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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傅雷家書(列入八年級下名著導讀,獨有傅聰回信和中譯英法文信,
    該商品所屬分類:圖書 -> 譯林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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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7-460
    【作者】 傅雷 
    【出版社】譯林出版社 
    【ISBN】9787544771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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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介紹



    出版社:譯林出版社
    ISBN:9787544771610
    版次:1

    商品編碼:12315217
    品牌:譯林(YILIN)
    包裝:平裝

    開本:16開
    出版時間:2018-01-01
    用紙:純質紙

    頁數:336
    作者:傅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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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產品特色

    編輯推薦

    足可珍藏的《傅雷家書》經典版
    傅雷家人親自編定
    獨有傅聰回信和中譯英法文信版權
    全面收錄大量珍貴照片和家書墨跡
    全面呈現傅雷家書的厚重和豐富

    內容簡介

    傅雷家人親自編定的家書精選本,在選編上更重視傅雷家書的思想性和豐富性,對傅家父子之間關於音樂、文學等藝術,為人處世的人生哲學,以及對文學藝術名家的品評等都盡量忠實收錄,是一部厚重、更原汁原味的《傅雷家書》。
    基於家書完整著作權的獨占性,本書情節完整,背景清晰,人物鮮明,好看感人。貫穿全書的傅雷家人照片和家書墨跡與內容相輔相成,拉近了家書與讀者的距離,迥別於其他內容不完整的選編本。書中珍貴照片、樓適夷初版代序、傅聰家信及英法文信等都是譯林專有版權。也就是說,即使2017年傅雷著作權進入公版,其他任何家書選本沒有權利收錄這些內容,而真正完整、豐富的《傅雷家書》,隻能在譯林出版社找到正版。

    作者簡介

    傅雷(1908-1966),我國著名文學翻譯家、文藝評論家。一生譯著宏富,譯文以傳神為特色,更兼行文流暢,用字豐富,工於色彩變化,形成享譽譯壇的傅譯特色。主要翻譯羅曼?羅蘭、巴爾扎克、丹納、服爾德、梅裡美等法國名家名作,尤以《高老頭》《約翰?克利斯朵夫》《藝術哲學》等著名譯作,計三十四部,約五百萬言,全部收錄於《傅雷譯文集》。一百餘萬言的文學、美術、音樂等著述收錄於《傅雷文集》。傅雷先生為人坦蕩,稟性剛毅,“*革”之初即受迫害,於一九六六年九月三日凌晨,與夫人朱梅馥雙雙憤而棄世,悲壯的走完了一生。身後由次子傅敏選編出版的《傅雷家書》,則是他性情中的文字,不經意的筆墨,不為發表而創作。“*革”後的新讀者,大多通過家書纔認識傅雷,甚至把書信家傅雷置於翻譯家傅雷之上。
    傅聰,世界著名鋼琴演奏家,一九三四年三月十日生於上海一個充滿藝術氛圍和學術精神的家庭。傅聰童年時代斷斷續續上過幾年小學,主要是由父親在家督教。八歲半師從李蕙芳開始學鋼琴,九歲師從李斯特再傳弟子百器,一九四六年百器去世後,基本上是自學。一九五四年赴波留學,師從著名鋼琴教育家傑維茨基教授,並於一九五五年獲得“第五屆蕭邦鋼琴比賽”第三名和《瑪祖卡》演奏*優獎。一九五八年底以優異成績提前畢業於華沙國立音樂學院,移居英國倫敦,隻身馳騁國際樂壇五十餘年,有“鋼琴詩人”之美譽。

    目錄

    代序:讀家書,想傅雷 樓適夷

    傅雷夫婦與傅聰及彌拉往來家信
    一九五四年(39通)
    一九五五年(28通)
    一九五六年(21通)
    一九五七年(11通)
    一九五八年(05通)
    一九五九年(02通)
    一九六○年(19通)
    一九六一年(24通)
    一九六二年(13通)
    一九六三年(11通)
    一九六四年(05通)
    一九六五年(14通)
    一九六六年(04通)

