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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金發考
該商品所屬分類:圖書 -> 人民文學出版社
【市場價】
497-720
【優惠價】
311-450
【作者】 葉兆言 
【出版社】人民文學出版社 
【ISBN】9787020108282
【折扣說明】一次購物滿999元台幣免運費+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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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介紹



出版社:人民文學出版社
ISBN:9787020108282
版次:1

商品編碼:11773727
品牌:人民文學出版社(PEOPLE’S
包裝:平裝

叢書名:葉兆言中篇小說
開本:32開
出版時間:2015-10-01

用紙:膠版紙
作者:葉兆言


    
    
"

編輯推薦

著名作家葉兆言中篇小說繫列
避雅就俗,俗中見雅;
臧否人物,鉤沉歷史,
最誠實的寫作,深度探索復雜人性

內容簡介

葉兆言中篇小說繫列是著名作家葉兆言近年來的中篇小說精華結集,《王金發考》收錄:《戰火浮生(挽歌Ⅰ)、《殤逝的英雄(挽歌Ⅱ)》、《殉情:挽歌Ⅲ》、《走近賽珍珠》、《王金發考》、《故事:關於教授》等6部中篇。
葉兆言中篇小說繫列已出其他7種包括:《夜泊秦淮》《日本鬼子來了》《紅房子酒店》《關於廁所》《重見陽光的日子》《王金發考》《餘步偉遇到馬蘭》。
感謝中篇小說,它豐富了我的寫作人生,讓文學夢想變得如此充實。
感謝一起打拼的文學戰友,感謝所有批評過我的人,感謝那些近乎客套的鼓勵和督促,感謝我們擁有的共同歲月。
感謝讀者,沒有讀者閱讀,我們曾經的蹉跎,曾經的風風火火,可能什麼都不是。
——葉兆言

作者簡介

葉兆言,1957年出生,南京人。1974年高中畢業,進工廠當過四年鉗工。1978年考入南京大學中文繫,1986年獲碩士學位。80年代初期開始文學創作,創作總字數約五百萬字。主要作品有七卷本《葉兆言文集》,《葉兆言作品自選集》,三卷本葉兆言短篇小說編年《雪地傳說》、《左輪三五七》《我們去找一盞燈》以及各種選本。另有長篇小說《一九三七年的愛情》、《花煞》、《別人的愛情》,《沒有玻璃的花房》、《我們的心多麼頑固》、《蘇珊的微笑》,散文集《流浪之夜》、《舊影秦淮》、《葉兆言絕妙小品文》、《葉兆言散文》、《雜花生樹》、《陳舊人物》等。

精彩書評

★兆言的故事總是引人入勝,我想這是來自於他寫作時令人尊敬的誠實,正是這樣的誠實讓他的纔華和敘述中的人物故事熔於一爐,讓他的故事張開了,讓我們的閱讀迅速投入進去,並且不能自撥。
—— 餘華

★葉兆言近年來的寫作徹底放下了架子,越來越多地考慮小說的可讀性和耐讀性,經過多年的摸索和調整之後,其小說空間更顯明朗而寬大,俗中見雅,對人性的探索也抵達了令人滿意的深度。
—— 蘇童

目錄

戰火浮生(挽歌 Ⅰ)
殤逝的英雄(挽歌Ⅱ)
殉情(挽歌Ⅲ)
走近賽珍珠
王金發考
故事:關於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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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書摘

