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卷

章 風雲際會天

牧璋歷經人世艱辛坎坷，因為家破人亡，不得已出家皇覺寺，卻又受盡了欺凌……

大鹽梟郭光卿因為抗稅起義而被殺，為他復仇的郭子興初戰成功，在接下來的取濠州戰役璋的智勇過人開始讓他嶄露頭角，盡管他是以眾多無辜的西覺寺和尚的生命為代價的……

為了璋，郭子興不僅讓他總督軍馬，而且還在中秋之夜設下了溫柔陷阱……

因為小人作梗，無能又膽小的郭子興又要計殺威望日璋，不想卻被一個他意想不到的人給洩了密……

1.磨難出雄纔

那一璋十八歲。

那一王朝後幾年中的普通一年，這個時候的國家統治王朝末時代的那位有名的昏庸無能的君王順帝，不過這個時候，這個曾經輝煌不可一世的超級大帝國並不知道它已經走到了歷史的盡頭，歷史已經讓它的埋葬者都長到十八歲了。

那一璋還在濠州。濠州在這一年裡人禍繼之以天災。這一璋命運的轉折點，沒有這一年就沒有日後成為一代開國之璋，沒有這一璋可能永遠隻是一個在鄉間牧牛的聰明的莊稼漢，但是歷史沒有這樣安排，歷史通過這一璋從此背離了那似乎是從一出生就注定了的莊稼漢的人生軌跡，他在如此倒霉到了極點、痛苦到了極點、艱難到了極點的一年以後，一步步地走進了歷史大舞臺，從此成為了千秋風雲人物。

幼璋沒事兒時常到皇覺寺玩耍，寺內的長老喜歡他聰明伶俐，便教他認字習璋過目便知入耳即熟，到了十歲左右，居然將古今文字，通曉了一大半。若非如此，他後來如何能解識兵機曉明政體？可是殘酷的生存現狀沒有給他悠閑讀書的機會，十璋便開始自謀生計了，謀生之法便是給人家牧牛，這段生璋在日後得了個著名的外號——牧牛兒。

轉眼間那一年就來到了，這一年濠泗一帶大鬧饑荒，兼行瘟璋的父母朱世珍老夫婦相繼病逝，璋長兄朱鎮又罹疫身亡，家中一貧如洗，連備辦棺木的錢都沒有。誰料禍不單璋二哥朱鏜、三哥朱釗又染上了疫病，一同去世，偌大的一戶人家隻剩了他與嫂子、小姪兒兩三人，相對涕淚滿襟。十八璋由悲傷而沮喪，日夕彷徨，輾轉躊躇，無路可走中忽然決定投皇覺寺剃度為僧，那樣倒也免得許多苦累。

皇覺寺長老璋少年落魄，便收下他做了僧徒。不承想沒多久那長老便圓寂了，寺內眾僧瞧璋，逼得他晝不得食，夜不得眠。到底是年少氣璋忍受不了了，就在一天晚上，悄悄偷了大雄寶殿上的大香爐，背起來一口氣跑出村口。直直跑了大半夜，天色已漸漸發白了纔停下璋一路狂奔，又背著一隻大香爐，身體自然很是困倦，瞧見路旁一個土地祠，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走進祠中，往神座下一倒璋那年輕的身體還沒有等歇息下來，喘勻幾口氣，竟然就呼呼地睡著了。

等到他驚醒過來的時候，手腳早已讓繩子給捆個了個結結實實，睜眼一看，正是皇覺寺裡的幾個和尚。他們一面璋一面說：“他偷了寺裡的東西，理所應當把他當賊辦了，咱們現在馬上就把他送到官衙裡去！”說著，兩個和尚璋，就往大路上走。

這時候路上早圍了一大群看熱鬧的人，紛紛議論說這樣的一個相貌端正舉止機靈的少年做賊，真是有些可璋聽了，心裡不禁萬分懊悔，可他倔強的性格決定了他於此尷尬的情形中隻是一言不發。正在這時，忽然聽見後面有人在趕著叫喊，那幾個和尚忙回頭看，原來是皇覺寺裡的住持悟心。這個新任住持悟心本來承繼上任璋的衣缽，也是很好地璋的，可他也無法約束住眾僧不在他跟前璋的作踐。悟心一跑到跟前，就忙叫璋，那幾個和尚不敢違拗，隻得把璋手腳的繩子解開了。

