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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吾愛吾師
    該商品所屬分類:圖書 -> 人民文學出版社
    【市場價】
    497-720
    【優惠價】
    311-450
    【作者】 俞寧 
    【出版社】人民文學出版社 
    【ISBN】9787020167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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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介紹



    出版社:人民文學出版社
    ISBN:9787020167135
    版次:1

    商品編碼:12829997
    品牌:人民文學出版社(PEOPLE’S
    包裝:平裝

    開本:32
    出版時間:2021-02-01
    用紙:膠版紙

    頁數:288
    字數:172000

    作者:俞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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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簡介

    《吾愛吾師》是一部作者回憶、懷念親人長輩們的隨筆集。作者是著名學者俞敏之子,青少年時期,他與父執啟功、包桂濬、柴德賡、李長之等先生生活交集較多,並且曾得到這些人無私的關愛與教誨。文章所寫皆是作者自己親身聞見的日常生活瑣事,事情雖然都是細枝末節,但從中我們卻能夠領略一代知識分子的精神風貌,以及他們高貴的品質和高尚的情操。作者去國三十餘載,平時很少使用母語寫作,但是一旦下筆回憶故國故人,便不自覺地流露出濃濃的京味兒,極具特色。

    作者簡介

    俞寧,1955年出生,1986年在北京外國語大學英文繫獲英美文學碩士學位,1993年在美國康乃迪克大學畢業獲英美文學博士學位。現任美國西華盛頓大學英語言文學繫教授(終身職)。

    精彩書評

    他當學徒工時的師傅,作研究生時的老師,還有最讓他念茲在茲的父親“俞師傅”和朝夕相處的“啟大爺”……他們的一句話,一個眼神兒,一個動作,哪怕當初叫他難堪,很不高興,而今,“卻話巴山夜雨時”,又會變成一種溫馨的記憶。——劉躍進


    目錄

    近乎本色的記憶·1·

    最憶師恩·8·

    鳴謝·20·

    天使的香味——回憶陸志韋校長生平片段·1·

    少年印像——我的父親俞“師傅”·11·

    母親與“抖須”·21·

    啟大爺·28·

    三十年無改父之道——和父親的約法三章·40·

    震災中的“秀纔人情”·47·

    兩位師傅·57·

    曼倩不歸花落盡—白先生墨寶一件·69·

    白先生說“不”的藝術·76·

    濃贈迎曦滿室香白先生聊美國華裔女作家水仙花·89·

    白先生的人格與風格·102·

    白先生背後的章佳氏家族·114·

    柴青峰先生出北平記·128·

    柴青峰先生逃婚記·140·

    遲來的謝意——懷念李長之先生·155·

    月光皎潔隻讀書——懷念既專且通的包天池老伯·167·

    吾師“周公”·183·

    隻緣身在此山中——懷念傅璇琮先生·200·

    懷念吳谷茗老師·207·

    附錄:

    白、白·223·

    論詩兼論人——從“明代苦吟”到“分香賣履”·233·

    金牌得主李愛銳·243·

    印度纔子白春暉·253·

    近乎本色的記憶

    □ 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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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彩書摘

    母親與“抖須”

    我從2016年暑假開始重新用漢字寫文章,沒想到一發而不可收,竟寫了二三十篇。2020年暑假開始,給自己定了一個規矩,準備暫時封筆。干什麼吆喝什麼。我一個教英文的,不能一味寫漢字文章。沒想到此時《南方周末》約稿,題目是“影響我最深的三本書”,觸發了我的回憶,竟然引我“破戒”。

    要說影響我最長久的,當數唐詩。我四五歲的時候,母親從韶關的外婆家把我接回北京。外婆送我們繞過一個水塘,母親彎下腰對著我耳朵說:“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阿婆送我情。”回到北京,夏夜院子裡,坐在父母中間乘涼。那時的市中心還有螢火蟲飛來飛去,我用大蒲扇去拍打,扇出的風讓它們飄得更遠了。母親說:“輕羅小扇撲流螢。”從濕熱的廣東來到北京,我最能體會“天階夜色涼如水”的滋味。對我來說,唐詩不是一本書,是一種聲音——母親的聲音,清柔如暑天的微風。父親問我:“你怎麼把‘撲(pū)流螢’念成‘瀑(pù)流螢’呢?”我說:“‘撲流螢’不好聽,‘瀑流螢’好聽。”父親搖搖頭,說:“怪來哉!‘撲’是入聲一屋。仄平平。”我一頭霧水。唐詩不是書,是一個謎——父親的謎,神秘如夏夜的流螢。