戰火浮生(挽歌Ⅰ)
1
江賡沒想到車站會這麼蕭條。有關戰爭如何殘酷的各路小道消息,正扇動著黑顏色的翅膀,人心惶惶地到處流傳。售票的小窗口 被一塊木板堵得十分嚴實,他有些猶豫地敲了一下堵在那兒的那塊木板,隨著咚咚的回響,從裡面似乎傳出了人聲。過了半天,他又輕輕在木板上敲了幾下。木板被移開一段距離,一張肥胖的臉從半個窗口中透出來,不耐煩地白了江賡一眼。
“我想要一張去望亭的車票。”江賡不明白自己什麼地方出了差
錯,惹得對方這麼不高興。
“你去望亭?”肥胖的臉立刻笑了,立刻有聲有色,“這兵荒馬亂的,人家都從那兒死裡逃生逃出來,你倒好,想去找死?”
江賡不介意地笑笑,將錢遞過去。
肥胖的臉一邊找錢,一邊嘀咕,臉上的笑已經沒了:“年輕人,別活得不耐煩,好端端去送死。沒聽說前幾天,一個和你差不多的人,說是奸細,二話沒說,一槍就給崩了。”
這樣的日子裡出門是有些不合時宜。江賡接過車票和找的零錢,掉頭便走,走出去了幾步,停下來仔細看車票上的時間。外面升起了霧,江賡心情有些沉重地從濕漉漉的霧裡走過,去檢票口。檢票口根本沒人,他在那兒站了一會兒,隱隱約約看得見鐵軌上停的機車。
一列火車頭轟隆轟隆衝進車站,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從車頭上
跳下一位全副武裝的青年軍官,急匆匆往外奔,跑到江賡面前,一 把抓住他的衣服,氣急敗壞地問他電話在什麼地方。江賡搖了搖頭, 給他看手中的車票。青年軍官用北方話罵了一句娘,朝四處大聲喝道:“喂,有人沒有!”空蕩蕩的車站大廳傳來了嗡嗡的回聲,青年 軍官惡狠狠地朝大廳外跑去。
又恢復到最初的寂靜。江賡舉起車票,看了看,穿過檢票口, 走到了月臺上。空空的月臺仿佛夢幻中的世界,一切都是靜止的, 除了霧一會兒濃一會兒淡在變化。江賡找到了他將乘坐的那趟列車,車上一個人影也沒有。車票上的時間已經到了,他孤零零地站在那兒,東張西望不知所措。
一個小時過去了,霧散了,太陽從東面的大樓旁邊照過來,他依然孤零零站在月臺上,依然東張西望,仿佛被遺棄在那兒的孩子。
機組人員總算來了,穿著油跡斑斑的工作服,正在車頭上亂忙。江賡走過去,詢問列車什麼時候能開。一個手上戴著副髒手套的年輕司機上上下下打量江賡,說他也不知道列車什麼時候纔能開。
“你去哪兒?”
“望亭。”
手上戴著髒手套的年輕司機不相信地又看了一眼江賡:“你去望 亭?”正在車頭上干著活的其他人,也停下了手中的活,一起對他看。江賡讓他們看得很有些不好意思。
“喂,你買了彩票沒有?”
“什麼彩票?”
“江浙戰爭決勝券。嗨,頭獎四千塊呢!”
江賡搖了搖頭。這次交戰的雙方是江浙軍閥,鏖戰方酣,不知鹿死誰手,上海有善於投機的人,立即發行了江浙戰爭決勝券。決勝券分紅綠兩種顏色,浙紅而江綠,印得十分簡陋,券面上除了中文,還附有英文,各兩萬張,每張售銀一圓,中頭獎者,可獲四千大洋,然後依次遞減,一直到十獎。十獎之外,凡買了獲勝一方的獎券,可收回原來的本錢的一半。性命攸關的軍閥混戰成了遊戲,大家都爭著買彩票,決勝券頓時爭漲至五倍。
火車磨磨蹭蹭三個小時以後纔發車,沒幾節車廂,更沒有幾個旅客。江賡找了個位子胡亂坐下,發現他那節車廂隻有幾個披麻戴孝哭哭啼啼趕著去奔喪的人。火車開出去不久便停了,一停又是大半天,一位查票的老頭唱歌似的吆喝了一聲,走過來,對著那幾個穿著喪服的旅客瞅了幾眼,看了看他們手中捏著的票,也懶得仔細檢查,徑直走到江賡面前,滿臉堆笑仿佛遇到熟人一樣。江賡心中感到疑惑,把票遞了過去。
“先生這是去望亭。”查票的突然嚴肅起來,“這幾天,那一帶可是最喫緊了。喂,先生,二等車去吧?”
那邊奔喪的旅客中有一位號啕大哭開了。查票的老頭回了一下頭,繼續說:“跟這幫人坐一起,也太委屈你先生了,又不要你多加多少錢的,稍微有那麼一點點,意思意思就行。跟你說,這兵荒馬亂的,你出門,還就是坐二等車保險。坐了二等車,你就是有身份的人。這一路過去,不知還有什麼意外呢!”
江賡終於被查票的說動,站起來,和查票的一起往二等車廂走。