    編後記 傅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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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彩書摘

    一九五五年一月二十六日傅雷信

    旦一手扶杖,一手搭在媽媽肩上,試了半步,勉強可走,這兩日也就半坐半臥。但和殘廢一樣,事事要人服侍,單獨還是一步行不得。大概再要養息一星期方能照常。

    早預算新年中必可接到你的信,我們都當作等待什麼禮物一般的等著。果然昨天早上收到你(波10)來信,而且是多少可喜的消息。孩子!要是我們在會場上,一定會禁不住涕泗橫流的。世界上最高的最純潔的歡樂,莫過於欣賞藝術,更莫過於欣賞自己的孩子的手和心傳達出來的藝術!其次,我們也因為你替祖國增光而快樂!更因為你能借音樂而使多少人歡笑而快樂!想到你將來一定有更大的成就,沒有止境的進步,為更多的人更廣大的群眾服務,鼓舞他們的心情,撫慰他們的創痛,我們真是心都要跳出來了!能夠把不朽的大師的不朽的作品發揚光大,傳布到地球上每一個角落去,真是多神聖、多光榮的使命!孩子,你太幸福了,天待你太厚了。我更高興的更安慰的是:多少過分的諛詞與誇獎,都沒有使你喪失自知之明,眾人的掌聲、擁抱,名流的贊美,都沒有減少你對藝術的謙卑!總算我的教育沒有白費,你二十年的折磨沒有白受!你能堅強(不為勝利衝昏了頭腦是堅強的最好的證據),隻要你能堅強,我就一輩子放了心!成就的大小、高低,是不在我們掌握之內的,一半靠人力,一半靠天賦,但隻要堅強,就不怕失敗,不怕挫折,不怕打擊——不管是人事上的,生活上的,技術上的,學習上的——打擊;從此以後你可以孤軍奮鬥了。何況事實上有多少良師益友在周圍幫助你,扶掖你。還加上古今的名著,時時刻刻給你精神上的養料!孩子,從今以後,你永遠不會孤獨的了,即使孤獨也不怕的了!

    赤子之心這句話,我也一直記住的。赤子便是不知道孤獨的。赤子孤獨了,會創造一個世界,創造許多心靈的朋友!永遠保持赤子之心,到老也不會落伍,永遠能夠與普天下的赤子之心相接相契相抱!你那位朋友說得不錯,藝術表現的動人,一定是從心靈的純潔來的!不是純潔到像明鏡一般,怎能體會到前人的心靈?怎能打動聽眾的心靈?

    斯曼齊安卡說的蕭邦協奏曲的話,使我想起前二信你說Richter[李赫特]彈柴可夫斯基的協奏曲的話。一切真實的成就,必有人真正的賞識。

    音樂院院長說你的演奏像流水、像河;更令我想到克利斯朵夫的像征。天舅舅說你小時候常以克利斯朵夫自命;而你的個性居然和羅曼?羅蘭的理想有些相像了。河,萊茵,江聲浩蕩……鐘聲復起,天已黎明……中國正到了“復旦”的黎明時期,但願你做中國的——新中國的——鐘聲,響遍世界,響遍每個人的心!滔滔不竭的流水,流到每個人的心坎裡去,把大家都帶著,跟你一塊到無邊無岸的音響的海洋中去吧!名聞世界的揚子江與黃河,比萊茵的氣勢還要大呢!……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有這種詩人靈魂的傳統的民族,應該有氣吞牛鬥的表現纔對。

    你說常在矛盾與快樂之中,但我相信藝術家沒有矛盾不會進步,不會演變,不會深入。有矛盾正是生機蓬勃的明證。眼前你感到的還不過是技巧與理想的矛盾,將來你還有反復不已更大的矛盾呢:形式與內容的枘鑿,自己內心的許許多多不可預料的矛盾,都在前途等著你。別擔心,解決一個矛盾,便是前進一步!矛盾是解決不完的,所以藝術沒有止境,沒有perfect[完美,十全十美]的一天,人生也沒有perfect[完美,十全十美]的一天!惟其如此,纔需要我們日以繼夜,終生的追求、苦練;要不然大家做了羲皇上人,垂手而天下治,做人也太膩了!


