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我是一個愛想人非非的女人。我最喜愛的生活是無所事事,端坐家中,整天盯著牆上的斑點或者沙發底下的某處污垢胡思亂想。我也喜歡發獃。我的父親就有不管何時何地想發獃就發獃的習慣。他因為這種不分場合的走神發愣將他的官職一級一級地丟了個盡,到最後他這個老資格的閩中地下黨什麼也不剩了,隻有一副深度近視眼鏡和一個不聲不響的妻子陪著他。我們當然也還是他的兒女,可是我們三個姐妹各奔東西,各有所屬,我們對父親來說,已經是遠處模糊的風景了。以他那對世事漠不關心、視而不見的稟性來說,我們三姐妹也就是聊勝於無而已。我們甚至抵不上他的一根愛走神的神經。
但是我對我的父親有說不盡的感激。因為是他給了我這種好冥想、愛發獃的品性。這種源自血液的古怪品性使我得以遠離喧囂,躲開撕咬。我如今已經到了我父親丟掉他的第三個官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