走過一節空車廂,見一群大兵呼嘯著正往車上爬。江賡跟在查票的後面,從大兵身邊用力擠過,查票的一邊擠,一邊連聲打招呼。江賡無意中回頭,發現身後那節空車廂,轉眼之間,已被一擁而上的大兵占據。
好不容易到了二等車廂,條件自然是好多了。查票的不住地誇口,誇了好一陣,纔依依不舍離去。“怎麼樣,你看看多干淨。出門在外,要我說有的錢實在不應該省的。先生,要是平常,你花這錢,哪能坐二等車?”
車廂裡現在隻剩下江賡一個人。火車停在一個很小的車站上,從車上望出去,看得見一排木柵欄圍著的小月臺,月臺上荷槍實彈的士兵站在那兒放哨,木柵欄外,來來往往的大兵像天上飄動的雲彩飄過來飄過去,又好像課間休息嬉鬧著的小學生,混亂了一陣突然沒了蹤影。
陌生人什麼時候出現在月臺上,江賡沒有注意到。火車好像在小站上生了根。陽光燦爛,月臺的木柵欄外是大片的田野,已經見不到大兵的田野上蹦蹦跳跳飛著幾隻覓食的灰喜鵲。江賡伏在玻璃窗上,心有感觸地看著外面的世界。軍閥跟鬧著玩似的混戰,生靈塗炭,世界變得毫無生機。
陌生人是突然出現在江賡眼前的。荷槍實彈的士兵一直極獃板地豎在那兒站著崗。江賡心不在焉地看著月臺上的士兵。穿著長衫的陌生人,站在那兒和一名軍官談笑風生,很顯然已經說了很長時間的話。車頭上的汽笛終於嗚嗚地叫了一聲,陌生人向軍官揮手致意,轉身上了車。火車開始慢慢向前駛去,月臺上荷槍實彈的士兵,
那位和陌生人說笑的軍官,變得越來越小,消失在江賡的視線裡。
車窗外又呈現出大片大片豐收在望的稻田,一隊潰兵正沿著鐵路線退下來,一個頭上繞著繃帶的中士站在高高的路基上,衝著低處的小河撒尿,一邊撒尿,一邊回過頭來,望著身邊風馳電掣的火車。
關著的車廂門突然打開,陌生人在查票的引導下,走進二等車廂。
2
火車在天完全黑了的時候纔到達望亭站。江賡和陌生人不約而同站了起來,往車門口走。他們都有些為對方的舉動感到意外。沒有人來替他們打開車門,陌生人走在前面,在車門口那兒站了一會兒,毫不猶豫地打開車門,跳下車。
小小的月臺見不到一個人影。秋風帶著些涼意吹過來,一陣嘩嘩啦啦的樹葉聲,細細的一道月牙已經掛在了天上。火車遲疑了一下,緩緩開出去,所有的車廂都是空的。亂哄哄的大兵顯然早在他們之前就下了車。轟隆轟隆的聲音響過之後,江賡聽見不遠處一隻狗有一聲無一聲地叫著。他看了看站在那兒和他一樣有些猶豫的陌生人,沿鐵路線往前走了一段,然後左拐,向碼頭走去。陌生人緊緊地跟在他身後。
碼頭離車站不遠。空空的碼頭正如江賡事先預料的一樣,河水微微發亮,倒映著天上的星星和月牙。江賡和陌生人不約而同往碼頭邊的小村子走去,揀了一家從窗戶裡透出燈光的人家敲了門。門
吱的一聲,推開 一道縫,一位極瘦弱的中年人探出頭來。
“有沒有船?”陌生人問道,“能搞條船送我去米村嗎?”
江賡聽說陌生人將和自己去同一地方,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
“哪裡還有船,就是有船,我們也不敢送客人。”
這一帶因為打仗,所有的船都被軍方征集。從門縫裡射出的燈
光照在陌生人有些發愁的臉上,他咬了咬嘴唇,不死心地問:“真的
一條船都搞不到?”
極瘦弱的中年人小眼睛在江賡和陌生人身上滴溜溜打轉,很為
難地搖搖頭:“就是有船,也——米村,幾十裡路呢,不行,太亂
了,恐怕沒有人敢去。”
陌生人感覺到了一點希望,轉過身來,問江賡去什麼地方。“怎
麼,你也去米村?”和江賡最初的反應一樣,陌生人為這巧合感到十
分喫驚。不過他似乎立刻鎮定下來,非常平靜地說:“錢方面嗎,我
們自然會多出一些。”
“船倒是有一條,”極瘦弱的中年人一邊說,一邊情不自禁地哆嗦,“阿三那條船,來征集船隻的時候,阿三正好出去送貨,巧也巧了,就他這條船還在,要不然,你們去問問他看。不過,錢少的話,他怕是也不肯送的。”
阿三家就在隔壁,已經上床睡覺,被喊起來以後,揉著惺忪的眼睛,漫天要了一陣價,總算答應下來。於是草草收拾了一下,連夜上路。船歇在村頭河岸邊的一株大柳樹下,天很黑,江賡在上船的時候,差一點跌到水裡去。陌生人一把扶住了他,待他站穩了,二話沒說,又把手松開。江賡心慌意亂,竟然忘了致謝,等想到了,
事情已過去,隻得作罷。
