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好屬於自己的故事

布萊恩·雷是《死神撈到一條金魚》的作者。但他還有一個更為人熟知的角色：《紐約時報》“現代愛情”專欄官方插畫師。這兩者之間有一個共通點：都是在用畫講故事。他曾不止一次地在訪談中提到，繪畫和講故事是他喜歡的兩件事情。小時候是這樣，直到今天，依然如此。
在譯完這本書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會在腦中反復播放同一個畫面——參天的紅木林中，死神耐心等所有遊客散去，獨自步入了巨大的樹洞裡：“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我覺得自己變得小小的，很暖和。”有時，我甚至覺得，自己也在那個樹洞裡，和一襲黑衣的生命收割者心照不宣，靜對無言。
在我看來，好的故事並不全是長篇。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所以雷在幫死神擬定假期待辦事項清單的時候，全無野心要成就偉業，反而著力於細碎的驚喜與體驗。“閑坐山頭”？“在雨中撒歡”？這都是些什麼“了不起”的任務啊？！但先別急著嘲笑我們的幼稚鬼主人公，請你閉上眼睛想一想，自己上一次這麼做，並由衷地露出笑容，是什麼時候？
而好故事傳遞的思想，也從不是單一的。表面上看來，作者隻不過是在勸人學會休息：要張弛有度、勞逸結合，不要等收到人力資源部的強制休假通知時，纔明白自己的人生還有另外一種可能。但一百個人，總會看出彩虹裡的一百種顏色。死神把嘉年華上贏來的小金魚視若珍寶，他需要陪伴，也需要友情。但他也保留並享受著獨處的時間，在秋夜裡一個人生火露營，慢慢喫掉所有的烤棉花糖。雖然心存恐懼，但對於愛情也不是沒有渴望。雖然很想放松，但對於提升自我也不是沒有要求。盡管逢年過節偶爾會覺得孤單，但給心愛的小金魚送一個可愛的骷髏，一切就都好了起來……這其中所有的看似矛盾，實則都是你我每天在上演的人生。
好故事蘊含的情感，更是五彩斑斕。這並不是一本每頁都令人發噱的作品，有的畫面，甚至會令你無限傷感。“保質期……哦，在這兒——可憐的牛奶，總是知道自己哪天一定得離開這個世界。”超市裡的死神心想。但下一秒，他就已經甩開這小小的黯然神傷，走在了前往下一個目的地的路上。人不能永遠躑躅於一種情感，否則難免會有遺憾。畢竟，休假歸來的死神，正在前方某處，等著和你不見不散呢。
對於這樣一本畫面已足夠有吸引力的作品而言，任何翻譯，都恐難圓滿。但這並不影響我與尚不識字的孩子共讀此書，在會心處看著彼此的眼睛，笑作一團。也許，好的故事，根本無需用語言講述。而這，也是本書迷人的地方之一。
在一則訪談的結尾處，布萊恩·雷表示，他驚訝地發現，自己如今的作品，依然處處閃現出童年時創作的影子。“兜兜轉轉，終你還是會回到原點，回歸自己真實的狀態。”看著書中孩子般捧著魚缸雀躍的死神，看著本該暗黑的他浴缸邊的橡皮小鴨，我相信了雷的話。
“你們得講好屬於自己的故事，因為那些故事纔是引人入勝的。”雷說，他總是這樣告訴那些跟隨他學習藝術的學生。而我們，又何嘗不是在一天天、一點點書寫著自己的人生故事？願你喜歡自己的故事，也有人分享。哦，還有，別忘了找個時間在落葉中打滾，收獲死神同款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