    附:一九五五年一月十六日傅聰信摘錄(波10)

    從十二月十九日克拉可夫的第一次音樂會以後,我已經又開了三次音樂會——一月八日、九日、十三日。明天到另一個城市琴斯托霍瓦去,有兩個交響音樂會,我彈蕭邦的協奏曲;十九日再往比斯措舉行獨奏會。二十日去華沙,逗留兩星期,那是波蘭方面最後一次集體學習,所有的波蘭選手與教授都在那裡,我也參加。

    克拉可夫的第一次音樂會非常成功,聽眾熱烈得如醉若狂。雷吉娜?斯曼齊安卡說:“蕭邦這個協奏曲在波蘭是聽得爛熟的了,已經引不起人們的興趣;但是在你的演奏中,差不多每一個小節都顯露出新的面貌,那麼有個性而又那麼蕭邦。總而言之,我重新認識了一個新的蕭邦《協奏曲》。”

    克拉可夫音樂院院長魯特科夫斯基說我的演奏和李赫特極相似,音樂像水,像江河之水,隻覺得滔滔不絕的流出來,完全是自然的,而且像是沒有終結的。

    一位八十歲的老太太,曾經是蕭邦的學生的學生,帕德雷夫斯基的好朋友,激動的跑來和我說,她多少年來以為真正的蕭邦已經不為人所了解了,已經沒有像她的老師和帕德雷夫斯基所表現的那種蕭邦了,現在卻從一個中國人身上重新感到了真正的蕭邦。她說我的音質就像帕德雷夫斯基,那是不可解釋的,隻因為每一個音符的音質裡面都包含著一顆偉大的心。

    真的,那麼多而那麼過分的稱贊,使我臉紅;但你們聽了會高興,所以我纔寫。還有很多呢,等我慢慢的想,慢慢的寫。

    從十二月十九日那次音樂會以後,就是聖誕節,在波蘭是大節日,到處放假,我卻反而郁悶。因為今天這兒,明天那兒,到處請我作客,對我真是一種磨難,又是推辭不了的。差不多兩星期沒有練琴,心裡卻著急,你們的來信使我更著急。因為其實我並沒有真正進步到那個地步。我還是常有矛盾,今天發現技巧好多了,明天又是失望;當然音樂大致不會有很大的下落,但技巧,我現在真弄不明白,前些時候彈好了的,最近又不行了。

    一月八日、九日兩場音樂會,在克拉可夫的“文化宮”舉行,節目沒有印,都是獨奏會。八日成績不甚佳,鋼琴是貝希斯泰因,又小又舊。第二天換了一架斯丹威,雖不甚好,比第一次的強多了。兩次音樂會,聽眾都非常熱烈。從音樂來講,九日成績頗佳。

    十三日的音樂會在音樂學院的音樂廳舉行。那是一繫列的音樂會。十日、十一日、十二日、十三日,由傑維茨基的四個學生演出。鋼琴是彼德羅夫,又緊又重,音質也不好,加柔音踏板與不加柔音踏板距離極遠,音樂控制極難。我對這次演出並不完全滿意,但那天真是巨大的成功,因為當時的聽眾幾乎都是“音樂家”,而且他們一連聽了四天的演奏。我每一曲完了,大家都喊“再來一個”;而那種寂靜也是我從來沒有經歷過的。音樂會完了以後,聽眾真是瘋狂了,像潮水一般湧進來,擁抱我,吻我,讓他們的淚水沾滿了我的臉;許多人聲音都啞了、變了,說他們一生從來沒有如此感動過,甚至說:“為什麼你不是一個波蘭人呢?”

