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體評論：

《螞蟻三部曲》融合了當今微觀世界*的科學知識所帶來的卓越想像，是真正的嚴謹科學與出色的法蘭西民族浪漫藝術完美結合的產物。

——法國《新觀察者報》

貝爾納·韋伯以他超前的昆蟲學知識和出類撥萃的小說家天賦，成功地調制出這杯鮮見的、熠熠閃亮的雞尾酒——《螞蟻三部曲》，深深地吸引著讀者，令他們讀來手不釋卷。

——《紐約時報》

貝爾納·韋伯是為數不多的榮獲世界聲譽的法國作家之一，他在韓國是占據暢銷榜名的明星作家，在英美文壇也是一塊響當當的招牌。

——英國《泰晤士報》周末版

貝爾納·韋伯是當代法國讀者多的小說家，他的作品被譯成30多種語言，在世界上的銷量超過千萬，這在傳媒和娛樂手段空前發達的今天是極為罕見的現像。究其原因，是他以非凡的想像力為我們創造了一個神奇而又富於哲理的世界。 

——吳嶽添（中國法國文學研究學會會長）

精彩章節選摘：

就在你閱讀下列短短幾行字的瞬間

——地球上共有40個人和7億螞蟻同時誕生。

——地球上共有30個人和5億隻螞蟻同時死去。

人類：哺乳類動物。

身高：1至2米。

體重：30至100公斤不等。

妊娠期：9個月。

食物類型：雜食。

現有數量估計：超過59億。

螞蟻：昆蟲類動物。

身長：0.01至3釐米。

體重：1至150毫克。

產卵期：根據精子存量可隨時產卵。

食物類型：雜食。

現有數量估計：超過億兆。

埃德蒙威爾斯《相對且百科知識全書》

一 啟蒙使者

西垂的夕陽變成了一個橘色的橢圓球體，照亮了一個獨自奔跑的身影。

那正是327號雄蟻，春季探險隊的後一名幸存者。斜陽下狂奔的他顯得無比孤單。 他在污泥、水窪和腐爛的落葉中穿行，片刻不停。嘴唇被風吹得干裂，身體蒙上了厚厚的塵土，仿佛穿了一件琥珀色的外衣。渾身的肌肉早已失去了知覺，爪子也斷了好幾隻。 在氣味路徑的盡頭，目的地即將出現。隨著他每一個前進的步伐，貝蘿崗聯邦城池林立的眾多小山崗中，一個巨型的金字塔形狀的山崗愈來愈清晰了。那便是貝蘿崗城，它散發出的氣味標識無時無刻不在吸引著他，激勵著他。

終於，327號到達了巨大蟻穴的腳下。他抬頭仰望，看到他所屬的城堡又長高了。穹頂上加蓋了新的保護層，枝椏的末梢擋住了月光。

年輕的雄蟻四下尋覓，很快就在城牆腳下找到了一個尚開著的入口，他鑽了進去。

剛好來得及，城外工作的所有工蟻和兵蟻都已經返回，守門蟻正要關閉所有的入口，以便更好地保持城內的溫度。他剛剛邁過門檻，泥水匠就“啪”地一聲封上了洞口，幾乎就在同一刻。

終於遠離了外面那寒冷野蠻的世界，327號雄蟻再次回到了文明社會之中。他終於又可以融入安適的蟻群中，成為群體的一員，不再孤單。

…………

327號在通道中奔跑著，不斷發出警報信息。

偶爾也會有幾名兵蟻駐足聆聽，甚至有的還開始與他交流。但是他所講述的關於摧毀性武器的故事實在離奇，令人難以信服。

他未能建立起任何可以采取軍事行動的決策小組。

他繼續前行，心情備受打擊。

在地下4層一個空曠的隧道中，他突然察覺到身後有動靜，他被跟蹤了。

327號雄蟻轉過身來，用紅外單眼檢查通道。隻有紅色和黑色的小點，並沒有蟻民。奇怪，大概是他弄錯了。可是當他繼續前進時，身後再次響起了腳步聲：“嘁……呲，嘁……呲”。應該是個跛子，六條腿折斷了兩條，而且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為了弄清情況，他接連在每個路口故意轉彎，然後停下。那個腳步聲也隨之停下來。當他再次走動時，又傳來了“嘁……呲，嘁……呲”的聲音。

