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晚上之後,吳佩琳先是對宋懷良的襪子難以忍受,宋懷良一換上拖鞋,地板上和客廳裡的腳汗臭氣,刺激得吳佩琳一陣陣干嘔,她捂住鼻子,宋懷良問怎麼了,吳佩琳說你沒聞出來嗎,鑽進屋內的蒼蠅都被嗆死了,宋懷良拎著沾滿煙味的公文包站在客廳中央,一臉茫然:“五裡井一個禮拜纔換一次襪子,你都沒說味道嗆人,現在兩天換一次,我還不去工地。”吳佩琳松開捂著的鼻子,跑到陽臺上打開窗子,說:“年齡大了,胃口淺。”
吳佩琳驚詫於宋懷良的腳汗熏得她心神不寧,更驚人的感覺變本加厲,女兒寒假回來那天,陽光很好,宋懷良接回依琳,移步到陽臺上抽煙,他站在陽臺封閉的窗前,下午的陽光在他的側面留下了一片陰影,躺在陽臺竹椅上吳佩琳對宋懷良說:“往後站一站,你擋住了窗外的光線。”宋懷良很迷惑地望著吳佩琳:“這麼大的陽臺,我擋住光線了嗎?陽臺上到處都是陽光呀!”他不放心地看了看自己的影子,影子很小,有些歪。
吳佩琳也對自己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很不理解,過了一會兒,她終於悟出來了,自己不是介意宋懷良擋住了光線,而是介意宋懷良站在她面前,他的存在已經妨礙到了她。想到這,她的心裡微微一顫,五裡井的宋懷良已隨風而逝了。
宋懷良沒有吳佩琳那麼細膩,他撤回到客廳門邊,陽臺上的影子就不見了,宋懷良扶著客廳的門說:“你需要去看一下心理醫生!”
吳佩琳像是無緣無故地被捅了一刀,疼痛和羞辱一起湧上心頭,她從躺椅上跳起來,憤怒地指著宋懷良的鼻子:“你纔要去看心理醫生!醉生夢死、腐化墮落,你早就變態了,懂不懂呀?”
宋懷良針尖對麥芒:“吳佩琳,你好好想想,這麼多年,你都干了些什麼,這也看不慣,那也不合作,你隻是廠長的女兒,不是皇宮裡的公主,出門看不慣社會,進門厭煩家庭,公司是非法的,我是有罪的,把你的所作所為拿到全廬陽市面前,無記名投票,看看到底是誰變態!”*後的薄如蟬翼的面紗撕開後,情面和尊嚴就成了一塊破抹布,相互傷害升格為吵架的基本姿態,這時候,五裡井老屋裡的青春和夢想,隨著那些拆遷的老屋一起消失殆盡,連一個瓦片和一塊碎玻璃都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