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 序

      文/馮國鄞

   過完60歲生日，我又出發了。這些年來，我走遍了江浙滬地區，對那些石橋及其橋心石留下深刻的印像。在尋訪的同時，我用照片完整地保存了它們的記憶密碼。

   橋，是江南水鄉的標志。江南的滬杭寧地區湖泊眾多、水道繁密，有河必有橋，水鄉就成了橋鄉。江南水鄉石橋有一種本質的美。“因水而必有橋”，“因橋也必有景”。走過橋的人記住了風景，當然也記住了橋。這些橋是歷史的見證，它們留下了千萬人的足跡。

   關於石橋的起源眾說紛纭。早人們把大石塊放置在河水中，涉水過河形成了丁步，漸漸在這些石頭上加上石板，發展成石橋。民間還有一種有趣的說法：在偶然情況下雷電將大樹劈斷，樹正好橫跨在河的兩岸，人們看到豬從樹干上來回於河兩岸，於是也開始利用樹干過河。這便是橋的原型。但木橋有缺點，它容易腐爛、斷裂且不耐用。後來就發展成用石頭搭橋，成為石梁橋，接著又出現了石拱橋。

   古時建石橋，條件所限，費時又費力，所以不管是梁橋，還是拱橋，工程大，影響廣，耗資多，故由政府出資和鄉人集資為主要途徑，也有少數為個人全額出資或由僧侶化緣修建。

   造橋歷來是積德行善的大好事，也是家族的榮譽，能得以千秋傳頌。每逢造橋，大家必然為之歡呼雀躍。一般造石橋前後都要舉行非常隆重的儀式。開工之前要祭天拜地，敬供土地老爺，還要敲鼓鳴鑼，披紅掛彩，很是熱鬧。待橋基本建成完工時，還要舉行“圓橋”儀式。即把整塊雕刻上吉祥圖案的橋心石，披掛大紅綢帶，由造橋工匠們抬起嵌入橋面中央，“圓橋”儀式即宣告完成。

   橋心石是整座石橋的關鍵所在，它利用力學原理使石塊之間緊密結合，橋身自然穩固、平衡，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橋心石一般是為了標志橋中心的位置而設定，便於以後的修整。為了與其他石塊有所區別，橋心石通常會雕刻一些獨特的圖案，大多有吉祥寓意，表達了老百姓共同的願望，也代表了一個時期的造橋工藝水準。

   橋心石以正方形、長方形、圓形居多。常見的紋飾有如意漩渦紋、蓮心旋水狀如意紋等，內容多為鯉魚跳龍門、雙龍戲珠、龍鳳呈祥、三陽開泰、六道輪回、太極生輝等。有的石橋上會安置兩塊橋心石以祈求一個好兆頭，寓雙喜臨門、好事成雙之意。漩渦紋是橋心石呈現較多的圖案，大多為逆時針旋轉的圖案。古人在橋心石上也常刻有輪回的圖案。輪回是佛教用語，指的是生死輪轉，意思是眾生在三界、六道中猶如車輪般回旋不停。這是佛教因果報應思想在民間的具體體現，旨在提醒人們今生要多行善、廣積德。

   本書收集的石橋是我從走過的江浙滬400餘座石橋中挑選出的。這些橋及其中央重要的構件——橋心石，承載了無數動人的傳說，凝聚著每一位造橋工匠的心血，是先人留給我們的一筆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