    什托姆卡教授說:“所有的波蘭鋼琴家都不懂蕭邦,唯有你這個中國人感受到了蕭邦。”

    上屆蕭邦競賽的第一獎斯坦番斯卡說,若是上回比賽有我參加,她就根本不參加了。她說:《詼諧曲》《搖籃曲》《瑪祖卡》從來沒聽到這樣動人的演奏,“……對我來講,你是一個遠比李赫特更為了不起的鋼琴家”; 又說: “……你比所有參賽的波蘭鋼琴家在音樂上要年長三十歲……你的技巧並非了不起,但是你堅強的意志使得所有超越你技巧的部分照樣順利而過。”她說我的音色變化是一種不可學的天賦,蕭邦所特有的,那種忽明忽暗,那種細膩到極點的心理變化。她覺得我的《夜曲》的結尾真像一個最純潔最溫柔的笑容;而a小調《瑪祖卡》(作品五十九號)卻又是多麼淒涼的笑容。這些話使我非常感動,表示她多麼真切的了解我;至少沒有一個人曾經像她這樣,對我用言語來說出我心中最微妙的感受。她說:“這種天賦很難說來自何方,多半是來自心靈的純潔;唯有這樣純潔到像明鏡一般的心靈纔會給藝術家這種情感,這種激情。”

    這兒,她的話不正是王國維的話嗎:“詞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

    關於成功,我不願再寫了,真是太多了,若是一個自己不了解自己的人,那是夠危險的;但我很明白自己,總感到悲哀,因為沒有做到十全十美的地步;也許我永遠不可能十全十美。李赫特曾經和我說,真正的藝術家永遠不會完美,完美永遠不是藝術;這話有些道理。

    對於比賽,我隻抱著竭盡所能的心。我的確有非常特殊的長處,但可能並不適宜於比賽。比賽要求的是完美,比賽往往造就的是鋼琴家,而不是藝術家。

    不管這些罷,我是又矛盾又快樂的。最近的音樂會格外使我感動,看到自己竟有那麼大的力量使人們如醉如痴,而且都是“音樂家”,都是波蘭人!我感到的是一種真正的歡樂,也許一個作曲家創作的時候,感到的也是這種歡樂吧!

    我現在還看到聽眾的淚水,發亮的眼睛,漲紅的臉,聽到他們的喘息,急促的心跳,嘶嗄的聲音,感覺到他們滾燙的手和臉頰;在他們擁抱我的一剎那,我的心頓時和他們的心交融了!

    從波茲南寄來一個女孩子寫的信,說: “以前我從來不大想起中國的,中國是太遠太遠了,跟我有什麼關繫呢?但聽到了你的獨奏會以後,你和中國成了我整天思念的題目了。從你的對蕭邦深刻而非凡的理解,我感到有一個偉大的,有著古老文明的民族在你的心靈裡。”能夠使人家對我最愛的祖國產生這種景仰之情,我真覺得幸福。


    一九六○年十一月十二日傅雷信[譯自英文]

    親愛的彌拉——親愛的孩子:在一個藝術家的家裡,品味必須高雅,而不流於奢華,別讓他為了一時之快而浪費錢財。他的藝術生活正在開始,前途雖然明朗,仍未得到確切的保障。由於他對治家理財之道向來漫不經心,你若能勸勉他在開支方面自我約制,撙節用度,就是對他莫大的幫助。他對人十分輕信(這當然表明他天性純潔善良),不管是朋友,是陌生人,時常不分好歹的慷慨相待。你或許已經注意到,他很容易上歹徒騙子的當,所以,我們希望你能憑常識與直覺成為他的守護天使。這種常識與直覺,對每個女性來說,無論多麼年輕,必然具有;而對多數藝術家來說(我指的是真正的藝術家),無論多麼成熟,必然匱缺。過去十年以來,我們不斷給予聰這種勸告,但我們深信,戀人的話語有時比父母的忠言有效得多。而事實上,也隻有兩人長相廝守,纔能幫得了身旁的伴侶。