毫無疑問，有螞蟻在跟蹤他。

每當他轉身時那隻螞蟻就會躲藏起來，這是一個相當古怪的舉動，在貝蘿崗裡簡直就是史無前例。蟻群的一名成員為何要跟蹤另一名成員而且不表明自己的身份呢？要知道，這裡每個蟻民都是與大家坦誠相處，無所隱瞞的。

影子保持著一段距離，窮追不舍，“嘁……呲，嘁……呲”的聲音一直沒有間斷。應該如何應對呢？當他還是幼蟻時，保育蟻曾經教他無論何時都要直面危險。於是他停下腳步，假裝梳洗。來者越來越近，幾乎能嗅到氣息。他繼續假裝做著梳洗的動作，同時觸須開始搜尋氣味。終於，他捕捉到了跟蹤者的氣味分子，原來是一隻一歲大的小個子兵蟻。她身上有種獨特的氣味，幾乎掩蓋了尋常的身份氣味，有點像岩石的味道。…………

小兵蟻不再躲藏，“嘁……呲，嘁……呲”。此刻他已經能夠用紅外眼看見她了。她確實少了兩條腿，那股岩石的氣味更濃了。

他發出詢問信息：“誰在那兒？”

沒有回音。

“為什麼跟蹤我？”

依然沒有回答。

他打算不管這個小插曲，繼續趕路。可是很快他就發現迎面來了一個大個子。通道如此狹窄，他過不去了。

轉身嗎？那就得面對小跛子，此刻她已經加快腳步朝他衝過來了。

他被困住了，進退不得。

此時他已經辨別出來了，是兩隻兵蟻，身上都有岩石氣味。而那個大個子已經張開了她的大鉗子。

這是一個陷阱！

無法想像同一城邦的一隻螞蟻會想要殺死另一隻螞蟻。是免疫繫統缺陷？她們沒有識別出他的身份氣味？她們把他當做外來者了？簡直太荒謬了，就好像你的胃想要謀殺你的大腸……

327號提高了信息強度：

“我和你們一樣是蟻群的一員，我們是同胞。”

這是兩隻年輕的兵蟻，她們有可能是弄錯了。

然而他發出的信息並未消除對手的敵意。小跛子跳到他的背上，抓住了他的翅膀。與此同時大個子張開大顎咬住了他的頭。他就這樣被她倆強扭著一路拖向垃圾場。

327號雄蟻掙扎著，甚至連他交配時專用的交流鞭節也釋放出不同的情緒分子，從困惑不解到驚慌失措，各種各樣。但是這些情緒分子對於無生殖力蟻來說是根本無法理解的。

為了不再為這些“抽像”的思想打擾，一直騎在他背甲上的小跛子開始用大顎刮擦他的觸須，試圖清除上面所有的費洛蒙，尤其是他的身份氣息。反正他要去的那個地方這些都是用不上的……

這不幸的三隻螞蟻在人跡罕至的通道裡一路廝打，跌跌撞撞，艱難前行。小跛子有條不紊地繼續著清洗工作，看來是不想在這顆頭顱上留下任何信息。雄蟻停止了反抗，他決定聽天由命，放慢了心跳，準備迎接死亡的來臨。

…………

此刻距離喬納丹下到地窖裡去已經有四個鐘頭了，他的妻子和兒子如坐針氈。

“媽媽，咱們報警吧？”

“不，再等會兒。”

她再次走向地窖的門邊。

“爸爸是不是已經死了？告訴我，媽媽，爸爸是不是和汪咋咋一樣死在裡面了？”

“不，不，親愛的，你說什麼傻話！”

露西心裡急得快要瘋了。她彎腰用新買的鹵素燈從門縫裡照進去，好像遠遠的有一道……螺旋狀樓梯。

她跌坐在地上。尼古拉過來依偎在她身邊，她親了親他。

“他會回來的，我們要耐心一點。他要我們等他回來，我們等著吧。”

“可萬一他不回來了呢？”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電話。他說過什麼也不要做，可是萬一他遭遇了不測，或者是被困在下邊了呢？她沒有勇氣自己獨自下去。她拿起話筒，開始撥打警察局的求救號碼。

“喂，警察局嗎？”

“我跟你說過別報警的。”廚房那邊傳來一個虛弱喑啞的聲音。

“爸爸！爸爸！”

她把聽筒放了回去，裡邊正不斷傳出一個聲音：“喂，請說話！請告訴我們地址！”

咔嚓。

“對，對，是我，不用擔心，我告訴過你們，耐心等待就行了。”