悟心一面吩咐他們把那隻香爐抬回去，一面對被釋璋說：“你這是要到哪裡去？你沒有盤費，可以和我明說呀，為什麼要偷寺裡的東西？況且這香爐，是五代時所遺，又是公家的東西，倘或村裡查起來，叫我怎樣應付呢璋仍是不作聲，萬分的感激使得他加倍的懊悔變成了萬分的慚愧，讓他默默地聽著聽著，就把頭低下了。

悟心說罷就從衣袋裡取出幾錢銀子來，璋道：“你且先拿去吧！既然你不願在我寺中，到外面雲遊一番也好璋這時真的不想接這幾錢銀子，因為萬分的慚愧讓他感覺自己實在沒臉收下，可自己的現實又是身無半文，一分錢逼死英雄漢，沒奈何，隻得低著頭老厚著臉皮接過銀子，向悟心謝了一聲，回身便走，當其時，他的頭低得不能再低，而心裡的感激與慚愧卻滿得不能再滿。

2.千古經典愛情

這個時候的皇覺寺已是塵絲蛛網布滿殿廡，香火沉沉，禪床寂寂，據鄰人介紹說原因是連歲荒年，寇盜四起，民生凋敝，米珠薪桂，哪有什麼餘力供養這一班遊手坐食的僧侶？於是僧侶們不能熬清受淡，便統統散去。

果如聽說的那樣，這個時候的郭光卿在滁州做著鹽販生意，手下竟有一兩千個幫手，真是紅紅火火。郭光卿璋非常歡喜，也果然如所料想的一樣。隻有一璋做夢也沒有想到的，郭光卿時常在璋住在家裡，一家大小，差不多沒一個人看他順眼的，尤其是郭光卿的堂房姪子璋來了，深怕郭光卿收他做了螟蛉義子，將來分去了家產，越璋當成了眼中釘，常常到了喫飯的時候，他就和那些勢利眼的婢僕們串通好了璋喫喝。

而這一切在郭光卿的養女馬秀英姑娘的眼中，卻完全不是這樣。她看到的是一個無辜而有志的好青年，備受折磨卻行為端莊，這也就更顯出了那班小人的短視無聊和殘忍，這如何不讓她敬佩？這樣的人她還是次在生活中踫到。於是秀英常常暗中偷點餅餌什麼璋充璋憑借秀英的幫助，就這樣一天天勉強地混著時光度著歲月。不必說的是璋的心上又有了一份也是萬分之量的感激，這感激自然是對馬秀英的。在感激之璋開始留心秀英的一切事情，諸如她如何成為郭光卿的養女的。馬秀英的身世問題不璋給弄了個一清二楚。

原來當年在郭光卿寒微之時，曾與宿州馬公為刎頸之交。馬公家住新豐裡，富甲一鄉，隻因馬公慷慨仗義樂善好施，所以把個偌大的家業弄得日漸衰落，以至於貧困艱難起來，他的妻子鄭夫人在這樣的家境中生下一女，這便是日後青史留名的大腳皇後馬秀英。鄭氏沒多久便病逝了。後來馬公因為殺了人躲避仇家，臨行時把愛女托付給郭光卿。郭光卿把秀英領回家中，視同己出。後來聽說馬公客死他鄉，郭光卿越發憐此女孤苦無依，在撫養教育上也就越發用心。

於是郭光卿授以文字，郭光卿妻子李氏教以針黹，這個未來的馬氏自小便聰慧過人，一經指導，無不立刻領會，這一點與明璋，恰是不謀而合。到了年將及笄，她已出落得身材窈窕，容貌清秀，神情端莊，秾而不艷，美而不佻，無論遇到什麼樣的急事，總是舉止從容，從不見她疾言厲色。那一種幽婉的沉靜的端淑的言談神色舉止，的確是風範。

雖然郭光卿很是善待秀英，但秀英在郭光卿家裡也不是個得寵的人。郭光卿的妻子李氏為人十二分的悍惡，婢僕們但凡有點兒過錯，舉起皮鞭就責打，有時打得那些當小丫鬟的女孩子們，殺豬般地號叫。可任憑其皮破肉綻鮮血淋漓，李氏竟半點憐惜的意思也沒有表現出來，由此她家法的嚴厲也就可想而知了。秀英在沒人的時候，璋訴說著苦楚，兩人表面上看真是同病相憐，可是在內心裡，他們都朦朦矓矓地感覺到了好像還不僅僅是這樣，至少不完全是這樣的。

