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

神明回憶錄

空白商店

真假魔術師

第八百七十五號創世神

不存在的怪物

信

下一世

夜的日記

葬禮

沒有概念的世界

寰宇之外的a與b

蠻荒

瘋狂的瘋狂

彩虹盡頭

板貓久

蠻荒

獵人的手很穩，同樣的姿勢他練習過數不清的次數，周圍的環境也和自己的記憶一模一樣，這樣的狩獵活動對於獵人來說和呼吸一樣簡單。

本次的目標是消減狼群的數量，原因則是新興的幾批狼群破壞了本地的生態平衡，羊群數量隨之銳減，必須依靠獵人的槍支纔能重新恢復平衡。對於獵人來說，這的確是賺錢的好機會，但也並沒有什麼新奇感，無非是控制本地物種之間的生態平衡而已。在獵人的記憶中，自己曾經奉命從外界采購更多的羊來除草，後來草地逐漸減少，又引進一批狼群到本地來重塑生態環境。如今，他又擔負起處理狼群的任務，這樣的循環似乎永無止境……

“大自然不是可以自己平衡生態嗎？”

“這些都是引進的物種，我們最好還是謹慎對待。這次先去消減狼群的數量，收集一套完整的數據，那樣可以讓我們更好地模擬出平衡所需要的具體時間。你看一下我發的資料，上面有詳細的計算和圖表，隻要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能看懂，或者你也可以直接拿起槍來掙錢，那應該纔是你最看重的纔對。”

“好吧……”

獵人決定不再去想這些了，他和這些人並不在同一個地域狩獵，沒有必要去跟著其他獵手的足跡前進。

他重新瞄準好獵物，打響了狩獵計劃的第一槍，不遠處，一匹灰色的巨狼應聲倒地。狼群停頓了一秒，緊接著又各自四處逃散，森林、峽谷還有丘陵等地變成它們的臨時避難所，獵人尾隨狼群，繼續著他的殺戮。這樣的追逐上演了幾天幾夜。

終於，在獵殺夠數量的那一刻，獵人選擇放下手中的槍。他很想現在就回去，回到自己的家中，那個沒有血腥味的地方。可獵人還是再次警惕起來，獵殺似乎仍在繼續，準確地說，是自己被別的什麼東西當成獵物了。究竟是什麼呢？之前的狼群已經跑遠，附近的所有猛獸都已被槍聲和火藥味嚇跑。可這個感覺是真實的，每次陷入危險的時候，獵人身體各處的肌肉都會自動繃緊，他的心跳會開始加速，甚至連視覺和聽覺都會比平時更為清晰。這樣的身體機制是常年訓練出來的，獵人也憑借著相同的一份警惕，多次逃過死亡的獵殺。

身前的樹林裡傳來一些動靜，獵人迅速地將自己的獵槍端起，進入全面戒備的狀態。下一刻，兩個黑色的身影從林中走了出來，它們看起來不像什麼野獸，因此獵人也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扣動扳機。

“停下來，那裡已經夠近了。”獵人朝著兩個身影喊道。

兩個身影保持著與之前相同的速度繼續前進，它們並沒有理會獵人的警告。

“沒聽到嗎？最後一次機會了，停下來！”獵人命令道。

“沒有用的。”其中一個身影說道。

“你們是誰？”

“你需要接受審判。”

“審判？”

“是的，過度殺戮並不被我們認可。”

“我為什麼要管你們認不認可？”

“我們是宇宙的管理員，有義務處理掉對星球環境有害的生命體。”

“什麼？想殺我嗎？來試試吧。”

獵人再次將槍口對準了兩個身影，可是槍口已經不見了，原本空心的槍管此刻已經被卷成一團。獵人明白自己此時扣動扳機隻會傷害到自己，於是他干脆扔掉獵槍，從包裹中掏出了一把獵刀。同樣詭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刀刃開始融化，高溫令獵人不得不放棄手中僅存的刀把。獵人轉身跑向樹林的另一端，卻在終點處撞見了同樣的兩個身影。

“我說過了，沒用的。”

“你們到底是誰？”

“我們管理整個宇宙，路過這個星球的時候目睹了你殺害生命的過程，為此你將會遭受懲罰。”

“什麼？不行，我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

“狼殺害了當地的羊。”