不用擔心？他可真會開玩笑！

喬納丹手裡捧著汪咋咋鮮血淋漓的尸體，已經辨不出輪廓，僅僅是血肉模糊的一堆。喬納丹自己的面容似乎也有所改變。他看上去並沒有驚恐和疲倦之意，反倒好像面有喜色。不，這個詞也不準確。怎麼說呢？他好像老了許多，或者像是大病了一場。他看上去眼睛發亮，面色蒼白，渾身發顫，呼吸急促。

看見心愛的小狗如此慘狀，尼古拉放聲大哭。可憐的小狗體無完膚，就好像被人用剃須刀一刀刀割碎了一般。

他們把它放在一張鋪開的報紙上。

尼古拉為失去愛犬而悲痛不已。一切都結束了。當他喊“貓”的時候，將再也看不到小狗跳起來撞牆，再也看不到小狗歡快地跳躍開門，他再也不用為救它而去驅趕那些大個子的同性戀的德國牧羊犬。

汪咋咋沒了。

喬納丹安慰他道：“明天我們將它埋葬到拉雪茲愛犬陵園，為它買一塊4500法郎的墓地。你知道，就是那種墓碑上可以鑲照片的。”

“噢，好的！噢，好的！至少得為它做這個。”尼古拉在兩聲抽泣中應到。

“然後我們再去動物保護協會，你可以重新挑一隻小狗。干嗎不選一隻馬耳他獅子狗呢？那種狗也很乖的。”

露西依然沒有緩過神來。她不知道該從何問起。他為什麼去了那麼久？在小狗身上發生了什麼？他又遇到了什麼？他想喫東西嗎？他想沒想到過她的焦急？

“那下邊有些什麼？”後，她盡量平淡地問道。

“沒什麼，什麼都沒有。”

“可你知道你回來時的那副模樣嗎？還有小狗……它就像掉進了電動屠宰機裡。它究竟遇到什麼了？”

喬納丹抬起一隻髒手抹了抹額頭。

“公證人說得對，那下面老鼠成災。汪咋咋被發瘋的老鼠撕成了碎片。”

“你呢？”

他譏笑道：

“我嘛，我是個體型龐大的動物，它們怕我。”

露西發火了：“荒唐！你為何在那下邊獃了八個小時？這該死的地窖下面到底有什麼？”“我也不知道那裡面究竟有什麼。我沒有走到底。”

“你沒走到底？！”

“沒有，裡面很深。”

“你花了八個小時都沒走完……我們的地窖！”

“沒有。我看見小狗就停下來了，那兒滿地是血。汪咋咋肯定拼命反抗過。真不敢相信這麼小的一隻狗能堅持那麼久。”

“那你是在哪裡停下來的，半道上嗎？”

“這我怎麼能知道呢？總之我沒有再繼續往下走了。我自己也很害怕。你知道我受不了黑暗和暴力。換了誰到了那種地方都會停下來的，誰都無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不停地繼續走。而且我想念你，想念你們。你不知道那裡面是多麼……多麼的黑暗，簡直就是死亡。” 說到這個詞的時候他左邊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露西還從未見過他這種樣子。她知道不能再繼續這麼逼問他了，便雙手摟住他的腰，親吻他冰冷的嘴唇。

“冷靜點，都過去了。我們把這地窯門封上，永遠不要再提這件事了。”

他往後縮了一下。

“不不，這件事還沒有結束。當時在那兒，有一片紅色的區域擋住了我，任何人在那兒都會停下來的。暴力總是令人感到恐懼，哪怕它隻是針對動物的。但是我不能老是這麼半途而廢，說不定目標已經近在咫尺了……”

“你不是要告訴我你還要回去吧？”

“正是。埃德蒙下去過，我也要去。”

“埃德蒙，你舅舅埃德蒙？”

“他曾經在那下面做了些事情，我想要弄清楚。”

露西幾乎要哀求了。

“求你了，看在我和尼古拉的分上，別再下去了。”

“我別無選擇。”

他的嘴角再次出現了抽動。

“我做事總是半途而廢。每當理性告訴我危險臨近時我便退卻了，看看我現在成了什麼樣子。一個從未經歷危險的男人，也是在生活中不能成功的男人。我總是半途而廢，從未堅持到底。我真應該留在制鎖公司，直面那些攻擊，就算鼻青臉腫也沒關繫。那樣就好像一場洗禮，我就能了解暴力究竟是什麼，就能學著去應對它了。事實相反，我總是躲避各種麻煩，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你在胡說什麼呢！”

