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病了。我是這樣的憤懣。我知道我的肝部有些毛病，我頭痛得連什麼都想不起來。但究竟我得了什麼病呢，我是不知道的。雖然對於醫生和藥方我都很敬重，但我卻不能夠喫藥。我敬重醫藥到了迷信的地步呢。雖然像我這樣受了教育的人物，本不該有這樣的迷信，但我卻是的迷信啊。 而且，因為脾氣不好的緣故，我並不願意專心去求醫治。我想你們大概不會明白這裡面的道理吧？不，我想你們一定不會明白的。我自己呢，自然是明白的。但我要正確地告訴你這裡面是些什麼理由， 可是不容易的啊！我隻知道我是不願意觸犯醫生之怒，我不願意告訴醫生說我是不能夠接受他們的醫治的。而且，我不是比誰都知道得更 清楚嗎？我知道我自己是我壞的敵人，沒有誰會這樣壞來對待我自己的了。雖然是這樣說，但假使我真的不求醫治，那麼我知道我自己 和我的壞脾氣一定會變得更壞了。我的肝部如果不好好地調治，它亦一定會變得更糟呢。

我像這樣地生活著已經很久了，———滿了二十年。我現在是四十歲，曾經做過一個文官，但現在已是退職了。而且在那時，我也隻能算是一個很壞的文官呢。那時，我興去觸犯人家之怒。但卻不至於貪財受賄，雖然在我那時的地位上，要那樣做是很容易的。這在你們或者隻見得滑稽，在我卻是不願意一筆抹殺啦。我曾經把它記下來，相信有機會著述的時候會寫得清楚些。但我是不至於改易一個字母的，雖然直至現在，當我已經曉得我隻是在演著一個丑角的時候。 無論什麼時候，人們到我的辦公臺旁邊來問我一些消息或者旁的 事情的時候，我老是朝著他們磨著我的牙齒。當我感覺已經觸犯了他 們的尊嚴的時候，便不禁高興起來。我的目的沒有達到的，可說是很少。人們，大部分都是怯懦的生物，———我們知道，這類人物都是到處求人憐愛的。但在這些蠢物中，卻有了一個是例外。他是一個官吏呢。他使我不能夠忍耐，因為他不肯向我低首，而且帶著劍，踏著步，發出一種可憎的噼啪的聲音來。經過一年半之久，我們不斷地為著那支劍吵鬧著。但結果是我得了勝利，我使他不敢再把那貴重的 劍弄出噼啪的聲音來了。這些事情都是在我年輕的時候發生的。

你們可願意知道我的不好的脾氣是向誰發的呢？我沒有向誰發， 即使我是在憤怒的時候，亦羞恥地感覺到我其實並不是壞脾氣，並且亦未曾受到什麼觸犯。我不過在咆哮著要嚇跑麻雀，並使我自己感到有趣。我的口裡雖然浮上泡沫，但隻需和人形玩物玩一玩，或者喝一杯甜茶，即刻便會安靜起來了。是的，我時常會一下子變得安靜的，———雖然往後，我會咬著我的牙齒，並連月忍受不眠的痛苦。我的脾氣時常是這樣的。

7專家推薦語：

這套叢書選擇了1919年至1949年介紹到中國的近五十種著名的俄蘇文學作品。1919年是中國歷史和文化上的一個重要的分水嶺，它對於中國俄蘇文學譯介同樣如此，俄蘇文學譯介自此進入盛期並日益深刻地影響中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套叢書的出版既是對“五四”百年的一種獨特紀念，也是對中國俄蘇文學譯介的一個極佳的世紀回眸。

——學者 陳建華

翻譯活動從五四新文化運動一開始，一直貫穿到左翼文學運動的始終。……人們從中了解世界文學的歷史及其發展，汲取先進思想文化的養料，學習創作的方法，以此推動創作，深化理論，建設中國自己的鮮活的文學。甚至可以說，沒有翻譯，就沒有中國現代文學，也就不會有其輝煌的歷史。

這套書彙聚了俄蘇文學的名家、膾炙人口的名作、名震遐邇的名譯，既有文學欣賞價值，也有歷史文獻價值。

——學者 王錫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