    一九六○年十一月十二日朱梅馥信[譯自英文]

    親愛的彌拉:聰是一個性情相當易變的藝術家,詼諧喜悅起來像個孩子,落落寡歡起來又像個浪漫派詩人。有時候很隨和,很容易相處;有時候又非常固執,不肯通融。而在這點上,我要說句公道話,他倒並非時常錯誤的。其實他心地善良溫厚,待人誠懇而富有同情心,胸襟開闊,天性謙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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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序言

    代序:讀家書,想傅雷 樓適夷

    《傅雷家書》的出版,是一樁值得欣慰的好事。它告訴我們:一顆純潔、正直、真誠、高尚的靈魂,盡管有時會遭受到意想不到的磨難、污辱、迫害,陷入到似乎不齒於人群的絕境,而最後真實的光不能永遠湮滅,還是要為大家所認識,使它的光焰照徹人間,得到它應該得到的尊敬和愛。
    讀著這部新書,我想起傅雷父子的一些往事。
    一九七九年四月下旬,我從北京專程去滬,參加由上海市文聯主辦為傅雷和他夫人朱梅馥同志平反昭雪的骨灰安葬儀式。我到達幾小時後,他們的兒子,去國二十餘年的傅聰,也從遙遠的海外,隻身歸來,到達生身的父母之鄉。五十年代中他去國的時候,還帶著滿臉天真的稚氣,是一個剛過二十歲錦繡年華的小青年,現在卻已經到老成持重,身心成熟的壯歲了。握手相見,心頭無限激動,一下子想起音容宛在,而此生永遠不能再見的亡友傅雷和他的夫人,想起傅聰傅敏兄弟童年調皮淘氣玩樂的景像。在我眼前的這位長身玉立、氣度昂藏的壯漢,使我好像見到了傅雷;而他的雍容靜肅、端莊厚憨的姿影,又像見到了他的母親梅馥。特別使我高興的,我沒有從他的身上看到常常能看到的,從海外來的那種世紀末的長發蓄須、艷裝怪服的頹唐的所謂藝術家的俗不可耐的形像;他的態度非常沉著,服裝整齊、樸素,好像二十多年海外歲月,和往來周遊大半個地球的行旅生涯,並沒有使他在身上受到多少感染。從形像的樸實,見到他精神世界的健壯。時移世遷,過去的歲月是一去而不可復返了,人生的正道,是在於不斷地前進,而現實的一切,也確實在大踏步地向前邁進。我們回想過去,也正是要為今天和未來的前進,增添一分力量。
    想念他萬裡歸來,已再也見不到生命中最親愛的父母,迎接他的不是雙親驚喜歡樂的笑容,而是蕭然的兩撮寒灰。在親友們熱烈的包圍中,他心頭的熱浪奔騰,是可以想像的。直到在龍華革命公墓,舉行了隆重的儀式之後,匆匆數日,恰巧同乘一班航機轉道去京,途中,我纔和他有相對敘舊的機會。他簡單地談了二十多年來在海外個人哀樂的經歷,和今天重回祖國心頭無限的激蕩。他問我:“那樣的災禍,以後是不是還會再來呢?”我不敢對他作任何保證,但我認為我們應該有勇氣和信心,相信經過了這一場慘烈的教訓,人們一定會有力量阻止它的重來。談到他的父母,大家都不勝傷感,但逝者已矣,隻有他們的精神、遺愛和一生勞作所留下來的業績,則將是永遠不朽的。傅雷不僅僅是一位優秀的文學翻譯家,他的成就不隻是留下了大量世界文學名著的譯本,我知道他還寫過不少文藝和社會的評論著作,以及優美的散文作品,數量可能不多,但在思想、理論、藝術上都是卓有特色,生前從未收集成冊,今後不應任其散失,要設法收集、整理、編訂起來,印行出版,也是一份獻給人民的寶貴的財富。談話中便談到了他多少年來,給傅聰所寫的萬裡而且往往是萬言的家書。傅聰告訴我,那些信現在都好好地保存在海外的寓居裡。
