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大眾哲學(套裝上下卷)》:
哲學與常識
公雞打鳴後天就亮了,太陽每天從東方升起,穿上棉襖人就暖和了……這些都是人親身經歷過的真實事情,從來沒有騙過任何一個人。天長日久,這些就都成為了常識。
常識,是人們日常生活中對客觀事物的經驗感受和認識。常識是人類社會世代經驗的積澱。常識的特點就是“經驗”,是不需要經過大腦理性處理的。
常識不完全是錯誤的認識。常識有兩種:一種原本是科學的發現,但隨著人類的進步和發展,而轉變成為常識了。比如地球是圓的、地球是圍繞太陽轉的,在哥白尼(Coper-nican,1473-1543年)時代是偉大的科學發現,今天則成為常識;一種則是人們在日常生活中積累起來的經驗。比如,開水會燙傷人、海水是咸的。常識反映了事物現像,對事物本質往往沒有深究。不能把錯誤的認識一概歸人常識,但常識也有錯誤的,至少是不嚴謹的。天不是公雞喊亮的,太陽也不是東升西落,棉襖本身是不會發熱的。常識體現出來的感覺的真實、現像的真實與背後的真正原因、真實情況往往有很大差距。
哲學是對常識的理性超越,僅僅用常識是理解不了哲學的。從現像來看,哲學好像一種“胡思亂想”,甚至還是對常識的一種顛覆。所以當我們簡單地把常識與哲學攪到一起的時候,不僅得不出有用的結論、明確的答案,反而會滋生出莫大的迷惑,把自己搞得暈頭轉向。
古希臘哲學家芝諾(Zeno,約前490-前425年)曾提出過兩個著名的論斷:
一個是“飛矢不動”。從常識看,在空中飛行的箭怎麼能不動呢?但芝諾說,箭在每一個時間點肯定要在一個固定的位置上,所以從這一個一個的時間點來看,箭當然是停止的。
另一個是“阿基裡斯永遠追不上烏龜”。芝諾說,假如讓烏龜先爬上一段路,哪怕這段路很短,讓一個古希臘跑得最快的人阿基裡斯去追也還是追不上的。為什麼呢?因為在阿基裡斯追上烏龜之前,必須先到達烏龜先前到達的地方,可是當他到烏龜先前到過的地方時,烏龜又往前爬了。不管烏龜爬得有多慢,你都先得到達它先前已經爬過的地點,這樣當然就不可能追上烏龜了。
這兩個論斷從常識上講不值一駁。亞裡士多德說,阿基裡斯會追上烏龜的,隻要準許他越過界限就可以了。我們普通人沒有亞裡士多德那麼儒雅,但會很直白地說,你芝諾既然認為飛矢是不動的,自己站到箭頭前面試試。這種辯駁固然不錯也很有力量,可已經不是芝諾的邏輯了。芝諾的問題是如果你去反駁他的邏輯推演過程是很不容易的、甚至是不可能的。所以,列寧曾經講過,“問題不在於有沒有運動,而在於如何用概念的邏輯來表達它”。這句話點出了哲學與常識的差別。
常識作為經驗永遠隻能停留於有限,哲學可以在有限中去體察無限。我們都知道芝諾是錯的,但在這一點上哲學的錯誤是深刻的錯誤,常識的正確卻是膚淺的正確。哲學如果不能超越常識,哲學就永遠不可能成為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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