“不，我沒有胡說。人不能一輩子生長在繭殼裡。此刻正有一個的機會促使我能邁出步。要是不這麼做，我這輩子都不能對著鏡子看自己的臉，我怕在裡邊看見一個膽小鬼。再說，你別忘了，當初催促我下去的就是你呀。”

他脫下血跡斑斑的襯衫。

“別再說了，我的決定是不會改變的。”

第二天他起了個大早，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給地窖裝上了一道鐵門，外加一把大鎖，並將的一把鑰匙掛在自己的脖子上。

…………

一場毫無征兆的大地震救了他。

先是牆壁劇烈搖晃，接著天花板上的泥沙傾瀉而下。轉瞬間，第二波震動接踵而至，緊接著是第三波、第四波……無聲的震動一波強似一波，離廝打中的三隻螞蟻也越來越近。伴隨著大地的轟鳴聲，一切都搖搖欲墜。

劇烈的震動驚醒了年輕的雄蟻，他的心跳再次加速，恢復了意識。他出其不意地張開大顎，狠狠地向兇手咬去，並趁機逃向破裂的通道。他用力撲打著尚未成形的翅膀，加速逃跑，在瓦礫中跳躍前進。

…………

327號沒有看見那兩個有岩石氣味的殺手，他的確擺脫了她們。若是走運的話，她們說不定已經死在瓦礫之中了。

不過千萬不能掉以輕心，何況目前他並未脫離困境。他已經完全失去了身份氣味，此刻踫上任何一隻兵蟻都夠他受的。所有的姐妹都會毫不例外地將他當成外人，甚至連解釋的機會都不會給他。她們會發射蟻酸，或者張開大顎進行攻擊。沒有城邦氣味通行證的蟻民都是這種下場。

太荒謬了。他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全怨那兩隻該死的岩石氣味的兵蟻。她們到底出了什麼毛病？一定是發瘋了。雖然這種情況很少見，但還是有因遺傳缺陷而引起心理錯亂的病例，一種類似在第三級警報時那種歇斯底裡、胡亂攻擊別人的狀態。

但是這兩位看上去沒有歇斯底裡或者精神變態。她們反倒顯得很清楚自己做的事情。倒好像……隻有一種情況下會發生細胞有意識地毀滅同一組織其他細胞的事情，保育蟻稱之為癌癥，就好像……感染了癌細胞。

那麼，這種岩石氣味就是疾病的氣味……這樣的話又需要發出警報了。此刻327號有兩個急需弄清楚的神秘事件：侏儒蟻的秘密武器和貝蘿崗的癌細胞。但是他卻無法與任何人商量。他必須細致地考慮一下。說不定他身上仍然存在某種潛能……有辦法了。

他著手清洗觸須，潤濕（舔舐觸角時沒聞到身份通行證的特別氣味讓他自己都感到奇怪），刷新，用肘部的毛刷梳理，晾干。

天哪，該怎麼辦哪？

當務之急是必須能夠活下去。

…………

喪失了身份氣味的327號清洗完觸須，又吞喫了幾塊守門蟻尚存餘溫的肉，然後他便飛快地奔跑在木質走廊裡。蟻後的寢宮就在附近，他感覺得到。幸運的是，此時的氣溫在25℃左右，皇宮裡活動的蟻民很少，他應該能夠毫不費勁地溜進去。

突然，他捕捉到迎面而來的兩個兵蟻的氣味，一高一矮，矮的那個還是個跛子……

他們幾乎同時嗅出了對方。

是他！

是她們！

327號拼命地逃跑，企圖甩掉她們。他在三維迷宮裡不斷地左轉右拐，逃出了皇宮。守門蟻沒有找他麻煩，因為他們的任務僅限於阻擋外部人員入內。此時他的腳下已經是松軟的泥土，他繼續不停地左轉右拐。

但是追殺者如影隨形，並且速度也相當地快。雄蟻不小心撞上了一隻扛著樹枝的工蟻，雖然是個意外，卻暫時阻止了那兩個有岩石氣味的殺手的腳步。

利用這一短暫的機會，他趕緊躲閃進了一個凹處。小跛子走近了，他往藏身處的凹處裡面又縮了縮。

…………

“他去哪裡了？”

“他又下去了。”

露西挽住奧古絲妲的胳膊，將她引到地窖門口。

“他昨晚就下去了。”

“一直沒有上來過嗎？”

“沒有。我不知道那下面有什麼，但是他決不允許我們報警……他已經上下來回好幾次了。”