船向南駛去,剛開始是逆風,船唇響著汨汨的水聲,很喫力地往前走。是一條半新半舊的低篷船,後艄有兩支櫓,阿三和那極瘦弱的中年人一人一支,搖櫓時,每一回扳動,都得用一個肩膀往前一頂,
一條腿往下一頓。風越來越大,阿三搖了幾下,就非常粗野地罵一聲娘。船總在離岸不遠處航行,櫓聲一對一答,單調地嗚咽著。沿河的堤岸,稀稀落落生長著高大的古樹,若有若無的村屋,偶爾傳來一兩聲槍聲,劃破天空,為陰森森的夜晚增添了恐怖的色彩。
江賡和陌生人裹緊了衣服坐在艙裡,愁眉苦臉相對無言。小桌子上一盞錫燭臺裡,點著半截紅燭,風從外面鑽進來,火苗跳著舞蹈。黃黃的燭光照亮了艙中的一切,除了那張小桌,靠後壁的一塊可以當作小床的平板上,放著一床大紅花被褥。陌生人抽著煙卷,艙裡青煙裊繞,他對著大紅被褥看了一會兒,掃了一眼江賡,發現江賡正盯著自己看,不由得笑了。
“你也去米村?”這句話熬到這會纔說,很有點可笑。陌生人自己也覺得說了句廢話,接著問,“你去那兒,有什麼事?”
“我回去看一個朋友。”
“看一個朋友?這兵荒馬亂的,大老遠的,就為看一個朋友?”
江賡苦笑笑,事到如今,想後悔也來不及,他早知道自己執意
要回去看望病危的仲癸,實在有些荒唐。“你去米村干什麼?”他隨口反問道。
“我,”陌生人十分尷尬地笑了,“我也去看朋友。”
船掉了一個頭,變逆風為順風,扯足了篷,速度頓時快了許多。
阿三把腦袋鑽進艙裡,問坐艙裡的二位,是不是肚子餓了,要不要弄些喫的。陌生人立刻響應說,趕快隨便弄些熱的東西來充點饑。
阿三說:“要是不嫌棄的話,有糖芋頭,熱一熱就可以喫。”說完便出去忙,不一會兒,果然端來兩碗熱氣騰騰的糖芋頭。江賡和陌生人都餓極了,狼吞虎咽,喫了一碗,又各人添了一碗。
“站住!”岸邊突然有人大叫,“把船拉過來。”緊接著是稀裡嘩啦的槍栓的聲音。
阿三連聲說:“不好,要拉船了。”隻當著沒聽見,拼命地搖櫓,那邊當兵的氣得大罵,先朝天上放了一槍,然後便向船上射擊。子彈尖叫著落在小船周圍,都打在了水面上。陌生人連忙吹滅了燭光,和江賡一起伏在船艙裡不敢動彈。過了一會,槍聲停止了,隻聽見急急忙忙的櫓聲吱吱咔咔響著,一場虛驚終於結束。
江賡在艙裡摸了半天,找到了一盒火柴,劃著了,重新把那支剩下一點點的紅燭點上,然後拉開小桌的抽屜,又拿了一根新的紅燭,在殘燭上點著了,取下殘燭,換上新的紅燭。陌生人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卷煙盒來,遞了一支煙卷給江賡,江賡客氣了一下,接了過來。兩人在紅燭上點燃煙卷,吧嗒吧嗒抽起來。江賡平時是不抽煙的,抽著抽著,嗆住了,大聲咳嗽。陌生人笑了笑,提議還是把燈熄了好,免得再引起什麼麻煩。江賡覺得有道理,噗的一聲,將紅燭再次吹滅。黑暗中,隻剩下兩支燃著的煙卷一明一暗地閃著。
茫茫長夜仿佛沒有盡頭,東方好不容易露出了魚肚白,米村就要到了。江賡和陌生人木樁似的站在甲板上,遠遠地已經可以看到村頭那株高大的銀杏樹。米村是江賡生長的地方,那裡的人他應該
都認識。“你打算去看誰?”他捋了捋被霧打濕了的頭發,向陌生人發出了詢問。
“江南牧人。”
3
江賡冒著兵荒馬亂掉腦袋的危險,回鄉看望仲癸的時候,仲癸大口大口地吐著血,正在死亡線上掙扎。肺病的結核杆菌毫不留情地折磨著他。這位米村最顯赫家族的最後嫡傳,似乎已經知道自己
的末日即將來臨,在一陣劇烈的難過以後,他躺在床上,十分平靜地向僕人老康交待後事。
通往水上莊園的活動小橋早已高高弔起,漆得锃亮敲上去像石頭一樣堅硬的棺材,就放在離仲癸不遠的地方。沿樓道上去的小門被釘子釘住了,陪在仲癸身邊的隻有一個年老的僕人老康。臨終的仲癸把自己關在一個幾乎是封閉的環境裡,所有的食物和用具,都從唯一沒有釘死的小窗戶弔上弔下。在通往天國的旅途中,仲癸仿佛已看到江賡穿過兵荒馬亂的歲月,毫不遲疑地向他奔來,在大口大口吐血的間歇中,他斬釘截鐵地告訴老康,最後一顆棺材釘沒釘好之前,任何人不許踏進已經封閉了的小屋。
仲癸的祖上是前清的封疆大臣。到了父親那一輩,做官做膩了, 萬念俱灰,回到老家過田園生活。米村地處偏僻,仲癸的思想卻不落後保守。父親過世以後,作為新的當家人的仲癸立志要辦三件事。
第一是辦所小學,教育宗族鄉黨之子女。第二是辦一家診療所,救