    我想起那書信,因為在一九五七年的春末,我得到假期去南方旅行,路經上海,依然同解放前一樣,留宿在傅雷家裡,聯床夜話,他給我談到正在海外學習的兒子傅聰,並找出他寄來的家信給我看,同時也把自己已經寫好,還未發出的一封長篇復書,叫我一讀。在此不久之前,傅雷剛被邀去過北京,參加了中共中央宣傳工作會議。他是第一次聽到毛主席親口所作的講話,領會到黨在當前形勢下宣傳工作上的全面的政策精神。顯然這使他受到很大的激動,他全心傾注在會議的日程中,做了詳盡的長篇記錄,寫下了自己的心得。他這次給傅聰的那封長信,就是傳達了這一次會議的精神。傅雷一向不大習慣參加集體活動和政治生活,但近年來目睹黨的社會主義建設成就的實際,切身體會到黨全心全力為人民服務的基本精神,顯然已在他思想上引起了重大的變化。
    他指著傅聰報告自己藝術活動的來信對我說:“你看,這孩子在藝術修養上確實已經成熟起來了,對這一點我是比較放心的。我擔心的是他身居異國,對祖國實況有所隔閡,埋頭藝術生活,最容易脫離實際,脫離政治,不要在政治上產生任何失誤,受到任何挫折纔好。”
    我所見的隻是這兩封信,但他給我的印像是非常深刻的,這不僅我當時為傅雷愛子教子的精神所感動,特別是在此後不久,全國掀起了狂風大浪的“反右派運動”,竟把這位在政治上正在力求上進,在他平素熱愛祖國的基礎上,對黨對社會主義的感情正在日益濃厚的傅雷,大筆一揮,錯誤地劃成了“反黨反社會主義的右派分子”。接著不久,消息傳來,在波蘭留學的傅聰,又突然自由出走,去了英國。由於對他父子的為人略有所知,這兩件事可把我鬧得昏頭轉向,不知人間何世了。
    但應該感謝當時的某位領導同志,在傅雷錯劃為“右派”之後,仍能得到一些關顧,允許他和身在海外並同樣身蒙惡名的兒子,保持經常的通訊關繫。悠悠歲月,茫茫大海,這些長時期,在遙遙數萬裡的兩地之間,把父子的心緊緊地聯繫在一起的,就是現在這部經過整理、編選、輯集起來的《傅雷家書》。
    感謝三聯書店的範用同志,當他知道傅雷有這樣一批寶貴的遺書之後,便一口承諾,負起出版的任務,並一再加以催促,使它經過傅氏兄弟二人慎重編選之後,終於公開問世了。(我相信他們由於多方面慎重的考慮,這選編是非常嚴格的,它沒有收入瑣碎的家人生活瑣事和當時的一些政治談論,我上面提到的那封信,就沒有收入在內。)
    這是一部最好的藝術學徒修養讀物,這也是一部充滿著父愛的苦心孤詣、嘔心瀝血的教子篇。傅雷藝術造詣極為深厚,對無論古今中外的文學、繪畫、音樂的各個領域,都有極淵博的知識。他青年時代在法國學習的專科是藝術理論,回國以來曾從事過美術考古和美術教學的工作,但時間都非常短促,總是與流俗的氣氛格格不能相入,無法與人共事,每次都在半途中絕裾而去,不能展其所長,於是最後給自己選擇了閉門譯述的事業。在他的文學翻譯工作中,大家雖都能處處見到他的纔智與學養的光彩,但他曾經有志於美學及藝術史論的著述,卻終於遺憾地不能實現。