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廁所女神》:
大理石般的煎雞蛋在外婆家的第一個早晨是這樣的。
我看見桌子上竟然放著準備好的煎雞蛋、火腿和面包。
“有早飯!有正常的早飯!”我開心得不得了。
我之所以這麼開心呢,是因為在那天之前我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為我準備好的早餐。
前面也曾稍微提了一下,我媽媽這個人很特別,為人處世也就和其他“正常的媽媽們”不太一樣。
比如她從來沒有給孩子們做過早餐。她倒也並不是討厭做飯,事實上她很擅長,做出來的飯菜也很好喫。但是,真的從我記事起,她就一次早餐也沒有做過。也可能是因為早上那會兒,她都在忙著給我們準備中午的便當吧。
在媽媽準備便當的時候,我們幾個孩子就各自烤自己的面包,然後塗上些果醬之類的喫掉,這樣一頓早餐就算喫完了。但是,從跟朋友聊天或電視節目中,我知道別人家的早餐都是很豪華的(或者其實這纔是普通的?),都有大醬湯啊、烤魚啊什麼的,就算喫面包的時候,也會配有火腿啊、香腸啊等等,讓我羨慕得不得了。而現在,這種做夢都會夢到的早餐居然就在外婆家的餐桌上看到了!但是……難得有機會可以喫上配有火腿和煎雞蛋的豪華早餐,可其中的煎雞蛋卻是我不喜歡喫的。準確地說,我不喜歡喫半熟的蛋黃,所以每次隻把周圍的蛋白喫掉,而蛋黃的部分則用刀叉干干淨淨地剔除出來。因為覺得很對不起為我煎雞蛋的外婆,卻又沒法直接跟她說“我討厭半熟的蛋黃”,所以每天早上我都很苦惱。
幾天之後,外婆問我:“花菜討厭喫蛋黃,是嗎?”“嗯,很討厭蛋黃在嘴巴裡面黏糊糊的感覺。但那是外婆特意做給我喫的,真是對不起。”“沒事兒。”第二天,外婆的煎雞蛋稍微有了點變化。
在煎雞蛋的時候,外婆把蛋黃攪碎,讓蛋黃和蛋白攪在一起,看起來像大理石一樣。雖然這樣已經算不上是煎雞蛋了,但是很好喫,而且,我也真的很開心。在那之前,因為自己是個孩子,跟外婆說話的時候,我多少有些顧慮。但是,從那次之後,我決定,今後不管遇到什麼,都老老實實地直接跟外婆說。
話說回來,既然剛剛提到了媽媽,那就再多說點她的“事跡”。
和擁有一個理科頭腦、永遠條理清晰的外婆形成鮮明對比,媽媽她這個人就是“天然獃”。而且,健忘就是她的“特長”。拜她這個特長所賜,我們兄妹幾個常常被弄哭。
比如學校裡比較重要的通知,或是她已經和我們約好的事情,她從來沒有按照約定的時間兌現過。比如學校剛一放假,我就讓她把我的校服送去干洗。結果新學期開始時,朋友們都穿著筆挺的校服到學校,隻有我一個人的校服是皺巴巴、舊兮兮的。因為媽媽把送洗校服這件事兒忘得一干二淨。類似的事情常有發生。
至於學校的參觀日,她幾乎沒有去過。當然,這可能是家裡有四個孩子,而有時她還得工作,實在沒有辦法的緣故。
哦,對了對了,其實參觀日她也不是完全沒來過。實際上,她在我上小學二年級和五年級的時候,分別來過一次。五年級的那次效果比較“震撼”。出現在教室門口的媽媽,竟然穿著紫色的迷你短裙套裝,而頭發則不出所料是小波浪自然發型。
“這哪裡是來學校該有的打扮啊!”我暗自在心裡強烈地吐槽。媽媽在當時的女性中個子算高的,身材瘦長,加上這樣的裝扮,實在是過於醒目,弄得我覺得非常丟人。
當老師說“請家長到孩子的身邊看看”的時候,明明別人的母親都和孩子保持一定的距離,隻有我媽媽毫無顧忌地走到我身邊盯著我看。然後,我就聽到坐在後面的同學大聲地說:“哇!植村媽媽的腿真是漂亮!”教室裡便突然嘈雜起來。那時如果地上有洞,我早就鑽進去了。我隻好在心裡暗想:“真是的!媽媽你以後再也別來了!”不過,因為這位媽媽完全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她自己倒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