    我的生日比法定開學日期晚九天,要再等上一年纔能入學。母親不甘心。她領著我到大翔鳳小學,從校長室到教務處到教室,走了好幾個地方,遊說老師們:“這孩子怪,沒人教過他漢語拼音,他自己就會拼。”說罷讓老師隨便指個什麼東西,然後讓我拼出聲母和韻母:之喔桌,依蟻椅,喫汪窗,喝霧戶。校長和教務主任點了頭。出了校門,母親囑咐我,上了學不能和小朋友打架,要好好“抖須”。我在外婆家,聽不懂外人的廣東話,聽得懂家人的湖南話。

    抗戰期間母親在重慶的國立女子師範學院國語專修科讀書,勝利後跟隨她的老師魏國光先生到臺灣推行國語,普通話極標準。那天她故意用家鄉話把讀書說成“抖須”,是為了一番緊急的學前教育:“你看蟋蟀平時抖動它的長須,多威風、多漂亮!再看它打架時張開大牙,與對手掰來擰去的,多暴力、多難看!你上學以後不要做難看的事情。”我們住的那條胡同叫大翔鳳胡同,那裡的學校叫大翔鳳小學。我知道,那原來叫“大牆縫”胡同,有人嫌它不好聽,改成了大翔鳳。我想,我要真是母親所說的蟋蟀,那麼“大牆縫”倒是我應該去的地方。加上她領我奔走求情,讓我感到爬進“大牆縫”“抖須”是費力氣爭來的機會,很寶貴。

    於是我就努力認字,為了早點兒“抖須”。到了二年級的寒假,我在課裡課外認了不少字,趴在舊沙發上竟讀完了一本大約二百頁的“厚字兒書”,叫作《藺鐵頭紅旗不倒》,而在那之前,所看的都是我們叫作“小人兒書”的連環畫。因為是第一本,所以印像特別深。不知道為什麼,它影響我最深的,不是書裡寫的戰鬥故事,而是書裡沒寫、我想像出來的那個孤單的、趴在箱子上的人。這使我早早就懂得,讀書與寫書,都不是湊熱鬧的事。還有一件得意的事,是連我哥哥都不認識的“藺”字,我卻認得。

    我所讀的第二本影響深刻的書是《儒林外史》。我對周進的理解與同情,遠勝於對範進的嘆息與搖頭。但一部大書最給我震撼的,竟是那些不惹人注目的小人物。比如蕪湖甘露庵裡的老和尚,見詩人牛布衣客死他鄉,不但在他柩前念“往生咒”,而且忙碌著“煮了一鍋粥,打了一二十斤酒,買些面筋、豆腐干、青菜之類到庵”,請眾鄉鄰一起祭奠牛布衣。他說:“出家人不能備個肴饌,隻得一杯水酒,和些素菜,與列位坐坐。”眾人答道:“我們都是煙火鄰居,遇到這樣的大事,理該效勞。”於是老和尚請了吉祥寺八眾僧人替牛布衣拜了一天的《梁皇懺》。自此之後,老和尚早晚課誦,開門關門,一定到牛布衣柩前添些香,灑幾點眼淚。小人物裡有真君子,無論出家的還是在家的,都讓我聞到了一股生活本身的“煙火氣”。

