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箱子裡的男主人 又是這股味道！ 章玉芬經過廚房走道的時候，一陣微風把那股讓 她心神不寧的味道再次送進鼻子。她不安地在走道裡 來來回回巡視了好幾遍，想找出怪味的來源，但轉眼 又聞不到了。它是從什麼地方鑽出來的呢？ 好些天了，章玉芬每次路過廚房走道的時候，都 能聞到這股臭味。這氣味讓她想到一件她很不願意想 起的事。幾個月前，小狗玻璃不知道得罪了誰，腦袋 被砸碎了扔在一個紙板箱裡，跟後院的十幾箱啤酒和 食物混放在一起。那段時間，章玉芬每次到後院收衣 服，都會聞到一股跟現在非常相似的味道。後來，當 她終於在那堆箱子裡找到玻璃的尸體時，發現它已經 腐爛了。她還清楚地記得自己當時打開紙板箱那一瞬 的感受，那股撲鼻而來的腐臭差點讓她暈了過去。
難道又有什麼東西死在這裡了嗎？一定是的。老 鼠，野貓還是野狗？ 她決心一定要找出這氣味的源頭。
這棟房子雖然很大，有二十個房間，但她可以肯 定那股味道是來自底樓的廚房周圍，她已經把廚房和 與之相連的走道都仔仔細細地查過好幾遍了，但一無 所獲，現在就隻剩下廚房旁邊的地下儲藏室了。
儲藏室是這個家的禁地，也是女主人瀋碧雲的私 人王國。她在那裡存放了很多私人物品，所以平時很 少允許其他人進入儲藏室。自從章玉芬跟著女主人瀋 碧雲搬進這棟大別墅後，除非女主人特別允許，否則 她絕不敢踏人儲藏室半步。她記得瀋碧雲的大女兒方 琪因為偷偷溜進儲藏室玩還受過懲罰。
儲藏室的鑰匙向來隻有瀋碧雲一個人有，要不是 今天上午女主人讓把儲藏室裡的舊旗袍拿出來曬太陽 ，她現在手裡也不會有這把沉甸甸的大銅鑰匙。
“玉芬，太陽這麼好，把旗袍箱子拿到院子裡去 曬一曬。”瀋碧雲出門的時候對她說。
女主人近身體不好，今天一早又去看醫生了。
盡管如此，她的鼻子也很靈。
“玉芬，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味兒？” “可不是？我也聞到了。” “你趕緊趁我不在的時候，好好查一查，盡快把 這事解決，我不想等我回來的時候還聞到這股味兒。
實在不行，就噴點香水吧。”女主人用一塊蘇繡絲帕 捂住鼻子，皺著眉頭說完這番話就匆匆離開了家。
章玉芬知道女主人也在懷疑家裡有小貓小狗的尸 體。
現在女主人出去了，其他人也都不在，章玉芬決 定獨自到儲藏室去好好查看一番。
她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儲藏室門口。忽然，一股 不知從哪裡來的風，再次把那股味道吹到她的鼻子下 面，難道那“東西”真的在儲藏室？到底是什麼呢？ 真的是野貓野狗嗎？如果真是，它是怎麼進儲藏室的 呢？她帶著滿心的疑惑把鑰匙插入了鎖孔。
鑰匙很靈活，儲藏室的門很快就被打開了。
裡面黑乎乎的。章玉芬按下電燈開關，順著臺階 往下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理作用，她覺得這股味 道越發濃重了。她的心突突跳著，開始後悔沒有把保 心丸帶在身邊，她實在很討厭收拾小動物尸體這種苦 差事，上次小狗玻璃的尸體就是她負責處理的。當時 ，她手裡拿著那個充滿惡臭的箱子，跌跌撞撞地奔出 大門的情景到現在還歷歷在目，想起來就惡心！ 唉，誰讓自己是這個家的傭人呢？這種事不是我 干還有誰來干？每次想到這裡，她就為自己的命運感 到悲哀。
她帶著憤恨、厭惡和沮喪的心情走進了儲藏室的 第二道門。
那氣味似乎又重了幾分。
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手絹捂住鼻子，打開燈。這 時候，儲藏室裡的情景讓她驚獃了：儲藏室竟然一片 狼藉！她不知道裡面是否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因為 自上次進入儲藏室已經是好幾個月前的事，但她還是 覺得不太對勁。女主人是愛整潔的人，不會把每個箱 子都打開，也不會把漂亮的旗袍扔在地上，更不會把 花瓶碎片弄在旗袍上面。
難道這裡遭遇小偷了？！一個念頭在她腦子裡很 快閃過。
但那股越來越重的氣味容不得她多想。
會不會是一條野狗在作祟？某天野狗無意中溜進 儲藏室，因為出不來後發了狂？但是，發狂的野狗 應該會叫的吧，回想這幾天，她好像沒聽到狗叫聲。
四周一片寂靜，她隻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和急促的 呼吸聲。
她循著氣味四處嗅著。後，她在一個兩米多長 、一米多高的鐵箱子前站住了。她認識這個箱子，那 是她們搬進這棟別墅時，瀋碧雲專門用來裝雕塑的。
當時有人給她的繼父著名畫家黃亞柳塑了一個銅像， 這個銅像現在被安放在院子的一角。自從雕像從箱子 裡移走後，這個箱子就一直是空的。至少幾個月前， 那裡面是空的。臭味怎麼會從這裡冒出來？難道有東 西藏在裡面？ 她發現，在所有的箱子中，隻有這個鐵箱是蓋住 的。
她緩緩走近大鐵箱，因為氣味越來越重，她覺得 自己快窒息了。她屏住呼吸，把手帕塞進口袋，騰出 兩隻手摸到箱子的把手處。啊！她差點驚叫起來，箱 子沒有上鎖，它的兩個鐵環上竟然插了一根擀面杖！ 怪不得擀面杖找不到了！前幾天，方琪要喫手擀面， 她還特地去買了根新的來。是誰把它拿到這裡來的？ 這是怎麼回事？ 她來不及細想，把箱蓋緩緩打開，這時候，一股 異常難聞的臭味撲鼻而來，她覺得頭暈目眩，心裡暗 叫一聲：果然！她站在那裡停了兩秒鐘，努力使自己 鎮定下來。她對自己說，這事她早就猜到了，沒什麼 可喫驚的，沒什麼可怕的，不就是個腐爛的死東西嘛 ！死貓死狗她見得多了……她勉強低下頭…… 以為自己會在鐵箱裡看到一條野狗的尸體，但是 令她心驚肉跳的是，她看見的竟然是一個人！一個男 人！ 而且，她馬上就認出了他，他是女主人年輕的丈 夫蘇志文！ 他說跟朋友一起去香港了，怎麼會……怎麼會… … 啊！ 她尖叫起來，極度的恐懼讓她轉身就逃。她覺得 那個尸體會緊緊跟著她，心都快跳出來了。由於奔得 太急，她在樓梯上摔了兩跤，後她幾乎是爬出儲藏 室的。她一邊在心裡對自己說，快報警，快報警，一 邊跌跌撞撞地直衝到客廳的電話機前。
她喘著粗氣，拿起了電話。
“這裡是大同路28號，這裡，有、有人死了，快 、快點來……”她結結巴巴地說完，放下電話，腳一 軟，癱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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