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江賡曾是仲癸所辦小學的第一位教師,國文,史地,數學,體育,音樂以及圖畫手工課無所不教。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仲癸既是江賡舊學方面的恩師,又是他唯一的摯友。他們曾一起攻讀商務印書館辦的函授學校,每到考期,題目寄來了, 兩人限時做完,然後相互檢查互相訂正。奇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雖然年齡相差許多,對未來的一致看法,使得仲癸和江賡成了親密無間的忘年之交。
學校的事務後來主要由江賡負責。小學校一度辦得有聲有色轟轟烈烈。由於江賡的表現出色,仲癸開始把精力用在開辦診療所上。還是在父親在世的時候,仲癸便上過上海丁福保仲祜的函授學校,以後又遍讀丁氏的醫學書數十種。多少年來,他刻苦鑽研醫術, 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一旦時機成熟,他親自去上海買了大量藥品,然後回來正式開業,免費替人治病施藥。
米村最顯赫家族的繼承人,成了人們心目中的傳奇人物。小學和診療所辦了以後,仲癸卻為他立志要辦的第三件事嘔心瀝血,喫盡了苦頭。這第三件事便是創辦一張白話報紙。這實在是一個發了瘋的念頭。新式的小學和診療所造福鄉裡,誰都覺得這是一件好事,偏偏老派的人看不慣。盡管新文化運動在北京在全國的各大城市如火如荼,但是越是偏僻的地方,保守的勢力越是強大越是像回事。仲癸創辦的本地的第一張白話報,仿佛是晴天裡的霹靂,又仿佛是干柴遇火火上澆油,小小的米村頓時掀起軒然大波。這張專程送到上海去油印的,16 開小冊子差不多的幾十份小報,在閉塞的鄉下人的頭腦裡,灌輸了一連串天方夜譚似的新奇觀點,茶餘飯後,漫長夏夜納涼的門板上,人們津津樂道大談已經一再歪曲了的小報內容。既然男人可以娶
妾嫖娼,女人為什麼不能找個把面首小白臉樂一樂。男女平等的口號變成了男盜女娼大家都可以不是東西的代名詞。
老派的保守勢力終於告狀告到了縣城,縣城管不了,又告到省城。書獃子兮兮的仲癸,好事做過了頭,竟成了當地連續發生的幾樁私通事件的幕後策劃和罪魁禍首。在袁世凱密謀復闢稱帝的那年秋天,保守勢力終於大獲全勝打贏了官司,省裡下公函到縣裡,然後縣裡又派了兩個瘦骨嶙峋的公差,風塵僕僕趕到米村,查封了正準備問世的第二期小報。
這場新與舊的較量使得仲癸斯文掃地名聲狼藉。膽小怕事的佃戶把自己的小孩從小學接了回去,重讀之乎者也重讀《三字經》和《龍文鞭影》,不敢再讓孩子領教人是猴子變的荒唐思想。新式教育這顆老派人的眼中釘終於被連根撥除,小小的診療所也不能幸免。
貪圖小恩小惠的家婦甚至不願意再找仲癸醫治自己的頭痛腦熱。大好的形勢發生了不可思議的逆轉,關於仲癸種種不利的謠傳到處流傳。
仲癸正是在這個不幸的季節開始了從此永不間斷的咳嗽。他的三大志願遭到了迎頭猛擊和滅頂之災。一個秋風秋雨愁煞人的夜晚,一盞白瓷罩的臺式洋油燈下,通過一架德國造的顯微鏡,仲癸無意中發現了自己痰中的血絲。隨著淡淡的血絲越來越多越來越粗,他不得不啟程去上海,找他那位從來不曾見過面的醫學導師丁先生仲祜診治。診治的結果令人感傷和悲哀,雖然仲癸剛過不惑之年,他已得了當時稱之為絕癥的肺癆。
病情惡化之快之神速,遠遠地超過了人們的預料。從上海回來還不到一個月,仲癸開始大口大口地吐血。鮮紅的血吐在白的手絹上,沉甸甸的,像是包著一團濕乎乎的什麼東西。仲癸的臉紙一樣蒼白,兩眼直直地捧著手絹,滲出來的血滴仿佛散了線的珠子似的,連續不斷地往下掉,以至於伺候仲癸的年輕女僕小花當場嚇暈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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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序言