在他給傅聰的家書中,我們可以看出他在音樂方面的學養與深入的探索。他自己沒有從事過音樂實踐,但他對於一位音樂家在藝術生活中所遭到的心靈的歷程,體會得多麼細致,多麼深刻。兒子在數萬裡之外,正準備一場重要的演奏,爸爸卻好似對即將赴考的身邊的孩子一般,殷切地注視著他的每一次心髒的律動,設身處地預想他在要走去的道路上會遇到的各種可能的情景,並替他設計應該如何對待。因此,在這兒所透露的,不僅僅是傅雷的對藝術的高深的造詣,而是一顆更崇高的父親的心,和一位有所成就的藝術家,在走向成材的道路中,所受過的陶冶與教養,在他纔智技藝中所積累的成因。
    對於傅雷給孩子的施教,我是有許多記憶可以搜索的。四十年代初我在上海初識傅雷並很快成為他家常客的時候,他的兩個孩子都還幼小,大孩子傅聰剛及學齡。在四周被日本侵略軍包圍的上海孤島,連大氣中都彌漫著一種罪惡的毒氛。他不讓兒子去上外間的小學,甚至也反對孩子去街頭遊玩。他把孩子關在家裡,而且很早發現在幼小的身心中,有培養成為音樂工作者的素質。便首先在家中由父母親自擔當起教育的責任,並在最基礎的文化教育中,環繞著音樂教育這個中心。正如他在對己對人、對工作、對生活的各方面都要求認真、嚴肅、一絲不苟的精神一樣,他對待幼小的孩子也是十分嚴格的。我很少看到他同孩子嬉戲逗樂,也不見他對孩子的調皮淘氣行為表示過欣賞。他親自編制教材,給孩子制定日課,一一以身作則,親自督促,嚴格執行。孩子在父親的面前,總是小心翼翼,不敢有所任性,隻有當父親出門的時候,纔敢大聲笑鬧,恣情玩樂。他規定孩子應該怎樣說話,怎樣行動,做什麼,喫什麼,不能有所逾越。比方每天同桌進餐,他就注意孩子坐得是否端正,手肘靠在桌邊的姿勢,是否妨礙了同席的人,飯菜咀嚼,是否發出喪失禮貌的咀嚼聲。甚至因傅聰不愛喫青菜,專揀肉食,又不聽父親的警告,就罰他隻喫白飯,不許喫菜。孩子學習語文,父親卻隻準他使用鉛筆、蘸水鋼筆和毛筆,不許用當時在小學生中已經流行的自來水金筆。我不知道傅雷有這樣的禁例,有一次帶了傅聰到豫園去玩,給他買了一支較好的兒童金筆,不料一回家被父親發現沒收,說小孩子怎麼能用那樣的好筆,害得孩子傷心地哭了一場。我事後纔知道這場風波,心裡覺得非常抱歉,對傅雷那樣管束孩子的方法,卻是很不以為然的。
    同時傅聰也正是一個有特異氣質的孩子,他對愛好的事物常常會把全神都貫注進去,忘卻周圍的一切。有一次他獨自偷偷出門,在馬路邊溜達,觀望熙熙攘攘的市景,快樂得忘了神,走著走著,竟和路邊的電線杆子撞了一頭,額角上鼓起了一個包,鬧了一場小小的笑話。他按照父親的規定,每天上午下午,幾小時幾小時的練習彈琴,有時彈得十分困倦,手指酸痛,也不敢松弛一下,隻好勉勉強強地彈下去。但有時卻彈出了神,心頭不知到來了什麼靈感,忽然離開琴譜,奏出自己的調子來。在樓上工作的父親,從琴聲中覺察異樣,從樓梯上輕輕下來。傅聰見父親來了,嚇得什麼似的,連忙又回到琴譜上去。但這一次傅雷並不是來制止的,他叫孩子重復彈奏原來的自度曲,聽了一遍,又聽一遍,並親自用空白五線譜,把曲調記錄下來。說這是一曲很好的創作,還特地給起了一個題目,叫做《春天》。這件事我記得很清楚,一直到那回傅聰首次回國時,還問過他多少年來除了演奏之外,是不是還自己作曲。