奧古絲妲震驚萬分。

“他簡直是瘋了！他舅舅明明警告過他……”

“他帶了一大堆的像鋼板、水泥構件之類的工具下去了。他在下面要做什麼事情……” 露西雙手抱頭，她感覺自己就快要撐不住了，似乎馬上就會再次崩潰。

“我們不能下去找他嗎？”

“不能，他從裡面上了鎖。”

奧古絲妲頹然地坐下。

“咳，咳！要是早知道關於埃德蒙的回憶會引起這麼多的麻煩……”

…………

雄蟻的藏身之處並不是一個死胡同，而是通往一個小洞穴。327號躲了進去，岩石味的兵蟻走過來，沒有發現他。不過，這個洞穴並不是空的，裡邊有個溫熱軟香的軀體，向他發問了：

“你是誰？”

氣味信息干脆明確，不容置疑。虧了他的紅外單眼，雄蟻看清了詢問他的這個大個頭的樣子，看起來她的重量足有90沙粒！不過卻不是一隻兵蟻，而是他從未見過的一種蟻族。 

是一隻雌蟻。

一隻多麼美麗的雌蟻呀！他停下腳步盡情欣賞她，纖細優美的腿上布滿了細細的絨毛，上面粘著濕漉漉的性愛荷爾蒙；厚實的觸須晃動著，散發出濃郁的氣息；一雙眼睛泛著紅光，好像一對小金橘；流線型的腹部豐滿而光滑；寬大的胸甲上方是中胸甲，上面布滿了凸起的顆粒。她還有一對修長的翅膀，比他的那對翅膀足足大了兩倍。

雌蟻張開小巧可愛的顎，然後……撲向他的喉嚨，想要一口咬下他的頭。

雄蟻差點窒息，同時感到吞咽困難。由於他喪失了身份通行證的氣味，雌蟻絲毫沒有松開他的打算——這是一個外來者，必須將其置於死地。

多虧他身材瘦小，327號雄蟻掙脫了羈絆。他翻身騎到雌蟻的肩上，卡住了她的頭。風水輪流轉，此刻，是雌蟻陷入了困境，她拼命掙扎。

待到她筋疲力盡之時，他將自己的觸須伸了過去。他並不打算殺死她，隻想要她聽自己講話。事情如此復雜，他想與她進行一次CA。沒錯，就是一次溝通。

雌蟻（他已經讀出了她的蟻卵編號，56號）使勁分開自己的觸須，躲避接觸。她立起身子想要甩脫他，可是他牢牢地掛在她的中胸甲上，並且嘴上更加用力，咬得更緊。再這麼下去，雌蟻的頭就會像一棵雜草般地被他撥出來了。

她不敢再動，他也不動。

這還是她出生以來次看見一隻有血有肉的雄蟻，他來找尋什麼呢？這裡可是禁地！少女的閨房，雌蟻的內室，若是隨便哪個都能夠擅自闖入這個脆弱的聖殿，那麼一切肮髒的事物豈不都要登堂入室了！

溝通可以開始了。兩對觸須很干脆地互相靠近，出現了微弱放電，這不過是精神緊張所致。兩隻螞蟻用觸須的11個鞭節互相摩擦，一開始比較緩慢，但是後來越來越快。模糊的信息泡沫逐漸一串接一串地冒出來。這種物質是油性的，好像潤滑劑一般，使得觸須

之間的摩擦速度變得更快。兩隻昆蟲的腦袋仿佛失去控制般地顫抖了一陣，隨後兩對觸須便停止了舞動，完全地緊緊纏繞在一起。此刻他們好像成為了長著兩個身體、兩顆頭顱，但是卻隻有一對觸須的同一生物體。

大自然展示了它的奇跡，此時，通過觸須鞭節上的成千上萬個毛孔和毛細血管，信息費洛蒙從一個身體源源不斷地輸入到另一個身體裡。思想與思想交彙在一起，中間甚至不需要編碼和解碼，純粹以圖像、聲音、情緒、氣味等信息原本的形態呈現出來。

327號便是運用這樣一種完美直接的語言向56號雌蟻講述了自己的遭遇，探險隊員們被屠殺，侏儒蟻留下的氣味痕跡，他與蟻後的會面，有人企圖除掉他，他如何丟失了身份氣味，如何與守門蟻進行搏鬥，以及那些有岩石味的殺手的追殺。

雄蟻終於成功地說服了其他的聯邦成員，信息終於被傳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