以“知行合一”的自信和果敢。其最有代表性的表述出現在被奉為武士道經典的《葉隱聞書》中:“所謂武士道,就是看透死亡。於是在兩難之際,要當機立斷,首先選擇死。”或者莫如說,名譽高於生死。但同時強調,不惜為之一死的名譽必須是真正的名譽。日本思想家、教育家新渡戶稻造在其名著《武士道》中這樣寫道:“真正的名譽是執行天之所命,如此而招致死亡,也絕非不名譽。反之,為了回避天之所授而死去則完全是卑怯的!在托馬斯·布朗爵士的奇書《醫學宗教》中,有一段與我國武士道所反復教導的完全一致的話。且引述一下:‘蔑視死是勇敢的行為,然而在生比死更可怕的情況下,敢於活下去纔是真正的勇敢。’”

    至於太宰治的選擇死亡屬於哪一種,這裡不予置評。但這句話值得任何人記住:在生比死更可怕的情況下,敢於活下去纔是真正的勇敢。

    最後請允許我就翻譯本身啰嗦兩句。《斜陽》和《人的失格》已有若干中譯本印行。尤其《人的失格》,中譯本據說已不止十種。對我來說,一來並非太宰治研究者,二來平日關注不多,本無意涉足太宰譯事。此次率爾啟筆,實為上海高談文化傳播有限公司和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的“威逼”或誠意所致,對方一再煞有介事地強調所謂林譯本如何必不可缺。勉強譯畢,又不揣淺薄拉拉雜雜寫了這篇絕不算短的譯序。林譯也好林序也罷,唯願都不至於讓讀者朋友過於失望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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