三十多年前不明白什麼叫中篇小說,印像中隻有長短之分。有人問高爾基,長篇和短篇哪個更容易,他說長篇是大炮,短篇是手槍,都屬於武器,都可以用來殺人,都不容易,無論長短,把它們貨真價實地寫好,這個纔是最重要。
剛開始寫小說,我對怎麼寫,寫多長,全無心計。想寫就寫,無知必膽大,短篇中篇長篇,一口氣寫很多年,寫了一大堆文字,轉過頭來往前看,總結回顧,發現自己最多的還是中篇。兩年前短篇結集,收在一起勉強三本。這次出版中篇小說,輕而易舉就是五本。還有一些因為版權,暫時未收入這個繫列,如果照單全收,差不多又可以五本。
這套書的責任編輯杜晗來信,問能否將餘華和蘇童寫過的兩段文字印在封底,我立刻回信拒絕,理由是不能一而再,沒完沒了地讓人家受累。當年拉大旗做虎皮,已經沾光太多,現在還要人家亮相站臺,明顯有些欺負老朋友。
然而在最後,我還是忍不住,要把杜晗轉來的兩段文字寫在這裡:
兆言的故事總是引人入勝,我想這是來自於他寫作時令人尊敬的誠實,正是這樣的誠實讓他的纔華和敘述中的人物故事熔於一爐,讓他的故事張開了,讓我們的閱讀迅速投入進去,並且不能自撥。——餘華
葉兆言近年來的寫作徹底放下了架子,越來越多地考慮小說的可讀性和耐讀性,經過多年的摸索和調整之後,其小說空間更顯明朗而寬大,俗中見雅,對人性的探索也抵達了令人滿意的深度。——蘇童
引用這兩段文字,已不僅僅是做廣告,而是懷念過去的美好時光。按年齡,我比餘華蘇童略長,文學輩分上卻是同一撥人。一起成長,一起度過寫作青澀期,我們的名字常放在一起,榮辱與共,既是互相提攜的好友,更是良性競爭的對手。坦白說,羨慕他們的纔華和成績,想追上並且超過他們,一直是夢想,是我持續不斷寫作的動力。
因此,在這個後記中,首先要感謝中篇小說,它豐富了我的寫作人生,讓文學夢想變得如此充實。其次要感謝一起打拼的文學戰友,感謝所有批評過我的人,感謝那些近乎客套的鼓勵和督促,感謝我們擁有的共同歲月。
最後,當然更要感謝讀者,沒有讀者閱讀,我們曾經的蹉跎,曾經的風風火火,可能什麼都不是。
2012年5月2日於南山
三本新的中篇集又要和讀者見面了,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高興。該說的已都說過,隻能再次表示感謝,感謝編輯,感謝那些讀到這些文字的讀者。
2015年7月29日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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