    還有開香蠟店的牛老爹和間壁開米店的卜老爹,他們日常的交往寒素而溫暖:“卜老爹走了過來,坐著說閑話。牛老爹店裡賣的有現成的百益酒,燙了一壺,撥出兩塊豆腐乳和些筍干、大頭菜,擺在櫃臺上,兩人喫著。”我十四五歲時讀到這裡,無來由地覺得這樣的溫情小酌,遠勝大觀園裡“饕餮王孫應有酒,橫行公子竟無腸”式的狂歡豪宴。他們經營小本生意,勉強度日都難,卻肯互相幫襯著為孫子、外孫女完婚。卜老爹說:“一個外甥(孫)女,是我領來養在家裡,倒大令孫一歲,今年十九歲了,你若不嫌棄,就把與你做個孫媳婦。你我愛親做親,我不爭你的財禮,你也不爭我的妝奩,隻要做幾件布草衣服。況且一牆之隔,打開一個門就攙了過來……”我看到小人物在生活的重壓下仍然保持了一種素樸的尊嚴,在窘困中盡力安排自己的生活。其言行舉止,無意中流露出人性溫柔的光。可惜牛老爹的孫子牛圃郎不學好,把“三討不如一偷”之類的奸詐當作智慧,“捵開”老和尚的箱子,偷出已故牛布衣的詩集,冒充牛布衣到社會上招搖撞騙,作廉價的“名士”。我在學校裡、社會上聽到很多“做人要誠實”的說教,但都不如這段故事有效。我不能騙人,不能像牛圃郎那樣對不起他祖父那溫柔敦厚的人品。

    1978年,我考上大學,成了英語專業的學生。三年級時來了一位美國教授“老白”(Eric White)。一天他把一本書扔到我課桌上,說:“寧,你翻翻(thumb it through),如果喜歡,咱們抽印一部分,作課本。”我一看,是Walden and Other Writings(《瓦爾登湖和其他作品》),美國十九世紀作家梭羅寫的。我這一翻可不要緊,好像找到了文學的新大陸。沒翻幾頁,我就不由自主地朗誦起來:“近來哲學教授多得很,哲學家卻一個沒有。現在我們羨慕授課,因為過去我們曾經羨慕生活。作為哲學家,僅有微妙的思想,甚或建立一個學派,都是不夠的;應該熱愛智慧,並按照智慧的吩咐去過一種簡樸、獨立、大氣、信任的生活。”①我少年時跟父親讀《論語》,曾經非常崇尚“飯蔬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那種高風崇義。現在讀了梭羅的話,大有他鄉遇故知的感覺。後來還發現他從法文譯本裡讀到孔夫子“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這段話,不知是法文譯者的主意,還是梭羅本人的“妙計”,總之,英文譯本是用哥白尼名言代替了孔夫子的語錄:“To know that we know what we know, and to know that we do not know what we do not know,that is true knowledge.”我試著把它再譯回中文,感覺頗為好玩:“知道我們知道我們所知道的,也知道我們不知道我們所不知道的,這纔是真知。”這種奇妙的語言變化,把一個倫理學陳述,變成了一個認識論的陳述;把孔夫子的話用哥白尼的話來替代,而讀者又不能說它完全錯誤,使我初次感受到語言學習和文化交叉的深層樂趣。

    梭羅關於讀書的論述也讓我心生喜悅:“文字是最精美的文物……它是貼著生活最近的藝術品。”而經典作品的著者“在每個社會裡都是自然的、無法抗拒的貴族”。他提倡讀者讀書應該像著者寫書一樣的認真而慎重。最好的書房不是大學的圖書館,而是他在樹林裡自己搭建的木屋,因為不用交學費,不用付租金,成本最低,因此干擾最少、精力最為集中。讀書是精神上的新生。他挑戰性地設問:“有多少人能夠用讀了某一本書來記錄自己生命又開始了一個新的階段呢?”我因此想到了《禮記˙大學》裡的名言:“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正是因為讀了梭羅,我纔心裡打定主意,此生不妨在研讀英美文學中度過。同時產生了到瓦爾登湖遊遊泳的想法。若干年後,我帶著兒子橫渡瓦爾登湖的時候,忽然產生了幻覺,仿佛在我身旁奮力劃水的不是十四歲的男孩,而是四十歲的梭羅。古人說“一個人不能兩次涉足同一條河”,但我覺得托我浮起的那湖清水,也曾承載過梭羅簡單明快的思想:人生本不復雜,我們把它極簡化,是為了把隻有一次的生命用在我們覺得最有意思的地方。