    傅聰少年時代在國內就鬧過一次流浪歷險記。一九四九年上海解放後,傅雷全家從昆明遷回上海,把傅聰單獨留在昆明繼續學習。但傅聰非常想家,一心回滬繼續學習音樂,竟然對父親所委托的朋友不告而別,沒有旅費,臨行前由一些同學友人主動幫他開了一個演奏會,募了一些錢。這件事使上海家中和昆明兩地鬧了一場虛驚。傅雷後來告訴我說:“你看,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把帽子脫下翻過來,大家幫幫忙,這孩子就是這樣回上海來了。”
    有的人對幼童的教育,主張任其自然而因勢利導,像傅雷那樣的嚴格施教,我總覺得是有些“殘酷”。但是大器之成,有待雕琢,在傅聰的長大成材的道路上,我看到作為父親的傅雷所灌注的心血。在身邊的幼稚時代是這樣,在身處兩地,形同隔世的情勢下,也還是這樣。在這些書信中,我們不是看到傅雷為兒子嘔心瀝血所留下的斑斑血痕嗎?
    人的自愛其子,也是一種自然的規律。人的生命總是有局限的,而人的事業卻永遠無盡,通過親生的兒女,延續自己的生命,也延續與發展一個人為社會、為祖國、為人類所能盡的力量。因此培育兒女也正是對社會、對祖國、對人類世界所應該盡的一項神聖的義務與責任。我們看傅雷怎樣培育他的孩子,也正和傅雷的對待其它一切一般,可看出傅雷是怎樣以高度負責的精神與心力,在對社會、祖國與人類世界盡自己的責任的。傅聰在異國飄流的生活中,從父親的這些書信中吸取了多麼豐富的精神養料,使他在海外孤兒似的處境裡,好像父母仍在他的身邊,時時給他指導、鼓勵與鞭策,使他有勇氣與力量,去戰勝各式各樣的魔障與阻力,踏上自己正當成長的道路。通過這些書信,不僅僅使傅聰與親人之間,建立了牢固的紐帶,也通過這一條紐帶,使傅聰與遠離的祖國牢牢地建立了心的結合。不管國內家庭所受到的殘酷遭遇,不管他自己所蒙受的惡名,他始終沒有背棄他的祖國,他不受祖國敵對者多方的威脅利誘,沒有說過或做過有損祖國尊嚴的言行。甚至在他的藝術巡禮中,也始終一貫,對與祖國采取敵對態度的國家的邀請,一律拒絕接受。直到一九七九年初次回國,到了香港,還有人替他擔心可能產生麻煩,勸他暫時不要回來,但他相信祖國,也相信祖國會原諒他青年時代的行動,而給他以信任。這種信賴祖國、熱愛祖國的精神,與傅雷在數萬裡外給他殷切的愛國主義的教育,是不能分開的。
    再看看這些書信的背景,傅雷是在怎樣的政治處境中寫出來的,更不能不使人不去想那一次令人痛心的政治運動,二十多年來給數以萬計的祖國優秀兒女所造成的慘運,是多麼的驚人,而今天終於普遍得到改正、昭雪,又是一個多麼得人心的政治措施。有許多人在那場災禍中傷殘了,但有許多人卻由此受到特殊的、像鋼鐵受到烈火一樣的鍛煉,而更加顯露出他剛毅銳利的英精。在我最熟悉的戰友與好友中,有許多人是這樣的,在黨外的傅雷也是這樣,雖然我今天已再也見不到他們了,但在他們的後代中,以及更廣大的在十年浩劫中受過鍛煉的堅強奮發的青年中,我看見了他們。
    我敘述這些回憶和感想,謹鄭重地向廣大讀者推薦這部好書。
    一一九八一年七月五日北京東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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