“狼沒有你的智慧，殺戮對於他們而言是本能，你擁有足夠的智慧去選擇其他的辦法來解決問題。”

“什麼辦法？”

“和狼群溝通，或者幫助狼群提升智慧。”

“什麼？”

獵人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不會和狼溝通嗎？”

“當然不會了，什麼溝通啊？在我們這個世界，殺害動物並不是一件絕對壞的事情，我們飯桌上的食物都是被殺害了的生命。”

“有趣，你們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原始，請繼續。”

“有很多帶有生命可又不具有任何智慧的生物，比如野草或樹木，它們生存於生態鏈最底端，為那些具有更高智慧、更為復雜的生物提供能量，而那些生物又被食肉動物吞噬掉，後者又被食物鏈頂端的掠食者享用。”

“你們就是食物鏈頂端的掠食者？”

“在大多數情況下是這樣的。”

“但你們有足夠的智慧來產生倫理，為什麼還要繼續殺戮呢？”

“因為我們需要喫東西啊，我們可以不喫肉，可成熟的植物也必定被我們奪去生命，難道隻能等在樹下，喫那些自然掉落的果實嗎？假設我們真的可以不喫東西，狼群還是危害到了當地的生態平衡啊，我們需要保護自然生態纔行。”

“那就去和狼群溝通，教育它們去控制羊群的數量，或者去和羊群溝通也可以達成相同的效果。”

“我們學習不了狼語，狼也沒有足夠的智慧去聽從我們的命令，它們是兇狠的生物，殺戮在它們的本性之中。”

“你們的星球真奇怪，發展得太緩慢了，簡直就是一片蠻荒之地。”

“……”

“你還是應該受到懲罰，我們將要摧毀你的世界。”

“為什麼？”

“因為這種蠻荒之地不應該存在。”

沒等獵人反應過來，兩個身影便將地球摧毀了……

等獵人回過神來，又有一個身影出現在了自己面前，時間開始逆轉，地球上的土壤、山林、各類生靈等都恢復了原樣。這個身影阻止了地球的毀滅，或者說是倒退了時間，復原了地球！

“你是誰？”

前兩個身影面朝著第三個身影，它們顯然不認識對方。

“你們違反了自己設立的法則，這是不被允許的，我是宇宙外的管理者，你們將被我消滅。”

“我們是管理員，有權利去運用任何手段懲罰殺戮。”

“用殺戮懲罰殺戮嗎？”

“規則是我們設立的，自然也可以被我們打破，這一切都是為了宇宙的平衡。”

“這樣的自大和失信不能被允許，你們打破了規則。”

沒等兩個身影反應過來，後來的身影便將它們消滅掉了……

等兩個身影回過神來，又一同回到了最開始的那片樹林中，難道是被復活了？二者重新走出森林，找到了仍舊活著的獵人，還有後來到達現場的那個身影。

一個聲音從眾生靈的腦海中傳來：“大膽！竟然擾亂時空的自然法則！你將面臨毀滅。”

後來的身影感到了不安，這個聲音的主人比自己還要強大。

“我是有原因的。”

“沒有原因可以允許你去觸動自己設定的規則。”

“可你也改變了時間和空間，是你救活了那兩個罪人，為什麼你不被同樣的規則約束？”

一個新的聲音響起：“因為它是管理者的管理者，可以逾越規則，但這的確也觸發了更為高層的條款，我們先前討論過違反條款的結果，你們都會消失。”

最新的兩個聲音開啟了對話。

“你又是誰？”

“你不認識我，但你必須被摧毀，原因你也無法理解，隻需要知道有一個規則，那個規則不應被打破，而你打破了規則，因此我要打破規則來懲治你。”

“荒誕！”

“去死吧。”

又一個管理者出現……

所有的聲音與身影都消失不見了，獵槍再次出現在了獵人的手中，獵刀也回歸了原位，一切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可獵人的心跳還在有力而快速地顫動著。是不是有什麼更高級的存在插手，恢復了宇宙和宇宙外的生態環境？獵人並不理解，也永遠無法理解，因為他的智慧不夠，他隻是人類而已，一個處於蠻荒之地的人類……

之後，獵人放下了武器，在學習狼語的過程中，死去了。