    1982年徐遲先生翻譯的《瓦爾登湖》出版了。我買了一本送給母親。她反復閱讀,在上面畫了許多著重的橫線,並在扉頁寫了幾句話:

    兀兀不修善

    騰騰不造惡

    寂寂斷見聞

    蕩蕩心無著

    我問她什麼意思。她說:“參。”我參不透,也不太在乎。反正在參透之前,我還可以繼續“抖須”。參透以後是不是就不“抖”了呢?那也未必。

    老白教授離開中國的時候,把那本書送給了我。我至今還保存著。我每次教十九世紀美國文學課,一定用它,絕不新買一本。它現在卷邊破角,看上去像一隻疲倦的老狗。但我把它看得比魯迅那隻“金不換”毛筆還珍貴。狗是人類最忠實的朋友,這本老狗似的舊書,是我最心愛的伙伴。老白在科羅拉多大學英文繫教書,我在西華盛頓大學英文繫教書。我們聯繫不多,也沒斷。他知道我還在“抖”著他當年送給我的“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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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序言

    這些天,新冠病毒把人們都困在家裡,微信成為人際聯絡的重要方式。我偶爾會與遠在美國的俞寧教授互推文章,發現彼此有共同的興趣,即對我們成長的那段歲月念念不忘。近年,他發表了多篇文章,回憶往事,省淨耐讀,很有味道。2月26日,他在微信中提出要我寫序的事,說:“人民文學出版社計劃出版弟之懷人散文集《最憶師恩》①。不知道我兄能否撥冗為之寫一篇短序。如蒙賜序,請把您的郵箱地址發給弟,奉上全稿,供兄參考。”俞寧教授虛懷下問,叫我感慰兼及。我與俞寧教授既非熟人,也非同行。他文章中提到的一些學者,是我們這個行當中的大人物,我幾乎沒有機會接觸。我與俞寧教授在學術會議上有過幾次交往,彼此印像很好,有傾蓋如故的感覺。他年長於我,一口京腔京味,沒有絲毫的洋腔洋調。這與我見到的某些喝過洋墨水的人大不一樣。他很客氣,和你討論問題,總是一本正經,非常虔誠。一個認真的人提出來的要求,你不能不認真對待。

    於是,隨後的日子,我便沉浸在他的文字裡,也不時地喚起我的許多記憶。我們的經歷多有相似之處,在北京長大,接觸了一些文化人,自己好像也沾點文化邊兒。他說自己小時候外號“猴三兒”,我很驚訝,現在很難把這個外號與俞寧教授聯繫起來。北京話裡,“猴兒”有淘氣的意思,估計,他小時候夠淘的。這個詞兒還有一個意思,就是“猴精猴精的”。舊話說,老大憨,老二懶,最鬼是猴三。俞寧的聰明應該不用多說,當年考“托福”,能拿到663分;此後又在美國拼搏三十多年,最終站在大學講壇上專門講授英美文學。恕我孤陋寡聞,我覺得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說到外號,前面還有“俞家”二字,我便感到分量。在中國文史學界,俞寧的父親,俞敏教授的大名幾乎無人不曉。1934年,陳寅恪先生發表《四聲三問》,認為“佛教輸入中國,其教徒轉讀經典時,此三聲之分別亦當隨之輸入”。這一看法,學術界認為石破天驚。半個世紀以來,贊譽之聲,騰於眾口。三十年前,我撰寫《門閥士族與永明文學》對此深信不疑。我還注意到《德國所藏吐魯番梵文文獻》中與“八病”相關資料,撰寫了《別求新聲於異邦》,曾得到啟功先生的垂顧。我是後來纔讀到俞敏先生長篇論文《後漢三國梵漢對音譜》,嘆為觀止。俞敏先生力排眾議,根據僧律中有關禁止“外書音聲”的規定,強調指出:“誰要拿這種調兒念佛經誰就是犯罪。陳先生大約不知道他一句話就讓全體佛教僧侶犯了偷蘭遮罪或突吉羅了。這太可怕了。”所以,他認為陳先生的說法“簡直太荒謬了”。他還說,“漢人語言裡本有四聲,受了聲明影響,從理性上認識了這個現像,並且給它起了名字,這纔是事實”。這篇文章在《俞敏語言學論文集》(商務印書館1999年版,第43、46頁)中列在第一篇,振聾發聵,叫人過目不忘。我要是早點讀到,說話會留有餘地。再後來,我又讀到俞寧教授發表在《文史知識》上的《少年印像——我的父親“俞師傅”》,對這位睿智、較真兒的學界前輩有了更全面的了解,由此也記住了俞寧這個名字。他的文字不僅細致耐讀,還很有特點。譬如他記述俞敏先生、啟功先生,第二人稱的“他”,總是寫成“怹”,留下老北平音的印記。