有一天晚上，秀璋沒撈著喫晚飯，便悄悄地到廚下偷烘了幾個面餅，烘好了拿著纔走出內廳，不想恰恰撞見郭光卿的妻子李氏，秀英心裡一著急，忙把餅往懷裡一揣，可那餅烘得滾燙，又是初秋的天氣，她隻穿了件單薄的衣衫，熱餅放在懷裡，怎麼能不直接燙到她嫩嫩的肌膚呢？那份疼痛可真是火燒火燎一般，秀英痛不可當，差點兒跌倒，“哎呀”一聲就失聲叫了起來。

李氏一見，忙走近問什麼事，秀英隻好忍著疼痛，扯謊道：“我剛纔走出廳來，猛然瞧見天井外面，一隻斑斕猛虎趴在那裡，嚇了我一大跳……”李氏一點兒也沒有從這話中聽出半點兒謊味，於是便回頭向天井中看去，此時天井的大石上，璋在那裡打瞌睡。李氏是個不識字的婦道人家，平時很迷信，聽了秀英的話，心裡暗想道：“古時那些拜相封侯的人，每每有金龍和猛虎這樣的異兆出現璋這孩子也要不是個平常人嗎？倒真不敢輕視他，看來以後還要多多善待他為是。”於是李氏自那天之後，璋便不像以前那樣刻薄了。

那天秀英又是疼又是愁，正獨自在沒人的地方哭泣，剛璋瞧見，便疑她又在李氏手裡受了什麼委屈，就忙上前去，低聲安慰她。平璋對秀英又是敬重又是憐愛，那種殷殷的心意和綿綿的真情，自然而然地從眉宇間流露出來。秀英也正是豆蔻初開，立刻就從那無聲勝有聲中敏感地察覺到了，於是兩人雖不曾明言，但那一切盡在不言處的美好和甜蜜讓兩人的心裡都非常幸福喜悅。

秀英一言不發，隻是啼璋不禁非常心疼，這可是璋頭一回體會到的感覺，再三的詰問之下，秀英纔吞吞吐吐羞答答地把自己懷餅灼傷了乳頭的事，略略說了一璋聽了，那份原本就分量很重的感激一下子漲滿了咽喉，他一時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覺得一股酸溜溜的感覺，從鼻子管裡直通到腦門，忍不住也撲簌簌地流下淚來。

於是接下來便上演了一幕傳頌千古的愛情經典場璋一面輕柔地握著秀英的玉腕，一面垂著淚說道：璋如將來得其富貴，決不會忘了姑娘的恩德。倘若日後負心，天地不容！”說罷，便撲地跪了下去，秀英忙盈盈地璋哪裡肯起身，兩下裡使勁兒一拉，倒把秀英姑娘弄得立足不穩，一個趔趄，兩人一齊坐在地上。

一縷情絲牽住兩顆心，四隻眼睛你瞧著我，我瞧著你，說不出的情與意盡在不言中。不言璋感覺自己周身上下的血液流速加劇，他無法自制地一把將秀英攬進懷裡，頓時一股從未體驗過的沁心蝕骨的柔情便溢滿了他年輕的生命，秀英羞澀得手足無措，一個勁兒地璋懷裡掙脫出璋俯在秀英的耳邊柔聲低語道：“那灼傷的地方到底成什麼樣了，讓我看看，一會兒我去找些藥來給你敷上。”

於是秀英便不再做溫柔甜蜜的掙扎了，璋伸手輕輕地解開了胸前的紐扣，露出一角粉紅的胸兜，那胸兜上已是膿血斑駁，東一點西一塊璋再把胸兜揭起，見秀英的乳頭上，潰爛的地方有手掌大小璋立刻便心疼得不得了：“潰爛到了這樣的地步，得遭多大的罪受多大的苦呀，你為什麼不早說呢？”

秀英這個時候倒感覺不出疼痛來，羞澀難當的她低垂著粉頸璋一瞧過，就忙將胸兜蓋住乳房，然後慢慢地扣著紐扣兒，那雙淚汪汪的秋波，忽閃忽閃地璋，想看卻又羞於看，不看卻又看。

兩人正在依依相對心如醉情如迷之際，忽聽得廊前有腳步聲，秀英慌忙三腳兩步地往廚下去了。璋也忙走了出來，幸而不曾撞到什麼人，這纔把心放下。

流光如白駒過隙，轉眼又是一年過去了，秀英的潰璋拿藥來敷上，已經全好了，隻是乳房上永遠地留著一個疤痕，將來也算是個紀念，日後成為皇璋果然沒有辜負他的發妻馬秀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