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問過我,為什麼選擇拍攝逝去的生命?畢竟在常人看來,這樣的拍攝對像有點可怕。我也問過自己相同的問題,但還沒有答案,可能是我性格中的執拗、叛逆恰好在那個時候“發作”。現在我靜下心來回想過去:拍攝初期,我每天在裝有鋼架的簡易影棚中翻越鋼架取景,在沒有取暖設施的隆鼕季節堅持拍攝,雖然非常辛苦,但當時都是欣然度過的。
至今仍有親友勸我放棄這樣的拍攝領域,但我還是選擇追隨內心。拍攝十幾年,我選擇在這個時間出書,有許多不能表達的緣由。
我在整理書中的圖片和文字時,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感:或許來自那些生命,或許來自生活本身,或許是對逝去青春的回憶。這本書用冷靜的敘事方式,講述了關於生命的話題;用冷眼旁觀、高高在上的影像視角,引起讀者的思考。我希望通過這本書,紀念那些在有限的時空中存活過的不同的生命。
莊子曾經說過,生與死隻是生命的兩種狀態,就像夢與醒。重塑、重述動物的生命,如同觀看從黑色幕布之中走出來的表演者,如同觀看自我。它們看似繁榮卻是枯死的最後姿態,似乎是盛開的荼蘼般虛假的存在。一切生命,在時間的長河中都如短暫的煙火,隻是曾經綻放過。它們是“表演者”,我們是“觀眾”,在拙劣和無章法的混亂中,在重復的機械世界裡形成生與死、內與外、上與下的對望。那些生命真實又虛幻,遙遠又接近,熟悉又陌生,留給了我們安靜、冰冷、悲哀的文明思考。
這些影像背後是技術,是生命,但也是人性。英國哲學家休謨在《人性論》中提道:“一切科學與人性總是或多或少地有些關繫,任何學科不論似乎與人性離得多遠,它們總是會通過這樣或那樣的途徑回到人性。”
希望這些影像能向讀者傳遞更多的感情和思考,兼有些許的知識;希望我的作品可以帶給他人勇氣,堅定無畏地面對逝去與失去,以及現實。
文/ 趙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