    俞寧赴美留學前夕,曾與父親有過一段有趣的對話,《三十年無改父之道——和父親的約法三章》記下這個場景:

    父親沉默了幾天,突然對我說:“你申請出國深造,按道理我不該阻攔你。但是有幾個規矩你必須遵守,如果不能,就不要去了。”我早有心理準備,就靜靜地站著等下文。怹接著說:“第一,你出國學習英美文學,不管多難,念不下去了就回來,絕不能轉行去學漢學。那樣做等於宣布我和你啟大爺教不了你漢學,而那些中國話說不利落的洋人漢學家卻能教你。我們丟不起這個臉。”我從來沒想過這種情況。仗著年輕氣盛,當場點頭應允。“第二,”父親接著說,“你不要轉行去學什麼‘中西比較文學’。你兩方面的知識都是半弔子,怎麼比較?那不過是找容易出路的借口罷了。”這下說中了我的要害。我心裡有應急的計劃,如果英美文學實在啃不動,就換個學校讀比較文學。父親把我擠在這裡,我為了得到怹的放行,隻好硬著頭皮承諾。於是父親再說第三點:“你既然自己選擇了英美文學,就得堅持到底,把人家的東西學深、學透。出來找不到工作,就回國。中國那麼多英文繫,總有你一碗飯喫。”

    俞敏老先生真是目光如炬,早就看透了一些虛脫的學術。到國外學習中國文化,也成一種現像。《浦江清日記》(三聯書店1987年版)1929年5月3日記述陳寅恪先生給北大史學繫的畢業贈言:“群趨東鄰受國史,神州士夫羞欲死。”當時群趨東洋“受國史”,後來則是下西洋“學漢學”。歐美一些著名大學東亞繫的學生,多來自中國。他們畢業後也努力繼續留在海外講授漢學。我聽說有華裔教授還把國人的著作用英文改寫出版,浪得虛名。後有好事者把它譯成漢語,纔讓中國學術界驚訝地發現有似曾相識之感。當然這是極端的例子。

    這些年,俞敏先生力勸俞寧不要輕易從事的中西比較文學,業已成為一時顯學。上世紀80年代初,中國大陸一位著名教授在美國講授中西比較詩學。他以“魚書雁帛”故事為例,說明中西文化差異之大,超出想像。漢樂府有這樣兩句詩:“呼兒烹鯉魚,中有尺素書”,這位教授根據《文選》五臣注發揮想像,說古人用魚傳書:捉到一條魚,把魚肚破開,把寫著信的絹和布塞進去,然後把魚放到水裡,讓它順流而下,正好遊到收信人住的地方,正好被那裡的人捉住了,捉到的人發現這封信,就會把信交給收信人。再說“雁帛”的來歷:捉來一隻大雁,把寫好的信捆綁在雁腿上,讓它飛走。如果這隻大雁正好飛到收信人的地方,正好被人打下來,這封信就可以到達收信人手中。這位教授信誓旦旦地說:古人傳遞書信確實是這樣做的。據說,這樣的講座,美國人很歡迎,作者也因此獲得聲譽,回國後還把講義整理出版。我真是納了悶啦,中國的魚兒和大雁怎麼那麼皮實,硬是不死,難怪洋人大開眼界。我不知道俞敏老先生是否看到這些奇談怪論,我想他是預料到的,所以纔會有上述一番叮囑。

