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北四川路,巴黎的蒙特瑪特爾,柏林的庫夫斯丹達姆和菲德列街,都以“神秘”名,中歐名都的維也納,同樣也有它的“神秘之街”。
我也曾在巴黎坐過幾回的咖啡店,但是它沒有給我什麼深的印像。維也納的咖啡店在量上和質上都不見得不如巴黎。就是住宅區的每一條街道都有一兩間咖啡店,熱鬧的通衢更是咖啡店林立。大的固是堂皇華麗,小的也齊整雅潔。鼕季室內的軟絨的彈弓椅子,夏季室外的籐沙發與其他陳設都使人感到舒適。咖啡的味道大都鮮香濃郁,飲過之後服務員便給你送上一杯白開水,並且不斷的換新鮮的。歐洲的咖啡店大抵都備有報紙。維城的咖啡店更是以此為招客和留客之具。小的咖啡店已備有本城早晚各種報紙,三數種外國的報紙和一些圖畫雜志:大的咖啡店所備的報紙和圖畫雜志以百數十種計,歐洲各地各黨派各種文字的報紙雜志都有購備。因此咖啡店不獨是娛樂、談情、消磨日子的場所,而且是社會生活甚至政治生活的一個中心。在咖啡店裡開會演講是司空見慣的事:我曾親眼看見一個黨報的主筆在那裡一面翻報紙一面做文章,咖啡店並且成為他會客之所。我有一個愛坐咖啡店的奧國朋友,熟於維城咖啡店的掌故,也曾告訴我那一間咖啡店是與那一個政黨或政治家有關連。最使我難忘的就是有一回他指點一個名喚“中央”的微帶陳舊的大咖啡店對我說:“你瞧,那就是托洛茨基流亡在維也納時每天必到的地方。”我為好奇心所動,便跟這個朋友踱進這咖啡店去。裡頭寬敞得很,但陳設已欠點時髦。顧客不多,而且大半是上了中年的人。“在沒落中吧?”我心中想,“這咖啡店似乎像征著這個蘇聯政治家的命運。”我們坐了一會也就憮然的走了。
維也納的酒館雖沒有咖啡店那樣多,但也是滿坑滿谷。大的酒館陳設頗不錯,兼備音樂,小的卻簡陋得很。維城以白葡萄酒著名,啤酒比起德國的慕尼黑和捷克的皮爾遜來也差不了多少。維城不獨以點心著名,而且烹調也比德國為精致可口。黃澄澄的軟炸肉,特別是維城廚師的擅長。間有匈牙利和意大利館子,酒和菜都別有風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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