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五十四了,母親便是在這個歲數時去世的。我仍記得當時的情景:我們躺在她床上,蓋著馬海毛毯子;我撫摩著她的後背,用手指觸摸每一節脊椎骨,如同拂過梯子上的橫檔。時值一月,屋外是虎視眈眈的酷寒,而屋內,母親態度的柔和及思路的明澈使房間裡自有一番暖意。她臨終的方式與平時起居並沒有不同:神志清醒。 “我把所有的日志都留給你,”她說話時面朝著百葉窗,我仍然撫摩著她的背部,“不過你得答應我,等我走之後再看。” 我向她做了保證。她告訴我日志收在了哪兒。我都不知道母親記日志。 一周之後她去世了。那天夜晚滿月當空,似還掛著一圈冰晶。 下一個滿月之夜,我獨自在家,仍期盼著母親出現。隨她逝去而來的寂靜令我不知所措。斯人已逝,音容猶在。讀她的日志正是時候。它們不偏不倚地放在她所說的地點,滿滿三層書架,全是精美的布藝裝幀,有的是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