    俞寧教授不違父命,三十年來專心攻讀英美文學,不敢輕言中西比較,更不敢以漢學研究自居,最終成為一名英美文學專業的教授。不過,他回顧自己走過的路,發現洋墨水喝了多年,身上依然還保留著父輩遺傳給他的文化底色,年齡越大,底色越濃,很多老人舊事常在不經意間就浮在眼前。他寫李長之先生在“改造”時掃地的模樣:“把掃帚抱在懷裡,靠腰部的扭動帶動掃帚,劃出不大的一個弧,掃清不大的一片水泥地。”這讓人想起《阿Q正傳》中阿Q和小D打架的場景:“四隻手撥著兩顆頭,都彎了腰,在錢家粉牆上映出一個藍色的虹形……”在俞寧的腦海中,這樣的畫面一定很多,譬如,他當學徒工時的師傅,做研究生時的老師,還有最讓他念茲在茲的父親“俞師傅”和朝夕相處的“啟大爺”……他們的一句話,一個眼神兒,一個動作,哪怕當初叫他難堪,很不高興,而今,“卻話巴山夜雨時”,又會變成一種溫馨的記憶。他說自己漸入老境,更加理解了父輩們的教誨。他們教過的知識,他們的人生經驗,歲月壓不住,記憶抹不去,就像江河長流,不時會翻卷出來。他想,現在已擺脫了“兩方面都是‘半弔子’的尷尬境界,有了獨到的心得”,是可以表而彰之,讓更多的人去品味,去領悟。紀念文集中收白、白》《論詩兼論人》《吾師“周公”》等,就是這些記憶的片段,具體而微地展現了上一代學者的文化風貌,也給作者回歸中國傳統、認真研讀唐詩提供勇氣和智慧。這些文字,干淨平實,沒有旁征博引,沒有裝腔作勢,有的隻是“老老實實地詳解唐詩”。他說,這樣做,有點像回頭的“學術浪子”。言下之意,是千金都買不來的。

    我就是在他回頭的某一時刻,與他萍水相逢,結成君子之交。我學無所長,沒有他那樣學貫中西的淵博和漂洋過海求學講學的經歷,但成長的大環境,約略相似。從敘述中知道,他1971年初中畢業,兩年以後到房管所做學徒工。我晚他三年,1974年初中畢業,本應下鄉。後來北京部分中學恢復高中教育,在插隊和讀書之間,我選擇了後者。《唐山地震四十周年引起的回憶》也有我的記憶。1976年7月28日地震時,他參與編輯《抗震救災快報》,刻蠟版,推油墨輥子。這些活兒,我們都干過。地震那天,我正在初中插隊同學所在的那個村子體驗生活,還夢想著當作家呢。地震把我困在了村裡。那一年,大事連連,周恩來、朱德、毛澤東等偉人去世,唐山大地震,各種的驚心動魄。還沒有回過神兒來,粉碎“四人幫”的喧天鑼鼓,又把我們送到廣闊天地,成為新一代的農民。

    回想起來,我們這一代人,先天不良,後天更不足。雖然沒有經歷上一代人的種種苦難,確實也虛度了許多時光。學工,學農,學軍,進工廠,扛過槍,下過鄉,有過歡樂,有過迷惘。恢復高考,我們終於抓住讀書的機遇,拼命苦讀,不分晝夜,如饑似渴。當我們抬起頭眺望的時候,突然發現已接近老成。俞寧教授說,他花甲之後開始嘗試撰寫回憶文章。這些年,這類文章特別多,立場不同,風格各異。我更喜歡汪曾祺那種學者散文風格,雋永溫潤。俞寧教授的文字正是我喜歡的那種,回歸本色,氣定神閑。他提出讓我作序,我幾乎不假思索,就貿然承諾下來。這些天,借著疫情禁足的機會,我隨著俞寧教授的筆觸走進歲月的隧道,看到很多熟悉的人物,熟悉的場面,以致夜不能寐。

    北京的疫情還在膠著,但已看出曙光。讀罷俞寧教授的《最憶師恩》,我的思緒也逐漸散淡開來。我要努力像俞寧教授那樣,早日走出戶外,沐浴新春陽光,放慢腳步,緩之而行,讓生活充滿詩意,讓記憶畫滿色彩。

    是為序。

    2020年3月5日草於愛吾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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